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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义

    江夜是一只独居的乌鸦,大部分乌鸦喜群居,但是他特立独行,成年之后便脱离了族群,自己四处流荡四海为家。

    这次的暂留之处是一片漂亮的田野,夏天这里绿意盎然生机勃勃,四处都是生命和猎物的响动。

    江夜刚刚捕过猎,并不是很饿,但是看见不远处的树梢上有一窝刚出生不久的小鸟,这时候他们的父母都不在家,小鸟们的灵气微弱,江夜起了逗弄的心思。

    利爪在小鸟的咽喉处刺弄,欣赏着小鸟们濒死的挣扎。

    突然一到白色的影子闪过,江夜被推出去数米。

    江夜立刻稳住身体,狭长的眼睛轻眯,审视着不速之客。

    是一只通体是圣洁白色的白鸽,白鸽的灵气很重,江夜看了看白鸽,褪去原型变幻出近似人的形态。白鸽也褪去原型,眼睛带着愤怒的瞪着江夜。

    “何必多管闲事呢?白鸽先生。”

    “我不能见死不救,乌鸦先生。”

    “我只是遵从本能捕食而已。”

    “你是在玩弄生命。”

    江夜眼神微变,深黑色的瞳孔收紧,发出危险的信号。

    白鸽感受到乌鸦的挑衅,冷冷地和他对视,良久江夜不屑地哼了一声,转身飞走了。

    白鸽保护好小鸟,等他的父母回来后提醒他们注意安全。

    田野深处有一个教堂,从外面看教堂非常神圣端庄,靠近教堂一股神圣的力量涌入胸膛,是信仰的力量。

    白鸽随牧师进入教堂,乌鸦不被允许进入教堂,他悄悄寻着白鸽的气味,在四楼靠里的房间里发现了白鸽。

    白鸽像是早就有预感一样,站在房间的窗口处等着乌鸦。

    乌鸦侧坐在洁白的窗台处,一身乌黑沾染了纯白。

    “乌鸦先生,您尾随我有什么事情吗?”

    江夜看着白鸽姣好的脸蛋,心绪浮动:“你叫什么名字?”

    “白愿,愿望的愿,你有什么事情吗?乌鸦先生。”

    “我叫江夜,夜晚的夜,你很漂亮,我好像对你一见钟情了。”

    白愿没听过这么直白的话,脸唰地就红了,张着嘴说不出话,用力地拉上窗帘。

    白色的窗帘隐隐透出白鸽的身体,挺拔漂亮的体型,洁白优美的翅膀,高傲地挺直腰身,还真是让人心动。

    “白鸽先生,我很喜欢你啊。”

    房间里一片寂静,江夜等了一会儿,转身找了一个承力点飞了出去。

    只是一瞬便隐入了黑暗,夜晚归于宁静,只有教堂里的摆钟轻轻晃动着。

    白愿不再去想关于江夜的事情,世界陷入沉睡。

    第二天早上,白鸽整理好房间,拉开窗帘,看见江夜赫然半躺在外面的窗台上,白愿吓得后退了两步。

    江夜翅膀轻轻动了动,睁开眼睛看向白愿:“白鸽先生,你醒了。”

    “你,你怎么还在这?”白愿惊讶地问。

    “我会在这住一段时间。”

    “你没有族群吗?”

    “有啊,但我很久以前就脱离族群了,一个人自由自在地多好,天地广阔,世界盛大。”

    乌鸦邪笑着看着白鸽,白鸽并不喜欢这只乌鸦,他肆意轻狂甚至不尊重生命。

    “轻浮的东西。”

    江夜刚要反驳白愿,他就转身走了,他现在要去做祷告。

    教堂里只有牧师和几个教徒,大家都过着各自的枯燥生活,很少有人说话交谈,彼此见面也只是点头示意。

    老牧师是白鸽的主人,每天傍晚老牧师会把白鸽放出去,等到太阳完全落山再叫白鸽回来。

    在乌鸦到来之前,白鸽的生活是极其枯燥的,日复一日重复自己的信仰,铭记,刻骨……每天傍晚的自由时间白鸽也只是坐在不远处的树干上眺望远方,窥探信仰之外的一方天地。

    但是这只乌鸦来了之后,生活似乎变得有趣了一些。

    每天早上拉开窗帘就能看见那只乌鸦蜷缩在外面的窗台上,然后乌鸦会强硬地送给他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他以前从未见过,有时候东西很可爱有时候很可怕。

    白天的时候乌鸦会去捕猎,下午回来会在教堂外转悠,等到了白鸽出来的时候,他就跟在白鸽后面。

    “白愿……”

    “乌鸦先生,你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

    “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你啊,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说了,我对你一见钟情了。”

    白愿似乎恼羞成怒了,大声吼道:“你觉得我会喜欢上你吗?”

