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异端审判庭

    回到了家中，维利给苏安十打了一杯牛奶，看着苏安十因为受了惊吓，又一夜没睡累出的黑眼圈，立刻鸡妈妈赶小鸡一样让他赶紧去休息，和恶魔不同，人类熬夜本来就是十分消耗精神的事。

    “我们就这样回来睡觉行吗？”苏安十有些不安的问，毕竟酒吧事件闹得有些大，已经在全镇传开了，虽然因为教廷经常会给人们普及恶魔知识，但是奈何恶魔普通人看不见，离得又远，很多人还是对此报以怀疑和忌惮。

    这个世界，大部分人都知道有恶魔，但是遇到的，看见恶魔的，终究是少数，尤其是在教廷几百年的奋斗下，恶魔数量已经锐减到一个可控的范围，中高等恶魔更是稀少到维利半年都出不了一次任务。

    叹息壁垒让恶魔当众显形，更是吓坏了围观的民众，胆大的甚至公然拍摄恶魔，发到了网上，让一直努力让恶魔远离人群的教廷头疼不已。

    而苏安十安然无恙，也让他不禁担心起教廷内部会不会有人借机生事，把矛头指向造成这一情况的维利。

    “有什么不行的呢，这件事说起来终究是情报部调查失力，如果我不再附近，那么事情下场不就是恶魔逃走，并且你就此牺牲，无论哪个都会对教廷更加不利，现在的情况不已经是很好了，难道你要我为救你而感到后悔吗？”维利倒是出乎意料的平静，把苏安十送上了床。

    “也是……”苏安十想了想，觉得维利说的对，但是他还是不放心的看向维利。

    “好了，你不用担心我，我什么事没经历过呢？最多不过是又被他们叫去吵吵闹闹指责一顿，又不会真对我做什么。”维利看出了他的担心，拍了拍他的后背宽慰到。

    “比起担心我，还是先把自己保护好，这两天说不定还要去警局折腾。”说完，维利强行把苏安十按到了枕头上，拿走了他手里的牛奶杯子，给他带上被子，让他赶紧休息。

    或许是太过疲惫，精神紧绷过度的苏安十很快便觉得一阵困意席卷而来，很快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恍惚间，他好像听见有人叫走了维利，咣当的关门声这才惊醒了苏安十，他赶紧抓起表一看，竟然已经是下午四点。

    而他冲到客厅一转，维利果然已经不在家中，只给他在桌子上留了个纸条，上面写了几个字，“稍安勿躁，去去就回。”

    另一边，给苏安十施了昏睡咒的维利回到了客厅，坐在了沙发上缓缓擦拭起了自己那枚多边形的圣职勋章，等待起必然的盘问，他看着自己的勋章，露出了一个不同以往的坚定表情，擦完徽章，他又抬头看了看苏安十沉睡的房间，这次他绝对不会让那些人把帽子再扣下来。

    终于，异端审判所的人还是来了，带着乌鸦面具的他们和每一次维利见到的都是一样的冰冷，比他这个恶魔还没有人情味，仿佛就是一个个执行命令工具。

    “维利神父，坞诺达主教要求你向审判所解释这次骚乱的缘由，以及你需要为你是否判断失误，使用叹息壁垒和绝尘壁垒惊吓到普通人进行辩护。”鸦面神父如同死水一样单调的声线响起。

    “没问题。”维利也没有拒绝，蹬上了他们身后簇拥着的那辆教廷特产的汽车。

    汽车一路平稳行驶，最后开进了一栋守卫森严的建筑，对着铁栅栏正门的就是教廷的重要组织之一——异端审判所。

    这个从驱魔教廷诞生之初就成立的部门在教廷中有着重要的地位，他们负责审判堕落者和恶魔狂信徒，纠察教廷内部的叛徒，以及研究各种恶魔，分析杀死它们的有效方法，对维利来说，无论如何不是个好去处。

