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全家都是大恶人

    说到这里，莱雅塔叹息了一声，然后继续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反抗的好，毕竟萨瑟兰少爷可是两大家族的继承人，我们怎么可能惹得起呢？没有直接杀了你都算少爷好心了。”

    他原以为自己这明为安抚实为挑衅的话一出，这个脑子一看就不好的少年会气鼓鼓地念叨起报复。却没猜到杰德洛只是点了点头，一副被吓破胆的样子。

    如果杰德洛还是那个刚刚出逃的平民男孩，他肯定会上钩。可他已经认祖归宗一段时间了，也接受了部分教育，其中很重要的一条就是：不要招惹你惹不起的人。

    而且他也总是听教师说，家族里面还有很多的贵族因为违反规定受到惩罚，甚至还会被赶出家族。他不想触犯家规被赶出家族，所以他宁可冒着风险来孤身刺杀萨瑟兰，也不敢告诉别人自己要暗器干什么，更别提找帮手了。当初离开的时候他还想得美，等自己报复完这个混蛋，就可以回家继续也当个贵族少爷，过上奢华糜烂的生活。

    谁知第一步就……现在只希望家人看自己迟迟不回去，会派人来找我救我吧，在那之前只能忍耐了。杰德洛暗暗祈祷萨瑟兰的好心情可以再持久一点。他曾经也是这个混蛋的玩伴之一，自然知道这伟光正的俊朗皮囊下有多么肮脏的灵魂。他可是把‘勾引小妈爱上自己然后主动揭穿事实让对方去死’这事当有趣游戏的大恶人，现在的善良大度……呕，装出来的罢了。

    我才不会相信他有什么好心呢，说不定就等着我放松警惕以为自己安全之后再……想到这，杰德洛不由得怀疑起眼前的人其实是萨瑟兰故意安排试探自己的间谍。而之后莱雅塔不停询问他对少爷和未来想法的行为，更是印证了猜想，两人各自心怀鬼胎地谈了几句，都算是获得了想要的信息。

    莱雅塔先前并不在萨瑟兰家族势力范围内居住，来此地也只是因为他听说了喜欢的剧团将上映新歌剧的消息。所以他被抓之前完全没有听过萨瑟兰的恶名，只知道那两个同样放浪形骸恶行累累的领主。

    克里斯蒂娜·卡萨与盖文·阿道耳夫不仅在平民眼中恶名远扬，在贵族圈中也是出了名的瘟神。

    作为女子的克里斯蒂娜，有着完全不输男子甚至更加凶猛坚定冷血的意志和手段，硬生生凭着强大魔法夺取了领导权，还一步步带领着原本不出名的卡萨家族对外扩张走上巅峰。如果只有前面这些，那么虽然她会被一些嫉妒成就的人们抨击，名声也不会落得如此不堪。但当神殿的祭司们和女领主接触后，揭露出的事实就让所有听到的人立马对这个女人产生了恐惧和憎恨——她控制住别人的魔法不是常见的精神操控，而是制造出完全听令于自己的魔法人偶取而代之。

    所有贵族都对这邪恶的女炼金术士避而远之，除了疯狗公爵盖文·阿道耳夫。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在成为家主之前行事还有所顾忌，但在登上宝座后，做起事情来就不择手段了。在他看来，那些什么狗屁道德不过是强者为了安抚弱者编制的谎言。只要自己不成为弱者，就能舒舒服服地过下去，别人的看法根本无所谓。

    于是，同样受到孤立的旧贵族与新势力达成了共识。阿道耳夫家族为卡萨家族提供必要的情报帮他们逃过本国贵族和神殿的追杀，而事后卡萨家族需要献出族长联姻并且分享那些禁忌的炼金法术。

    最终，靠着双方互补的实力以及兽人进军的机会，两个臭名昭着的贵族不仅没被消灭，反而彻底在大陆西北部站稳了跟脚，他们的领土也成为了国中之国。

    克里斯蒂娜的邪恶炼金魔偶，也因为在与兽人战争中发挥了奇效而洗清了部分污名。知道了魔偶‘弱点’和‘识别方法’的贵族们没再对其喊打喊杀，而是假装大度地宽恕了‘罪恶’。

    虽然有着记忆，但因为原身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这些家族历史及外在形象名声，还是萨瑟兰通过看书和询问系统得知的。

    本来他还奇怪怎么原身如此暴虐荒淫都没被父母好好管教，没成想这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这要是放在故事里，这两个家伙妥妥的最终邪恶大BOSS啊！也难怪原身会招惹那么多仇人了。

    想到这，他端起桌上的红茶，喝一口缓解心情，然后就被那奇怪的味道苦得吐了回去。

    “莱雅塔——！你这茶怎么回事？！”

    萨瑟兰扭头瞪着正在和人窃窃私语的秀丽少年，生气地把杯子端起来，朝人走去。

    先前并不清楚大少爷可怕之处所以做了恶作剧的莱雅塔，此时听完杰德洛叙述的‘光辉事迹’，心里正后怕呢。见萨瑟兰怒气冲冲地走过来，脸上一瞬间就没了血色。

    “少、少爷，怎、怎么了？”莱雅塔急忙露出个讨好的乖巧笑容，“这个茶、茶，有什么问题吗？”

    虽然他外表看起来只有人类十二岁的少年那么大，但实际年龄已经有二十九了，所以此时慌张过后立马就想出个方法。莱雅塔说着话，一边捂住嘴，身体也跟着颤抖着，装作咬到舌头的样子。

    那憨态可掬的动作一做出来，便让本来眉眼间有些疏离的少年多了份天真可爱。以他以往的经验，再怎么冷硬心肠的人，也会放轻语气和他耐心交谈。

    然而这装出来的动作可以骗骗普通人，却完全骗不了前世看过太多经典卖萌片段的猛男。萨瑟兰一眼就看出来莱雅塔是在装伤，而且得知了真实年龄后更是产生了‘中年大叔装正太’的愤怒，所以见状只是冷哼一声，把杯子端到精灵少年眼前。

    “你他妈的往里面加了什么玩意儿？！这种难喝的东西也敢端上来？！”

    这东西闻起来还行，一入口不仅又苦又涩还有种非常恶心的腥臭味。即使吐出来了，嘴巴里还久久残存着那奇怪的味道。萨瑟兰差点都想把这杯茶直接泼到人身上了，但受过现代教育的自我还是让他克制住了冲动。只随手往莱雅塔手臂上一拍，发出警告：“做事给我用心一点！”

    “啊！实在对不起，我、我第一次泡茶，笨手笨脚的……”莱雅塔装作手足无措的样子，“少爷，我再去为您换一杯茶吧，这次请女仆姐姐泡，肯定会好喝的。”

    “……算了，你去给我换杯清水吧，记住用另一个杯子！”

    气愤来的快去的也快，在正常喝完水解渴后，萨瑟兰也没再提这事。这大度的反应倒让心里一直忐忑不安的莱雅塔惊了，顿时觉得萨瑟兰也没有杰德洛说的那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