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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哥哥视角

    陆幸动作稍缓,和看到小时候弟弟受到惊吓时一样,拍拍他的背,亲亲他的额头,目光专注地落在他红润的脸上,与向砚对视时带着清晰的怜爱。陆幸伸手抹去他眼尾的泪珠,看着他小声呜咽的样子,好像一只被欺负的小动物。

    *

    陆幸十岁的时候,父母宣布了和平离婚。但这场理性的婚姻却在结束之后发生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他的母亲怀孕了。

    父母打了几年的官司,没过多久老爹给他带回了个刚满两周岁的亲弟弟,话还说不利索,拍拍他的肩膀说以后要好好照顾弟弟,凡事多让着点。

    弟弟体质特殊,经常发烧,很难照顾,经常大半夜扰得全家人都休息不好,哭起来上气不接下气,哭声嘹亮直冲屋顶,室外亮堂的灯光顺着门与地板的缝隙透进来,脚步声、杂乱的人声交织着钻进陆幸的耳朵。

    到了大一些的时候,便没那么爱哭了,被人牵出去走到哪儿都是一张甜滋滋的笑脸,眼尾天生下垂,顾盼之间却灵动飞扬,卧蚕下面有颗小痣,天天顶着头卷毛人见人爱。

    弟弟长得很慢,过了些年还不到他腰,有天他打完篮球回来,棉质T恤被汗湿透,向砚跑到门口接他,看他没有反应,就抱着他腿仰头看他,说,哥哥,你抱我呀,你怎么不抱我了。

    陆幸一身的汗,浑身上下没一处干净,只想赶快迈步进屋洗澡,没搭理他。结果那小人一屁股坐地上,竟原地哭了起来,声音穿透力一如既往,震得周围路过的人都要看上两眼。

    陆幸烦不胜烦,把这不讲理的东西拎着衣服提进了家门,篮球在地上砸出“砰”的一声响,而他自己抱臂看着小孩哭了好久。

    几天后,某次放学回来的路上,出来浇花的邻居家阿姨笑盈盈看着他,说,小陆啊,砚砚这孩子和你小时候真是一模一样呢。

    陆幸把一块石子踢飞好远,和阿姨笑笑招招手走了,心想的却是我和这小不点、爱哭鬼差远了吧。

    再过了几天,他在房间看书,楼下传来一声响亮的:“哥、哥、对、不、起——”

    他走出房间从二楼往下看,只见那巴掌点大的小屁孩,正双手握着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小屁孩的手,向砚鼻尖泛红,委屈得眼泪全靠意志兜着,他被教养得很好,握着手还鞠了一躬,一头蓬乱的卷毛全蹭在对方手上,后面站着双方家长满意地点头,交谈了几句,说的是“下次不能再打架了”、“要做好朋友喔”云云。

    对面那小屁孩表情没自己弟弟那么丰富,也不爱搭理他,眼睛看着地面说了句“没关系”,说完就要抽出自己被紧紧握着的手,但是抽不开,就只好牵着对方往自己家里走。

    陆幸看着自己亲弟弟跟着别人屁股后面叫哥哥还被牵回了家,后知后觉地产生了一点微妙的不爽。

    大多少啊就叫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