02薄荷

    疯狂缠绵后的家里到处都是男人女人分不开的混合气韵。

    阿江明知道她不喜欢身上粘满绵密的汗，还是用布满汗珠的炽热身躯去蹭她，“你这个坏家伙啊……每次我都觉得自己像一个避孕套，被你用完了就丢到垃圾桶里了。”

    坐在床头吸烟的钱醒抿起红唇，轻飘飘地将嘴里的薄荷烟都吐到他的睫毛上。

    “形容要准确，你怎么能算是一个，一打避孕套形容更贴近你呢。”贪婪成性的男人，用一打避孕套来形容，再形象生动不过了。

    “你喜欢吗……”在认识她之前，阿江从没想过自己会有如此粘人矫作的时刻。

    看出他的小心忐忑，钱醒故意闹他，她歪过头装作沉思：“嗯……”

    “还行吧，你也知道的，人类喜新厌旧，阿江老师，一成不变很容易被时代淘汰的。”

    一米八五的大高个子硬是被她骗得忘记自己长了舌头，他心里着急但脑子又转不过弯，张开嘴啊哦了两声，既觉得自己可能真被嫌弃了，又害怕笨嘴拙舌的让她假嫌弃也变成真的。

    阿江全然没了平常站在讲台上的风度：“我、我……”

    钱醒鹦鹉学舌：“你、你…你什么。”

    “我、我、我不旧…”阿江羞得要撞床头。

    “你、你、你哪新了？”钱醒就是一个混球。

    东北汉子看着自己的女人这么调戏自己，双眼微红胸腔耸动。他嗷了一声，猛虎扑食般将她按在床上，小心翼翼地收起她的烟。

    “抽我行么…别抽烟了。”

    钱醒想不到他还有这个嗜好。

    “你很欠抽？”

    把“看”字顺嘴说成“抽”的阿江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他埋进她的胸口，闷声服了：“我说不过你…阿醒，你对我怎么样我都可以。”

    钱醒好笑地拍打了两下他的屁股，肉的手感扎实浑厚，和他这个人一样，硬邦邦的外表下，花点心思就能让他变柔。

    “知道了，打你你倒爽了，光我疼呢。”

    “妈的…”平常不轻易爆粗口的男人，还是因为心动骂出了口。

    男人的手不知疲倦地攀上她的胸口，阿江伸出舌头想要和她再仔细回忆一次快乐时光，碍眼的电话横在床头上，闪烁着惹人厌的亮光。

    “别接。”害怕又是恶心人的郭眠，阿江出手拦住了她。

    钱醒眼疾手快看到了来电人的名字，她咬了一口他的手指麻溜地接过电话，“是老余，别怕。”

    为了接电话更舒心一些，她故意整个人坐在男人发热的腹上。

    女人坏心眼地蹦哒了两下，“喂，老余，你知道打扰社畜得来不易的性生活要判个几年么。”

    都火烧眉毛了，余黎哪还能管判个几年呢，他在电话那头急得嘴都要冒泡了。

    “阿醒，你看见郭眠没？”

    “没。”想起阿江有多讨厌他，她把电话拿得远了一些，“他又怎么了？”

    “这兔崽子。”老余呸了一口，恨铁不成钢道，“说是出去吸根烟，不知道去哪了，项目有问题又找不到他，妈的我下次要找根绳子把他绑上。”

    想起郭眠被他绑起来的场景，钱醒下意识感到恶心。

    她对郭眠的事不感兴趣，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意见：“我走的时候在公司门口见过他，估计是找人开房去了。”

    毕竟那人的旺盛性欲，她是亲自领教过的，阿江的一打避孕套，放在他身上就得用一箱了。荤素不忌百无禁忌，那人什么玩不起啊。

    “我操啊…”老余是真的麻了，“那我不打扰你们了，我先去沟通沟通，让璐璐顶上。”

    “行吧。”见事情能解决，钱醒干脆地挂上了电话。

    “谁啊。”明知故问的阿江凑上来问话。

    钱醒把玩着他发烫的耳朵：“老余，说是郭眠翘班了，估计在哪个酒店和小姑娘玩呢。”

    “吐了，他真的不怕得病么。”对这个前前前情敌，阿江从来没有好脸色。

    “这么恶毒？不像你啊，阿江。”钱醒笑着揉他的头，心里倒是赞同郭眠一点也不值得他尊重。

    “本来就是…”在她面前永远真实做自己的男人恶狠狠的，“滥交约炮还出轨，要不是你们有那层关系，我都懒得看他这个行走的垃圾一眼，膈应人。”

