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小狼）
古有器，分灵、宝、法、仙、神，仙器及下由人为制作，神器则为天地精华所化，整片大陆有且仅有十柄。 古时所知神器已有十，其中以能劈裂空间的日月剑为神器之首，坐镇十处，护天地安宁，得一世祥和。 直至嗜血蛊虫问世，祸害苍生，人与神器契约救世，日月剑认魔尊顾重渊为主，与正道合作斩杀魔人，换来大平。 此事后流传成一段佳话，斩杀魔人的顾重渊却被正道传播者有意虚化，如今千年一过，知晓之人已寥寥无几，神器数也由十变为常人口中的九。 金剑与银剑为一体，却是正反相对，比起银剑的收敛清高，金剑残暴狠毒，杀人如麻，不到万不得已，白狼不会使用。 许是关在白狼体内太久，金剑现形便直上云霄，剑鸣中洒落点点金光破开黑云，黑云逐渐消散，满天子虫雨水般落下。 奋力抵御攻击的银高鸣一声，还在肆意杀戮的金剑一泄，剑首回转，飞来欲要与银剑共同飞舞，却被银剑剑柄击中，径直掉下嵌入地中。 银剑上空高声鸣叫，金剑插地无助抖动，活脱脱像个受委屈的小媳妇。 危难关头，见此番场景，白狼也腾起些许无奈。 在它为人类之时，常用金剑来染血，以至于在它因捡来孩童而一度散去身上杀戮血气时，竟不受控朝顾祈钦反戈一击。 好在银剑足够衷心，护它与金剑厮杀，最后虽败，也耗尽金剑神力。它利用契约特权将其封印于眉心中，以银剑与它陪伴，谁想一晃数年过去，现成这番德行。 银剑显然无闲功夫与金剑胡闹，剑首在空中轻点几下，形成一个简易汇星剑法以暂时抵御黑风，迅速飞至白狼身旁，停歇请求指示。 白狼咬住剑柄，将悉数妖力汇聚于剑，剑身霎时银光夺目，剑于虚空划过，竟破裂道细小缝隙。 这裂缝虽小却蕴含深奥，往里看去，能见黝黑天地间，星河点缀链接，古时神魔之兽形悉数勾勒。 白狼用银剑将减缓裂缝缩小趋势，凝出冰刺刮过身侧皮肉，血液喷洒染红皮毛，腥味让梦中顾祈钦蹙起眉来。 金剑袭来将那血液吸收殆尽，剑身迅速攀上血色纹路，阵阵浑厚气息荡开，将已破除阵法的黑云隔离在外。 剑鸣震感心灵，弯折的剑身沿着缝隙接连劈砍，缝隙停止缩减并迅速破裂扩大，直至开出能容纳一人通过的距离。 白狼松开银剑，叼起顾祈钦于背，一跃进入缝隙中，金银随即跟上，缝隙顺势合拢消失。 待黑衣老头视觉逐渐清明，眼下狼与孩童，早已无影无踪。 神秘的缝隙，是人类无法触及，能够连通两个不同地点的空间通道。 还在人类时期的它，尚且能在一天内使用一次，并对落地点进行精准定位，但现仅有元婴实力，即使是借助日月剑强行破开缝隙，也不可在其中安全通行。 金银双剑已是黯淡无光钻入它眉心，白狼背着顾祈钦，在黑暗中缓步行进。 空间通道内一片漆黑，无数星光闪烁，悠远间交相辉映，每个亮点连接着一处外界着落地。 正欲触碰就近星光离开此地，整个空间忽然开始颤动，满天星光开始炸裂消失，远方更是吹来道无明之风。 白狼见远处空间褶皱，心头胆寒，头次感到穷途末路。 穿越空间裂缝并非无风险，其中游荡的时空风暴便是最恐怖的存在。此风暴它有幸遇到过一次。 那时的他正值剑圣，偶遇此风暴想正面对抗却不堪一击，若非金银剑协助，早已葬身于此。 时隔千年，竟在困境再次撞见，难道老天真当将它置于死地。 没给思考时间，风暴正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接近，恐怖吸力从那将白狼直往那边拽。 白狼放出金剑，揽住顾祈钦，咬住剑柄刺入地面固定。 空间颠倒旋转，风暴将它尾巴吞噬，刺痛顺着脊柱攀登而上，眩晕感让它眼前一阵黑一阵白，晕厥感涌上心头。 空间内星光已消损至仅剩两颗，一颗星缓缓飘至附近。 白狼眸中浮现决裂，咬住舌保持清醒，一掌化冰为手抓住顾祈钦，对准那星光一送。 眼见顾祈钦要触碰星光，哪料那星光一颤，竟瞬间消损，希望之光再次熄灭。 空间再次倒转，顾祈钦直往下跌落。 抬头一瞥远处仅存星光，白狼毫不犹豫松开剑向下揽住顾祈钦，借妖力将其再次掷向星光。 然风暴似乎看出白狼企图，阵阵刺耳轰鸣中，一道闪电袭向顾祈钦，所过之处空间为之扭曲，接触者定当粉身碎骨。 白狼心更一狠，唤出银剑裹上冰晶将其投出。 银剑化为光，在闪电前精准撞击顾祈钦身体，顾祈钦借此力成功到达星光之处。 星光光芒照耀，将他悉数吞噬。 银剑代替顾祈钦被闪电击中，外裹冰晶帮它抵挡攻击，加上银剑本身为神器材质特别，竟硬生生抗下来这一击。 