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无论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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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头一次如此冷清,平常这时卫安卿应该都在处理政事,可今天几乎是闲坐了一下午。不知不觉已到了夜晚,他心中失意,突然想起严卫晌午送他的两壶好酒,便拿出来坐在凉亭里独饮。 今天是八月初一,一弯新月挂在天边,虽没有满月般明亮狡黠,但清冷的月光也足够穿破层云打在人身上,朦胧却也聊以慰藉。 左方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卫安卿身后,手里拎着几坛新买的酒。严卫给的酒回味甘甜,实乃上品,只是后劲有些足,寥寥几杯下去,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 “回来了,坐。” 卫安卿没回头,单凭气息就知道来人是谁。 左方将酒坛摆在桌子上,又退后站好,低声说:“属下不敢。”卫安卿没说话,回头半眯着眼盯着左方,左方见桌子上早已摆好另一个酒杯,两人用视线僵持了一会,他败下阵来,撩开袍子坐在对面,将空酒杯斟满。 卫安卿又喝了几杯,缓缓开口道:“今天……是我的生辰。”左方对于这件事早就有所耳闻,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默默点了点头。 “呵。” 卫安卿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带着自嘲的味道,然后说:“从小到大,我没有办过一次生辰。看别人家的小孩过生辰,摆酒席,收礼物,我好羡慕啊,于是就缠着父亲母亲,让他们也给我过生日。” 左方看见卫安卿又倒了一杯酒,自己也举起来喝了一杯。 “父亲很严厉,每次听到这话就罚我抄家规;母亲仁慈,就偷偷去厨房给我下碗面条,煮个鸡蛋。十三岁那年,父亲去温太卿家中作客,我遇见了祯儿。那时他小小的,也就五六岁,和我玩得甚好,叠了几只纸鹤送给我,那天碰巧是我的生辰,后来父亲母亲就去世了,我连面都吃不到了。”卫安卿举起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未饮尽的酒从唇边滑落,他抬起袖子揩了揩,抬眸看向左方,见他酒杯空着,就又给他倒了一杯。 “父亲因救先皇牺牲,我为保家门荣光,刻苦读书,我少时同皇上一起读书,自以为情比金坚,皇上不顾生辰忌讳之言,立我为官,我感激不尽。从此兢兢业业,力求为官清廉,所有事都亲力亲为,一切为给皇上分忧,为保我大云太平盛世。可这又换来了什么,民众们不过随意说的一句话,就让皇上忌惮我,疑心我,分走我的权利。仅仅两天,同僚也不敢上门了,门可罗雀,好生荒凉。” 左方听着心酸,卫安卿已经醉了,双颊坨红,眼神放空,桌上摆了七八个空瓶,他伸手拿起酒瓶还要再喝,左方连忙拦住。 “不要再喝了。” 卫安卿出乎意料地听话,他只是乖乖地坐在那,望着天空,开口道:“我心里早就住下了一个叫温祯的翩翩公子,你可能会笑,几只纸鹤就将我收买,可这是我从小到大,收到的第一个礼物。” 卫安卿叹了一口气,伸出五指,似乎想要触摸这月光。 “从此念念不忘,将他娶回了家,可他似乎过得不甚高兴,我也想过放手,可是还是舍不得,舍不得他颠簸,舍不得他吃苦,更舍不得他从我身边离开……”他说话的声音很轻,似乎在自言自语。 在月光的映衬下,左方似乎看见卫安卿的右脸颊有一滴晶莹闪现。是在哭吗?左方心里想。 只见卫安卿转过头来,脸颊干干净净,似乎未曾有泪水,他笑了一下,只是脸颊坨红,举着食指对他说:“让我……再喝最后一杯。” 左方微抿嘴唇,只好又为他倒了最后一杯酒,说道:“亥时到了,大人不如许个愿。” 卫安卿笑了一下,点点头,将酒一饮而尽,望着天空中弯弯的新月,许下了一个愿望。 “无论为了什么,希望温祯可以留在我身边。” 许完愿之后,卫安卿酒劲一下子上来,终于坚持不住醉倒在石桌上,左方将他半搀扶起来,送回房内。卫安卿酒品极好,喝醉了只会闷头大睡,从不耍酒疯。左方帮他把鞋子脱掉,盖好被子,凝视着主人些微颤动的眼皮,他是在做梦吧。 左方是卫安卿的贴身侍卫,自小被收养在府中,小的时候他与卫安卿、严卫一同习武,三个人就像亲兄弟一般,之后他由账房先生管教,成年以后,渐渐懂得尊卑之分,可卫安卿还是待他如兄弟一般,一直没有变过。