    “你还挺骄傲的，都是垃圾桶的。”钱醒故意的。

    “你完了！！”被打击到的男人决定搞点实际的行动，让她这个喜新厌旧的女人明白明白，垃圾桶和垃圾桶，也分类的。

    他是可回收再利用的废水瓶，那狗男人就是腐败恶臭的湿垃圾。

    不对…

    他为什么要和那个人渣比？

    明白被绕进去的阿江大吼一声，笑着扑上了光溜溜的女人，两个人滚来滚去又滚来滚去，就变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气喘吁吁地在一起低声呻吟。

    “阿江…好阿江…”钱醒这个小机灵鬼一向见风使舵，不会让自己难过，“太里了，出去点，你插得我难受了。”

    “不出去…”好不容易见到她媚态的男人才不会轻易放过，和她咬起耳朵，“阿醒，我的好阿醒，你叫点好听的给我听听，我一心软，就射给你。”

    才不上他当的钱醒自然不会傻乎乎地照做。

    她白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气后将头靠上他青筋绷起的脖颈：“不叫，快点，不然罚你明天自己解决。”

    呼…受到严重威胁的阿江不敢反驳。

    他吸紧腰部刚要来个探索活动，阳台上就传来了新鲜又熟悉的声音。

    “啊…唔唔太厉害了，要吹了…求求你了…”

    “肉穴开了！啊啊啊！开了啊，咬不住大鸡鸡了呜呜呜，肉穴要被你干松了，求求你不要了。”

    饶是活力如阿江，听见这个叫床声也微微软了。

    他捂住爱人的耳朵，无声地咬字：别听、辣耳朵。

    钱醒笑着把他的手拉下来，“别闹，她也是有苦衷的。”

    阿江漏出了疑惑的神色。

    他们住的这栋楼是一楼两户的格局。起先住进来时还好好的，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邻居，还没等他弄清楚是男是女呢，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第一次听见邻居又骚又浪的叫床声，说实话他被吓懵。

    他满肚子疑问：“这人是不是有病啊，明知道我们听得见，还叫那么大声。”

    钱醒吻上他的唇：“那是她的工作，你也别急着抨击。”

    从小在社会主义熏陶下长大的阿江不知道如何评价，“她、她是做那个的啊？”

    “啥呀。”知道他想叉了，钱醒笑着解释，“隔壁那妹子被人包养了，缺钱，家里人生病，生活所迫，估计雇主有点特殊癖好，老是带不同的人回家和她做，倒霉事都让她给遇上了吧。”

    “啊？”阿江彻底傻了，“这不是非法监禁吗？逼良为娼犯法了吧。”

    钱醒说道，“我问过她要不要帮忙，她自愿的也需要钱，对我说乐在其中。”

    当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哑口无言的阿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想了想嘀咕了两声：“那我去关窗户，我只想听你那么叫，别人的…总害怕极了。”

    女人笑着踢他的大腿肉，“疯了？做梦我也不可能那么叫的，你叫给我听还差不多。”

    关上窗后的男人兴奋地蹦哒回床上，“好嘞，那我叫啊，你要多疼疼我，包养我，我就一个要求，你别让别人用我。”

    “我这里大写的，钱醒专用看好了。”

    俩人你侬我侬的，又开始了。

    隔着一道墙壁的房间气氛就没这么快活。

    俩穿戴艳丽的妹子双双蒙着眼罩，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一头。稍小些的姐妹坐不住了，她悄悄地拱了拱身旁人的肩膀：“诶姐妹，你说这男的什么毛病？”

    说是约炮，可她从没见过把人约到房间，只让她们乖乖坐着听的套路。

    年纪稍大一些的女人不是第一次来了，她沉默片刻后出声安抚：“别怕。”

    “我不是第一次被叫来了，他完事后就会给我们揭开，到时候要是让你帮个小忙写写画画的，你老实做完就可以走了。”

    “这男的吧…你就当他有病，但是给的钱多，忍一忍就行。”

    “哦…”身边呆着一个有经验的人，瞬间让人心里稍稍有了些底气。但这场景还是怪异极了，小年纪的妹子还是忍不住询问：“你说他到底图什么啊？我听着他的叫声，怎么感觉房间里不止我们三个人？”

    诡异的氛围让爱看推理的她总想起什么变态杀人狂的一生。

    稍大的女人沉默片刻后，低声道：“疯子就是疯子，你弄明白他也不过是惹一身的骚。”

    床上的郭眠在幻想中达到了高潮。

    他已经很久没有射精高潮了，今天竟然射了出来，他觉得都是钱醒那身白裙子的功劳。

    想到这里他又恨得牙痒痒的，毕竟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穿裙子都得他求着那女人才勉勉强强应下。