虚空中没有作用点，剑力也因抵御见底，银剑在空中漂浮，眼见要跌入风暴中，上空金剑忽袭下与之碰撞。 一片剑鸣中，银剑反转回飞至星光处，与顾祈钦一同消失在光中。 星光在银剑消失之际消散，唯有的逃生希望也随之摧毁。 顾祈钦安全，白狼心中巨石彻底落下，它将那边金剑收入眉心，任由风暴将身体吞噬殆尽。 一切都结束了… 时过变迁，空间外，那被火与蛊虫销毁的森林，逐渐恢复原貌，里面又重新住进新的妖兽，择选出的统帅者，仿佛之前一切的一切都仅是梦境。 五年后，茂密林中凭空出现一条裂缝，匹小幼狼咕噜噜从里头滚出来。 小狼顺势趴在地上，晃荡下脑袋，曲起四肢挣扎爬起，未料脚下一滑，又扑通宰个跟头。 “嗷呜呜。”小狼委屈粑粑叫唤了声，眼角毛发竟湿润起来。 眼见其要哭泣，小狼眉心光芒闪烁，一柄金剑冲出绕着它旋绕数圈，金色拖尾若隐若现，剑上金光闪烁，点点光芒撒下，落在脸庞腾起暖暖温意。 小狼被吸引去注意，伸掌触碰光芒，那光芒一颤，化为璀璨之花在爪中绽放。 白狼咯咯笑出声，欲要触碰下一处光芒，旁边那缝隙竟逐渐缩小凝成小黑球，飞到小狼面前变着花样旋转，所到之处，将金光悉数吞噬。 “嗷呜。”见光芒消失，小狼嘴巴一撇，泪珠子一转，竟从眼眶里直接跌落下来。 金剑是气得直发抖，一击拍在黑球上，它刚刚把主人哄好，现在被这混球一搅混，这下可好，小祖宗一哭就别想停了。 小黑球飞出撞击树木，把整棵树吸收后掉在地上，不知是知道做错事，不敢动弹分毫。 金剑恨铁不成钢“瞪”眼猪队友，继续抖动剑身，撒下少许金光，金光触碰地面开遍金花。 小狼瞅一眼，一抿嘴，又继续哭上了。 招数不管用，金剑一时想不出哄招，绕着小狼不知所措。 在它印象中，主人分明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再多的温柔都给予给顾祈钦那臭家伙，谁晓得这番狠人，小时候竟然是个小哭包。 “剑剑，想要祈钦，祈钦。”小狼分明哭着，说话倒是利索的很。 金剑很不满小狼对它的称呼，曲剑摆出个叉。 小狼忽略这个信号，走来搭上金剑轻推道：“剑剑，祈钦在哪？” 它连这是啥地都不清楚，怎么会晓得那臭家伙在哪。 金剑如果有脸一定翻过来白眼。 话说回来，造成一切都要怪那边的混球，不仅酿出风暴袭击它们，导致主人经根断裂之余，还把妖力悉数吸走。 主人为修复经脉重回元婴，用雷电淬炼身体，如今这经脉是修好了，实力也更上一层楼，结果脑子却退化了，成了小模样。 金剑愈想愈恼火，剑首指着黑球动了动。 小狼歪头：“球球知道？” 金剑人性化点点剑首，完全没有撒谎的嫌疑。 “剑剑这个大骗子。”小狼两腮鼓鼓，一爪子拍在金剑上，“球球，不，我们三这么久没离开过空间，根本不会知道祈钦在哪。” 金剑差点忍不住一柄敲在小狼头上，是你吵着要见那臭家伙，明知道事实却还要问它，这不是摆明折腾剑吗。 感受到金剑身上散发的剑气，小狼呜呜两声，又哭出声来，金剑刚聚起来的怒气瞬间又泄出来。 这小祖宗实在太难伺候了。 无奈之余，金剑只觉附近有几道妖兽气息靠近，刚要划开那边草丛一探究竟，便听得小狼道：“剑剑先回来，等遇到危险，祈钦会来救我的。” 金剑剑身逐渐弥漫上血丝。这祖宗自从变小以来，五句不忘欺诈它，三句不离顾祈钦，现在竟还产生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它真想撬开那脑袋，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玩样儿。 金剑赌上气，嗖一下钻进小狼眉心，便听得小狼道：“剑剑真乖。” …爱哭不哭，老子再不想管它了。 金剑刚消失在眉心，附近丛林悉悉索索间钻出数匹黑狼来。 黑狼们显然没料到所谓猎物竟然是匹小白狼，一时间面面相觑。 狼群的领头狼显然是那匹年长，眼上刀疤横穿的狼，它举爪示意众狼静止待命，自个儿收敛妖力走到小白狼面前。 居高临下注视着这个异类，它伸出一掌，轻碰下小白狼。 小狼一个踉跄，往后翻滚几圈撞上树干，随即嘴一抿，眼一弯，竟这番低低哭出声。 刀疤狼瞬间接受到同类传来的埋怨慈爱的目光，心底一阵无言。 它敢发誓，刚才仅轻轻触下这小白狼，谁晓得这崽子竟这番脆弱。 又扫眼哭得可怜巴巴的小白狼，刀疤狼爪摩挲下地面，心底也不确定起来，或许，刚刚那力道真得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