他本身不爱说话,作为卫安卿的秘密武器,轻易不现身,不与人打交道,更为少言寡语。 他仍记得年少的卫安卿,意气风发,既弱冠之年后,卫安卿在朝为官,逐渐变得成熟;成为丞相之后,他行事更是稳妥,却还在得知婚讯的那一天高兴得像个孩子。左方觉得成亲之后,大人一定会很快乐,可不知为何,他只觉得卫安卿的愁容越来越多。连现在睡觉中眉头还是紧蹙着,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左方伸手将他的眉心抚平,低声说道:“做个好梦。” 夜里到了丑时居然下起了雨,温祯怕闷,入夏之后,他晚上都是虚掩着窗子睡的。 雨水打在房檐上淅淅沥沥,温祯向来浅眠,听到声音就醒了,他随意披了一件外衫,用火折子燃了一只红烛,一手端着烛台一手打开了窗。地上已经积了一层水,可雨水不大,看样子下了许久。雨水带来些许凉气,拂去了梦里产生的燥热。 “一场秋雨一场寒。”他低声呢喃。 热气散去,雨水的潮气便侵染了四肢,让人一下子觉得阴冷无比。他畏热畏寒,想起去年冬天烧了炉子,仍是要盖两层被子才睡得着,否则总是手脚冰凉。 两个人睡就不一样了吧,温祯心里想着,微微羞红了脸,伸手将窗子合上,像是逃离般钻进被窝。 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里第一次出现了那个人,一双桃花眼,目光潋滟,眼中却满满的都是自己的身影,暗藏着化不开的浓浓情意,几乎是将所有的温柔都倾注到自己身上。 睡梦中的温祯微微笑了,自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卫安卿独自用完早膳便去上朝了,时间过早,卫安卿不舍得叫他温祯起床,所以早晨二人不一同用膳。最近朝中着重于治理西南旱灾,分给卫安卿的事情越来越少,他现在在朝上大多是举着笏听别人说话; 今日下朝之后左相像中了邪一样,突然转头对他说话,带着笑温声说:“听说右相近日颇得清闲,老身事情繁多,也不知你我官位相同,右相的办事效率怎么如此高。” 卫安卿微微握拳,这个老不死的变着花样讽刺他如今失权,可再生气也不能让他看了笑话,他莞尔一笑,“左相谬赞,在下原来辅佐皇上处理政事,自然有了经验。左相空闲许久,一时承受不来,再适应适应也就习惯了。” 左相听完,果然眉头一皱,疾声说:“你!” 严卫见两人对峙,连忙走上前来:“参见李大人,卫大人。” 左相见严卫过来帮势,也不好再说什么,甩了下袖子便走了。 严卫一根根掰开卫安卿紧握的手指,见左相走远,低声说:“兄长别和他置气,他就是条狗,得了骨头就把尾巴翘得老高,恨不得让所有人都闻闻味道。” 卫安卿听闻笑了,“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话。” 严卫眼神有些暗淡,自嘲地说道:“我自小在市井学堂读书,学的都是些不入流的东西。” 卫安卿察觉他神色不对,吸了口气说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玩笑罢了,兄长和你说声对不起。”说完,他用右手紧紧地搂了一下严卫,扭头看去,却见严卫突然喜笑颜开,笑着说:“兄长又被我骗了!” 卫安卿摇摇头,严卫一边笑着一边说:“兄长心情有没有好点。” 卫安卿看着他,眼里带着笑意,“我本来就没生气。”严卫见出了宫便不再那么拘束,他快步走到卫安卿面前,拉起他的手,“我反正是被李老头气着了,所以今天我们就去王家酒肆痛饮一番。” 卫安卿明白,严卫这是要调查李炎去,他看向严卫,说道:“先回府换套常服出来。” 严卫微微点头,回答道:“一会我在相府门口等兄长。” 卫安卿回到府里换好衣服,看见蓝惠端着一些古籍朝着书房走去,约莫着温祯在忙,他就没有打扰,只告诉蓝心说他午时不在府内用膳,让她服侍好温祯。 出了府,果然见到严卫的马车候在门口,严卫撩开帘,双臂扒在车窗上,等见到他们人影,便促狭一笑。卫安卿穿着一袭蓝衣,撩开帘子坐了上去,左方仍旧是一身黑,同严卫家的车夫坐在门口。 “笑什么?”卫安卿一脸疑惑。 严卫眼角仍带着笑意,扒在他身边耳语道:“我只是觉得兄长一家,除了你自己,都是冰块脸。” 卫安卿想了想左方那张面瘫脸,也笑了。他们说笑了一会,随后谈及正事,卫安卿问道:“我听说王家酒肆生意兴隆,几乎天天爆满,我们去了可有位置?” “兄长放心,早就打点好了,我定了二楼的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