    抖动的大腿仍旧不肯停下，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后，将身上盖着的白色长裙小心地卷起收进床边的收纳篮里，然后又熟练地收起变声的机器。

    阳台上的窗户为了更好的传声，所以一直开着，多亏这个，空气里的腥味都变得不那么呛人黏腻。

    他穿戴整齐后走到两个妹子身前，让她们摘下眼罩，冷漠道：“辛苦了，钱我到时候转到你们的wx。”

    年纪小的看见他姣好的容貌害怕去了不少，半是期待半是试探的，“小哥，你这就好了？”

    郭眠看着她那双像她又不像她的眼睛，只觉得她公鸭嗓般的嗓子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给了钱还不满意？那下次你直接拒了就行。”说完后干脆地转账，把人赶了出去。

    赶完人他又看向有一副好嗓子的女人：“说你很爱我。”

    年纪稍大的人叫做刘琳，她习惯了，张口道：“我爱你。”

    郭眠不满意地撇嘴：“不够，要有感情点，说你很想我在床上叫，很喜欢看我骚，要我做你的小狗撒尿。”

    虽然这种场景经历过几次，她还是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用很温柔的声音说道：“我好想你啊。”

    “我想你在床上骚，想你叫。”

    “我、我的小狗狗，你好会…撒尿。”她把头低下，不敢看他的微笑。

    但是郭眠格外满意，他笑笑，给她发了两倍的红包。

    送她出门时还格外提醒：“保护好嗓子，等你说得更好了，我开更多的钱给你。”

    刘琳不敢应声，飞快地跑了。

    稍稍满足了的郭眠回到床上，他顺着床边扣出一根缆线，顺着缆线看去，那尽头通向阳台的另一边。

    从端口拿起一袖珍的小芯片，插进电脑打开了文件。

    先进的设备配上高质量的耳机，让他清楚地听见里面的每一个声音，那人笑着：“形容要准确，你怎么能算是一个，一打避孕套形容更贴近你呢。”

    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完全不是和他在一起的风格。

    听着听着郭眠笑了，听着听着他又怒了，一个来回后满身的戾气被卸得干干净净，趴在床上恨和痛交织得整个人扭曲在一起。

    点燃一支烟，老余的电话正好响起。

    “喂…”又恨又痛的郭眠露出了本来的德行。

    “孙子，你在哪呢？”

    “还能是哪？”他轻轻摩挲着白色裙子边缘，“刚爽了两发，怎么着，你也加进来爽一爽吗？”

    “嘶——”彻底搞不懂他的老余是真的傻了，“我说你何必呢，阿醒不都…不都回来了？”

    “笑话。”郭眠满不在乎的，将白色裙子边慢慢卷到手上，“和她有半毛钱关系？是别的女人不好睡呢，还是她钱醒有什么特别魔力？”

    “我要钱有钱，要长相有长相，干嘛守着她不放？”

    “你隔这和我演苦情戏呢？”

    老余无语坏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那人没回来的时候你又千方百计的算计她回来？把好好的项目弄黄了，别告诉我你不是为了钱醒。”

    “还有你知不知道你看她男朋友的眼神，我们几个生怕你哪天想错了把人怎么了，还要去橘子里捞你。”

    “妈的，你说你贱不贱呐，犯了错就老老实实认个错，不抓紧让她心疼你，还作什么死呢？”他们几个知根知底的，就没见过比他更死猪不怕开水烫的。

    郭眠沉默片刻。

    “你不懂…”

    “让她回来是因为公司离不开她。”

    “工作上她还是很难能干的。”

    “呸，老子信了你的邪。”他说的鬼话，老余是一个字也不信。

    “我不和你扯了啊，你赶紧收拾收拾回来，下次就别再惹阿醒了，明知道她讨厌你浪，你他妈还非要当着她的面表示自己要开房…你说你…”

    不等他念叨完郭眠就掐断了电话。

    他重新点燃上一只烟，低着头不错眼珠地看着烟灰掉到自己的腿上。

    其实他本来没有事后一只烟的习惯。

    等他被那女人养刁了，才发现嘴里的烟戒不掉了。

    作么。

    反正他早就烂到底了。

    心里有个无底洞，喂什么进去，都不合它胃口。

    要想骗过聪明的她，首先要骗过自己。

    想到这些烟灰会从她的嘴边落到那男人的奶头、指尖和臀部，他的嫉妒就变得星火燎原，余烬复燃，不可浇熄。

    郭眠转过脸去，看向窗外，情难自禁地：

    真想再尝尝薄荷烟的味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