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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第九章

    晚上穆云玖说到做到,给陆离亲自下了厨。

    酸菜肉丝面,卧一个圆滚滚的荷包蛋,陆离默不吭声的吃着,穆云玖坐在他对面打量他。陆离已经成年了,可是还是很瘦,可能是从小营养不良的缘故,容易生病,皮肤也比一般人要白,腰细的好像他随便就能握住,陆离总是从他怀里挣不开的。

    穆云玖第一次给他做面的时候陆离刚来穆家没多久,那天李阿姨不在,穆云玖回来的晚,陆离一个人在家,也没吃饭,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睡着了。看他回来,赶紧站起来,小声地喊他,

    “先生……”

    穆云玖那时候也没急着纠正他的说法,对这个儿子无感,看他可怜,就随便问了一句,“吃饭了吗?”

    陆离摇摇头,穆云玖停下上楼的脚步,转身去厨房随手给他做了一碗面,又怕他吃不饱,多加了一个蛋。

    陆离很感激,吃完喝了汤,主动要去洗碗,穆云玖制止了他,带他上楼洗澡,看着他在房间睡下才走。

    陆离一直记着,每次受了委屈,就会让穆云玖给他做面补偿。

    …

    这次也肯定不例外,穆云玖小心的问,“昨天发生什么了?”

    “……”陆离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阿离。”穆云玖深吸一口气,先认错,“你原谅爸爸,我不是故意的。”

    “什么不是故意的?”陆离喝了口汤,面不改色道,“你什么也没做错。我吃饱了,写作业去了。”

    陆离一溜烟上了楼,穆云玖看着眼前纹丝未动的面,尴尬极了。他叹了口气,认命的放下面,去车库后备箱拿出给陆离赔罪的礼物上了楼。

    陆离在洗澡,穆云玖路过他房间,听到水声,转身先去了书房。

    但陆离上来后,打开淋浴喷头,就一直坐在床上没动。他低着头发呆,没法坦然的面对穆云玖了。穆云玖在外面有别的人,可能还会给他带回来一个小妈,他不是一直惦记着把自己送出国吗?那他就出国,如他的心意,当一个乖巧的儿子,离他远远的。

    陆离从书桌抽屉里扒出来穆云玖给他留过的各种纸条,写过的信,他每年生日都能在礼物里看到穆云玖给他的信,还有最近一段时间他批改过的卷子,签过的名,厚厚的一大摞,压在陆离的心里,沉甸甸的。

    陆离伸手想一股脑扔进垃圾桶,又舍不得,他坐在地上,听着浴室哗哗哗的水声,穆云玖不会就这么闯进来,他清醒的时候非常有礼貌。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离看着一个个【穆云玖】,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抱着一团扔进了垃圾桶,还快速给垃圾袋打了个结,现在就要扔出去。

    他关了浴室的水,拎着垃圾袋就要出门,碰见守在他门口的穆云玖,男人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盒子。

    “你……”

    穆云玖看了眼他衣服也没换,头发也很干,整个人面无表情,脸色苍白,有点疑惑,“你干什么去?”

    “扔垃圾。”陆离示意手里的垃圾袋。

    “放那儿吧,明天李阿姨会收拾。”穆云玖推着他往里走,“给你买了礼物,看看?”

    “我不过生日,为什么给我买礼物?”

    穆云玖满脸歉意的笑,“我给你买礼物,要什么理由?你不是一直想要switch吗?”

    陆离把垃圾袋藏在门口,跟着他走了进去,接过盒子,是最新款的。

    “谢谢。”

    “不客气。”穆云玖坐下,拉过他的手,“阿离……”

    “我还要写作业,你出去吧。”陆离挣脱出手,给他下了逐客令。

    “……”穆云玖有点尴尬,“好,那你做吧,有什么不会的,来书房找我,好吗?”

    “嗯。”

    穆云玖只好起身往外走,他打开门,听到陆离叫他,

    “爸爸,我会听话的。”

    穆云玖僵直了背,愣了一会儿,没回头,轻轻的应了一声,关上门就走了。

    陆离一屁股坐在地上,颓败的要命,死死地盯着门口,他知道穆云玖不会回来,也听懂了,可是陆离就是不甘心。

    他年纪不大,看过很多电影很多书,知道世界上有太多伟大又动人的爱了。

    他们有的人,愿意苦等一万年,只争一个朝夕;有的人愿意为一个初识不久的人,葬身大西洋;有的人为一个怦然心动,苦苦找寻五十四年十八个月。

    陆离太渺小了,连爱都不值一提,他们不会一起经历生与死,也不会在世界末日前相拥,穆云玖也不会拉一把站在悬崖边的陆离,他太自私了,连爱的权利都不愿意给他。

    儿子是没资格爱上父亲的。

    陆离从垃圾袋里把那些有关于穆云玖的东西翻出来,扔进床底下,塞进最深处,爱意像死无对证一样被填进深渊。他端正的坐在书桌前,开始写卷子。

    他和爱人翻云覆过雨,在欲望里没日没夜的沉沦,就算穆云玖只拿他泄欲,陆离都认了。

    他无愧于爱,无愧于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