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阿妩，这算得上我们第一次郑重其事的见面。”

    外头的雨势渐小，陈野看的这部电影也上演到结尾。这爱情电影的结局并不好，两个主角最终还是彻底分开了。

    谁也没办法再继续从头来过。

    陈野看的心脏拧巴在一起，那种压抑的难以开口的悲伤，就如同这外面渐渐停下的雨。雨是停下了，那空气却中徒留了大片的潮湿和经久不散的凉意。

    他伸出手扶住额头感受了下体温，已经不烫了。陈野走到饮水机前接了一杯热水，因为感冒他就没有泡茶。反倒是学着人家养生的人，切了一点姜片放进去。

    尽管都冲泡了好多次，那辣的入喉的味道却仍然久久不散，呛的陈野几乎出了眼泪。

    正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熟悉的手机号码，是早上拨打过的那通，尾号四个五，很好记。

    陈野强忍着刚翻涌上来的那呛辣刺激，吸了吸鼻涕闷声道：“喂。”

    这回那头的环境很安静，女人的声音不算清脆，反而还带着些许的低沉，商绿妩说她已经快到陈野的别墅附近了。

    没想到她来的这么迅速，陈野倒是心里一惊，他边起身边回复道：“那我出去接你，等我五分钟。”

    时间紧迫，陈野随手在衣柜里拿了件黑色的大衣，胡乱的披在自己睡衣外面准备出门。等走出去好几步，他才发现自己没穿袜子。

    一截脚踝露在外面顺着裤脚钻着凉风，确实有点冷，好在他家距离小区大门比较近，没走几步就能到。

    陈野离着老远就看见站在门口一个女人，她撑着一把黑色的伞，因为头低着，那人的外貌并不能看的太清楚。

    但他总觉得身上有莫名的僵硬感，倒不是因为自己身上那套不够正式的衣物，说不上来的感觉，连陈野自己都觉得奇怪。

    那人应该是听到脚步声，她半遮着的雨伞慢慢抬起来，即使是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中，她的皮肤也白的刺眼，甚至是有些病态的苍白。

    那雨伞被她移到侧边，于是她的整张脸就猝不及防的露出来，连同那长度及腰的散乱发丝。

    陈野的脚步猛然顿住，那颗心脏开始越发狂乱的跳动，胸中那团火焰忽然间再度燃烧起来。那天晚上的记忆如洪水般涌来，他的四肢逐渐麻痹僵硬，连同迈开脚步都困难。

    女人的下巴微扬，顺着那截光洁白皙的脖颈下移。

    陈野用力的眨了眨眼睛，用来确定自己没有眼花，他真的再度看见了那片赤红色的胎记。

    那天晚上那女人模糊的脸就这样与眼前的人忽然重合到一起，随之再度出现的，似乎还有她的喘息，她那天晚上的一切动作。

    连同她的热烈的亲吻，两人纠缠到一起的舌尖。

    原来她竟是这样的嘴唇。

    商绿妩对上他的眼睛，那目光深邃，冰冷的几乎没有任何笑意。她对着陈野礼貌的笑，伸出手想和他交握，郑重其事道：“你好，陈野，我是商绿妩。”

    陈野没有和她握手，她的动作僵在半空中。即使这样并不礼貌，但对方也是不恼的，她的手掌就停在陈野的面前，似乎仍然在等着他向她伸出手。

    他低下头轻声笑，带着几分自嘲似的，再度抬起头时，他伸出手握住她的手掌，随之勾起一抹微笑，沉声道：“你好，商绿妩。”

    陈野的声音带着感冒的鼻音，整个人的状态看起来并不好。

    商绿妩的目光在他那截露出的脚腕停留了几秒，陈野注意到她的目光，他猝不及防的打断她的注视：“来我家里取字画吧，外面风大。”

    他的话转移了她的思绪，商绿妩点点头说好。

    于是陈野满满转身，外面风确实凉，他连续打了几个喷嚏。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侧过头看着商绿妩目光深深道：“不好意思，前天晚上睡醒起来就感冒了。”

    他顿了顿，笑着补充道：“别传染给商小姐了。“

    陈野特意把“前天晚上“几个字咬的尤其重了些。他目光停留在商绿妩的眼睛上，她果然不露痕迹的闪躲开。

    他也是不恼，默默转过头，嘴边的笑意反而更深了些。

    商绿妩看着他转身的背影，眉头不露痕迹的皱了皱，她的指甲抠着掌心的肉，几乎陷进里面。前面那人肩膀很宽，但却因为生了病的原因添了几分单薄和萧瑟。他露出的那截脚腕纤细，连同咳嗽的时候身子轻微颤抖。

    有种莫名的禁欲感。

    商绿妩仿佛听到了某种碎裂的声音。

    在她眼底里化不开的那层冰面，似乎裂开了。

    陈野带着身后那人一步步的走近别墅，他退后一步用指纹开锁，只听见咔嚓一声，门开了。陈野退后一步，转过头看着商绿妩，礼貌道：“请进，商小姐。”

    他定定的看着她，商绿妩点点头，与陈野擦身而过，随之入户门被关闭。

    屋子内一片安静。

    商绿妩的脚步突然顿住，随之目光停留在客厅里的柜子上，陈野顺着那目光看过去。

    柜子上赫然放置着那串小叶紫禅手链。

    陈野眯了眯眼睛，真相不断敲打着他的理智，那团心头的火焰越发的旺盛，他攥着的拳头又紧了紧。

    于是他猛地绕过商绿妩，身体挡在她的视线前面，他忽然凑近她，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道：“商小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面。”

    陈野再度抬起头，他用的是肯定句，目光灼灼，始终注视着面前的人。

    两个人的距离太近，以至于他都能够听清楚自己心脏砰砰跳动的那声音。他的体温热的烫人，陈野觉得自己像是又燃烧起来。

    陈野的外套滑落，露出里面的睡衣，但那领口偏偏不小。即使是不经意间，也能望见里面的风光，又何况是在两个人距离这样近的情况下。

    商绿妩眯了眯眼睛，她的呼吸变得深重起来，但她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莫名哑声道：“不是害怕感冒传染给我吗？”

    “靠这么近是会传染的，陈先生。”

    陈野那心脏仍然砰砰的快速跳动，那胸中的火焰几乎要喷涌而出，他的嘴唇差一点就贴到她的耳垂上，再度开口道：“我因为什么感冒，原来你不知道吗？”

    他用力舔着牙关，在她耳边发出沉重的喘息，终于说出了从见面起他就一直想说出的话，“你是要负责的，商绿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