    维利跟着三个鸦面神父穿过审判所大厦的主楼，长长的走廊陈列着各种各样的中低级恶魔标本，提醒着每一个进入这里的人，异端审判所是什么样的存在。

    维利对此嗤之以鼻，毫不在乎的跟着鸦面神父上了电梯，外面的恶魔只是死了不知道多久的标本而已，真正的高等恶魔很难杀死，即使是异端审判所也只敢把抓到的高级恶魔关在大厦最底层，用极低温度冷冻它们，让它们失去活性。

    不过比起高等恶魔，维利更加厌恶的是异端审判所里保守派那些假惺惺的家伙，他们的嘴有时候比高等恶魔还要油滑，颠倒黑白堪称绝学，在这里受到的侮辱，要比面对高等恶魔受到的伤多多了。

    做为一个恶魔，维利基本上已经放弃了为自己辩解，但是这次他有了苏安十，他可不想异端审判所再把屎盆子随便扣到苏安十身上。

    所以维利这次穿的非常正式，他穿的是旧式的驱魔人制服，那是与恶魔抗争最激烈残酷的年代驱魔人所穿的战袍，这一身衣服已经没人再穿，但是穿上它，是一种不容被质疑的岁月象征。

    维利走到圆桌审判庭门口，果不其然，那里已经守着了两个想给他下马威的守戒人。

    “请将你的武器和徽章交给我们，维利神父。”

    维利这次一反常态，冷冷的瞪了他们一眼，没有像往常一样解除武器，反而毫不客气的顶了回去。

    “我的驱魔枪和徽章都是十二世教皇冕下亲手颁发佩戴，是现任教皇冕下都无法驳斥的荣誉，在我无罪的情况下，区区审判庭，什么时候有资格要求我解除武器了？”

    维利一上来就直接搬出了教皇，这让两个守戒人被维利一反常态的斥责镇住了，其中一个小心翼翼的看向了审判庭内高坐的一位审判者，再收到后者不屑的眼神后，再度清了清喉咙。

    “维利阁下，这是规定，来这里受审，您知道规矩的。”守戒人露出了一个微带蔑视的微笑，仍然不放行。

    “谁告诉你我今天是来受审的？滚开。”维利低头看着他，突然释放出了属于恶魔的威压，当场吓得这名守戒人噤若寒蝉，不敢在阻拦维利。

    这一声低呵，顿时引得高坐在圆桌审判庭所有审判者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维利神父，你敢在这里放肆？！”一个蒙面的审判者看着今天十分不一样的维利，又惊又怒，不禁出声呵斥。

    然而维利今天不想跟他们多费口舌，径直把驱魔剑往地上一戳，瞪着被审判者簇拥的坞诺达主教，轻轻说到。

    “如果你们准备好了就开始吧，没必要浪费你我的时间。”维利血红的眼睛扫视了一圈，发现比起上次审判庭又新进了许多没见过的新人。

    维利没有向审判庭低头，这让为首的坞诺达主教十分挂不住面子，他已经年近80了，身躯老迈，白发和皱纹是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印记，他的身体已经一天不如一天，望向维利的眼神中，除了冷漠蔑视还多带了一丝嫉妒。

    维利做为恶魔，既不会衰老，也不会虚弱，反而会随着时间慢慢的变强，永远保持着年轻力盛，在他刚成为一名神父的时候，维利就是这个样子，现在他已经半只脚入土，维利依然年轻强健，那被称为神似天使的面孔上连一丝皱纹都没有长出来，而他手里除了权利只剩下一把老骨头，让他如何不厌恶憎恨又嫉妒维利。

    他也想过用其他方法研究恶魔，但是没有一只恶魔能像维利这样不食人血肉就活着，审判庭研究了几十年恶魔，依旧没有找到恶魔为何有如此强大的肌理的原因，让坞诺达越发的想要盯紧维利。

