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狗
睡在床上的温清和被惊醒。 房间里唯一的光亮，不知什么时候早已熄灭。 因为眼泪而被模糊视线的双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只能看见大块大块黑色或灰色的色块。 眼眶里的泪水越积越多，终于不受控制的顺着眼角的弧度，往下流淌，直至消失在金色的发丝中。 他抬手，用指尖擦拭眼角的泪水。眼角连带着鬓发早已湿的一塌糊涂。 头很痛。 模模糊糊依稀记得梦中的某些画面。 但因为疼痛，大脑昏沉，什么也想不起来。 脑袋里针扎般的刺痛感越来越强烈，他下意识的看向怀里的人。 怀里的人并没有被他吵醒，蜷缩在他的怀里，闭着眼睛，还沉浸在甜美的梦乡里。 温清和用一只手轻轻地将亚瑟的头微微抬起，一边小心的将自己另一只因为血液不循环而导致酸麻的手臂从亚瑟的头下抽出后，又将亚瑟的头放在了柔软的枕头上。 他轻手轻脚的掀开被子下床，走到了窗户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窗帘没有被拉紧，还留下一个巴掌大小的缝隙。 清冷的月光从缝隙中透了进来，打在了他的脸上。 窗外除了散发月光的天空外，世界一片漆黑。 依稀能听见海浪的声音，风吹过树叶的声音，还有他呼吸的声音。 借着洒进房间里的月光，他拿起桌上的水壶，往杯子里面倒了点水。 “咕咚咕咚” 冰冷的液体顺着食道往下流，慢慢地冰冷的液体充斥在整个胃里。 一口气将杯子里的水喝完，他无声的发出了一个满足的叹息。 混沌的大脑也好像变得清醒了一点，头的疼痛也慢慢消减退散。 梦里的记忆，也逐渐开始苏醒。 梦里的人，好像是西塞。 但又....好像不是他。 长相是一摸一样的，但感觉不对。 梦里的人，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能牵动他的心，让他为之动容。 但他现在对这里的西塞，完全没有心动的感觉。 即便长得一样，但也没有任何心动的感觉。 内心毫无波澜。 反而对长得完全不一样的亚瑟心跳不已。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但他却完全拒绝不了亚瑟。 跟亚瑟相处的时候，也完全没有尴尬不舒服的感觉。 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 难道我是个渣男吗？ 温清和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的天空，第一次自我怀疑到。 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我喜欢你，但我也拒绝不了他。”之类的渣男语录，让温清和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哆嗦。 不，也有一种可能。 万一西塞只是长得像，但亚瑟的灵魂却是梦里的那个人的。 一般里都是这么写的。 而且自己的样子也跟前一世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了。 温清和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 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西塞就是本人，但因为亚瑟长得好看，他移情别恋了。 如果是前一种可能性还好，但如果是第二种的话，就有点渣了。 嗯.... 温清和将手肘放在桌子上，双手交叉放在下巴上。 但说到底，自己为什么要纠结西塞到底是不是梦里的那个人呢？ 虽然前世他们是在一起过，自己也确实是很喜欢他的，不然也不可能跟他交往。但最后自己因为熬夜很早就去世了，对方今后的生活应该也会重新找到自己的归属吧。 温清和不认为只交往了几个月的他，会在对方的心里留下太重的位置。或者说一个死人，并不会在一个活着的人心中留下太重的位置。 感情这种东西，是会随着时间慢慢消散的。 毕竟又不是在拍电视剧。 所以，就当是和平分手就好了。 没必要一直纠结于上辈子的事，只要做现在想要做的事就好了。 但为什么，他会哭呢？ 温清和回想起被惊醒时，眼角汹涌的泪水。 他抬手摸了摸眼角，之前的眼泪早已干了，只是鬓角还有一点微微湿润。 “希尔？” 身后突然传来了亚瑟清冷的声音。吓了他一跳，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哆嗦。 转过身，亚瑟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光着脚，站在他的身后。 清冷的月光打在他的身上，在他本就白皙的肌肤上又蒙上了一层银白色的光晕，美的不像是人，像是一个山灵精怪一般，明明只是简单的一举一动，却牵动着他的心。 他不自觉地看呆了，呼吸轻的，仿佛停止了一般。 似乎是没有等到他的回答，亚瑟又一次开口，语气有些疑惑的再次说道：“希尔？” 