    江夜看着白鸽的背影,反问道:“为什么不可能?”

    白愿转身看向江夜,平稳了一下情绪:“我们的价值观不同,信仰不同,生活习性不同,你凭什么认为我们可以相爱?”

    江夜盯着白鸽,没有说话,良久他低下头转身飞走了。

    时间也差不多了,白鸽飞回了教堂。

    夜幕降临,外面一片黑漆漆白鸽回到教堂之后心里一直发涨,很难受,他觉得自己说错话了,他不应该伤害一个喜欢他的人。

    看着空荡荡的窗台,白愿感觉心里有点空频频地看向窗台,那只乌鸦应该走了吧。

    第二天早上,白愿还是习惯性地走向窗台,乌鸦不在,但是有一颗漂亮的鹅卵石躺在那,白鸽打开窗户把鹅卵石拿进来。白鸽拿着鹅卵石放在阳光下,晶莹剔透非常漂亮,白鸽知道应该是那只乌鸦送的。

    犹豫了一下,把鹅卵石又放了回去。

    白鸽走后,乌鸦从树后面出来,飞到那个窗台上拿走了鹅卵石。

    乌鸦手里把玩着鹅卵石:“看了教堂的白鸽真的不会喜欢田野里的乌鸦。”可惜他第一次心动表白就被拒绝得这么惨。

    下午乌鸦再回到教堂的时候,看到一家人在教堂礼拜,一对夫妇和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孩子,可能是家长没看好,小孩子自己跑出来了。

    教堂旁边有一条小溪,小溪那里堆积了很多石头,小男孩似乎很喜欢那些大石头,在上面爬来爬去的乌鸦百般无聊地看着小男孩爬上爬下。

    白鸽出来的时候看见乌鸦正紧紧地盯着小男孩,心里很紧张,他以为乌鸦把小男孩当猎物了,刚要制止,突然乌鸦振翅向小男孩飞了过去。

    白鸽紧跟着也飞了过去,突然乌鸦抓住小男孩的肩膀,翅膀卡在了石头上被划伤了,乌鸦把小男孩从石头上带了下来。

    这下白鸽才明白,小男孩刚才失足差点摔进水里,乌鸦救了他。

    小男孩似乎被吓到了,乌鸦赶紧飞走了,这时候他的爸妈也找过来了,小男孩扑在妈妈怀里就哭了。

    白鸽飞到乌鸦身边,看见他的翅膀受伤了:“你在这等我,我去拿药。”

    乌鸦没说话,回避着白鸽的眼神。

    白鸽拿了药回来,乌鸦在那乖乖地等着。

    他们褪去原型,坐在一块石头上,白鸽帮乌鸦涂药,乌鸦侧着头避免和白鸽有眼神接触,上药的时候有些疼,乌鸦翅膀微微颤动。

    白鸽下意识地帮他吹了一下伤口,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敏感的皮肤上,乌鸦翅膀抖得更厉害了。

    “很疼吗?”

    乌鸦轻声“嗯”了一声。

    “忍一下吧。”

    其实并不是很疼,而是白鸽的触碰让他心情变得紧张怪异,不敢看白鸽的脸,但是身体却在认真地感受他的一呼一吸。

    “好了,不是很严重,很快就会好的。”

    翅膀被擦伤这种事,乌鸦在常年的飞行中经常遇到,早就习惯了,反而这种冰冰凉凉的药膏和温热的掌心才让他感到陌生。

    “你是不是以为我要伤害他?”

    白鸽感到有些羞愧,他不该这样想的。

    “嗯,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是我给你的第一印象不好,我当时是玩心大起,你说过我之后,我就认识到错误了。”

    “生命是很珍贵的,自然法则无法逆转,但是生命应该得到尊重,无论生或死,都应该有它的意义和价值,不能只是沦为别人的玩物。”

    夕阳毫不吝啬地铺洒色彩,阳光尽头火红与蓝天相映,鸟飞回巢,雁落归家,生命走在各自的归途上,这便是生命的价值与意义。

    江夜是天空的浪子,从未与谁相守,永远走在征途而非归途,他不知道转身重返的意义,他追求世界的盛大,从未感受过日暮的温暖,但在这一刻柔和的夕阳,温热的微风,没有东争西抢,大家都亲昵地和爱人和家人享受时间的流逝,他被深深地触动。

    “这就是生命的意义,与所爱相守。”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白鸽笑了一下,舒展了一下翅膀:“我回去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