    但是每任教皇的庇护，却让审判所不能对维利这个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恶魔出手。

    只能等维利自己犯错，才有机会将他叫到审判所羁押下来，以审问的名义进行研究，然而这一切又在上任教皇给维利受圣职勋章之后，泡汤了。

    一个圣职驱魔人的审判和定罪，必须经过教皇的亲自定夺，否则审判庭也仅仅只能把他这样请来问话而已。

    况且维利身后还有改革派的影子，他们一直试图让维利成为他们的代言人，分走审判庭的权利。

    毕竟哪儿比维利还长久的教廷活历史呢？光他存在本身就是教廷艰辛与光辉的见证，而身为恶魔让他的身份更加敏感，很多人都盯着他，不是审判庭可以随便伸手独揽的。

    现在维利还对争权夺势不感兴趣，坞诺达一直压制着审判庭，以免下面的人过界，只是每次给维利一点下马威，让他记住自己只是个恶魔，在这神圣的教廷里，是个永远的赎罪人，同时避免将他逼向敌人，给自己添乱。

    如今高等恶魔越来越少，给坞诺达研究的材料也越来越少了，他看着维利这次突然异于从前的强势，心理涌起了强烈的危机。

    恶魔的减少也让维利的任务变少，甚至十几年都不犯错，如果这次不能扣下维利，身体每况愈下的他，说不定就再看不见维利再进审判庭了，这一次，最差也要让他留下一些血液样本。

    于是坞诺达主教偷偷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右手边的一个鸦面神父，他将自己裹得十分严实，身板坐的挺直，胸口挂着一枚光明圣章，自从进来后就一言不发。

    看着他，坞诺达主教似乎有了底气，他看着远比以前强势的维利，绷起脸皮，拿出了十足的架子冷冷的训斥到，“维利神父，这里是审判庭的圆桌审判会议，是代表神的庭礼，被神之眼所注视，一切你的放肆无礼都将被记录在神的心里，请忏悔，维利神父。”

    说罢，便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闭上眼睛祷告起来。

    见到主教表明了态度，其他审判者也都立刻叫嚣起来。

    “维利神父，你恶魔之躯，比凡人罪孽深重，现在有改悟之心，投入教廷，听光明正神的教导，理应每时每刻谦卑忏悔，反省罪过，而不是在审判庭前叫嚣放肆。”

    “维利神父，请你诵经忏悔！”

    “维利神父，跪下向审判天使忏悔。”

    “维利神父，请你忏悔吧，莫不是连向神的忏悔祷告你都不想做了？！”等几个鸦面神父叫嚣完以后，都纷纷默契的念诵起圣典，坞诺达主教则在一片念经中微笑的质问起维利，将不敬神灵的帽子扣给了他。

    看着脸色难看的维利，坞诺达主教在心里愉悦起来，维利搬出教皇还是比不过他们是神意志的代理人高大啊。

    维利看着他们一个个面露贪婪，虚伪的口颂圣典，尤其是正中间假装虔诚的坞诺达主教，不禁在心底微微作呕。

    但是没办法，审判庭一旦搬出了最高意志的神，那么谁敢不服，就会被扣上异端的帽子，审判庭便有权羁押，等教皇再来，那已经是不知道几天后的事了，足够他们研究一下维利了，这便是无论如何都躲不开的陷阱，只要维利拒绝，就会立马落入他们手中。

    维利深知这一点，坞诺达主教更是知道这一点，他闭着眼睛默念圣典，整个大厅都充满了诵经声，不怕维利不服。

    最终，维利还是退让了一步，跟着审判庭颂念起圣典，向神祷告，顺便告诫自己要冷静，避免自己冲动而反被牵着鼻子。

    看见维利退让，坞诺达主教自然也没指望活了几百年的维利会在这种事情上栽跟头，不过逼着维利低头快感还是填满了他的心房，战斗才刚刚开始罢了。

    坞诺达主教又看了一眼右手边的鸦面神父，发现他没有任何变化，于是重新看向维利，整理了一下衣襟，带着笑容宣布道。

    “关于苏安十晋升任务失利，维利神父过度救援引起重大恐慌一案，现在开始审理，维利神父，请你如实回答审判庭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