像是被突然惊醒一般，温清和慌张的收回自己的视线，但视线还是会不受控制的往对方看去，他不自在的低咳了一声，“怎么了？” “希尔，在干什么？” “有，有点渴了，起来喝点水。” 亚瑟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后，走上前来，伸出手想要摸他的脸，他下意识的闪躲，拒绝了亚瑟的动作。 被拒绝的手僵在半空中，停顿了几秒后，亚瑟默默地收回了手。 无机质的目光盯着他的脸，清冷的声音笃定的说道：“希尔，哭了。” “没，没有。”温清和眼神闪躲着，避开着对方的视线，“去睡觉吧。” 似乎是看出他的抗拒，亚瑟没有在多说什么。 他乖乖地点头，转身上了床，又躺在了之前的位置上。他躺在床上，给自己盖好被子后，看着他向他邀请道：“希尔，睡觉。” 温清和坐在椅子上没有动，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亚瑟先睡吧。” 亚瑟收回看向他的目光，身体在床上挪动了几下，发出了布料摩擦的“沙沙”声。他侧着身子背对着他，蜷缩在柔软的床上，又将被子往上拉了拉，挡住了自己的脸。 “嗯。”亚瑟闷声回答道。 房间里又恢复了平静。 温清和也收回自己的视线，目光涣散的盯着桌上已经喝光水的空杯子，发着呆。 直到早晨的到来，温清和也没有回到床上睡觉。 ........... 早晨，阳光透过窗户缝隙，洒了进来。 有些刺眼的光线，打在他的脸上。 闭上的眼睛，眼珠蠕动了几下，温清和微皱着眉，脸色有些苍白的睁开了双眼。 刚一睁眼，眼睛就感受到刺眼的光芒。 生理反应让他瞬间闭上眼睛，转过头，避开了光线。 缓了好一会儿，温清和才睁开眼睛。不过不管看什么东西，眼睛中间都会有一个光圈。 因为一晚上都趴在桌子上睡觉，手臂发麻不说，整个身体也酸疼的要命，特别是脖子的肌肉，特别僵硬。 站起身，活动身体时，还可以听见骨头的响声。 床上的人还在睡，还保持着昨晚蜷缩的姿势。 他走到了床边，坐了下来。 什么也不做，只是用呆呆地看着床上的人。 突然，他伸出手，将他散落在脸上的发丝撩在了他的耳后，露出亚瑟美丽的睡脸。 刚准备将手收回，亚瑟睁开了双眼。 无机质的眼睛里，一点也没有刚睡醒的迷糊朦胧感。 “希尔。” 亚瑟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柔软起来，他伸出手，想要握住温清和的手。但当亚瑟指尖触碰到温清和手背的瞬间，温清和瞬间收回了自己的手。 什么也没握住。 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亚瑟疑惑又有些受伤的盯着他。 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拒绝他。 明明昨天还不是这样的.... 温清和转过头，避开了亚瑟的视线。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拒绝对方。 明明昨天晚上不是这么想的，但身体却不自觉地在拒绝对方的触碰。 这种撩完就跑的行为，真的很欠揍，也很渣。 但他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矫情什么。 好烦。 就在两人僵持中，房门被敲响了。 “扣扣” “请进。”温清和下意识的回答道。 “失礼了，”年轻的管家推开门，走了进来，“先生，您是要在房间用餐，还是移步去餐厅用餐？” “房间里。” “好的，”管家说完，转身示意身后的用人将餐食推进房间来。 用人将餐食摆在桌上后，自觉的退下了。 “那么，祝您用餐愉快。” 门再一次被关上了。 房间又一次安静了下来。 “吃饭吧。”温清和没有看亚瑟，自发地站了起来，走到了餐桌前，坐了下来。 亚瑟失落的收回自己的目光，光着脚，走到了餐桌前，也坐了下来。 两人沉默的吃完了早餐。 像是掐着时间似的。 刚吃完，房门再一次被敲响，这一次，是大卫。 大卫推开门，带着洗簌的用具走了进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温清和瞬间拿起床上的毛毯，裹在了亚瑟的腿上。 看到温清和的动作，大卫愣了一下后迅速道歉，“抱歉。” “没事。”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温清和脸上的表情并不怎么好。 “你把东西放在吧，我自己来洗簌，”他见亚瑟也吃完了早餐，转过头对大卫说：“你叫人来把餐具收拾了吧。” “是。” 在门口等候的用人走了进来，收拾干净后，迅速离开了。 大卫也将洗簌用品和换洗衣服放下后，转身出去了。 将毛巾沾湿后拧干水，温清和把毛巾递给了亚瑟。 亚瑟接过，洗完了脸。温清和顺手接过他用完的毛巾后，又将牙刷递给了他。 服侍完亚瑟后，温清和就着亚瑟用过的水，简单的擦了擦脸。 洗簌完后，温清和拿起大卫准备好的衣服换上后，又拿起大卫给亚瑟准备的衣服，示意他穿上。 亚瑟看着他手里的衣服，没有说话，也没有接过。 无声的拒绝着。 温清和见对方没动，也没说什么，只是将衣服放在了离他最近的地方后，就转身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