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回归朗迪尼亚姆
34 卡坦尼塞特在广场盯到人潮已大致散去，才从观礼台后的临时门回转。待他通过后，这临时门便被拆除。 枢密院的下属已在门后恭候多时，见首席终于回来，忙上前禀告，说教宗已退回圣庇护教堂，主教们也已回转，只有斯宾塞主教还未离开，已请到了他的会客室等待。 卡坦尼塞特略有惊讶，加快脚步前往会客室。 斯宾塞是在前枢密院首席杜索里尔和前国务卿古特雷兹相继回归神恩之海后，由教宗本人亲自授予神恩的五位主教中，年龄最长者。卡坦尼塞特这几年看着，他经验虽然尚浅，办事倒是稳重。一时想不到他找自己会有何事。 斯宾塞坐在会客室中，虽只有一人在，却也姿态端正，手边桌上放着一杯清水，听见脚步声，起身迎接，“首席，您辛苦了。” “哪里，真神降临，本教广受神恩，我做的这一点点算什么，不过是萤火微光。” 两人略寒暄了分宾主坐下，卡坦尼塞特才问，“不知有什么事想要与我商讨？” 斯宾塞来之前已将思路理清，此时便直接说，“是我督察不利，近日才发现在教区之内，竟有人犯下渎神重罪，已清理了相关人员，特来向教宗和您汇报并请罪。” 他说着起身，拿起手边的文件袋，卡坦尼塞特接过，打开瞥了一眼，里面文字影像，分门别类地已整理得十分清楚。 他见斯宾塞还站着，忙挥手让他坐下。 “慢慢说，你说的渎神是指？” 信仰人格神的异教徒，一般在这个罪名下会连篇累牍地列举许多行为细类。神恩教的教义法典中，相应的条目却寥寥无几，卡坦尼塞特几乎立即在心里过了一遍。 斯宾塞平静的面容第一次闪现愤怒的表情。“制作和贩卖毒品，可以让没有精神力的人体验到教众的感受。” 卡坦尼塞特惊讶地抬了下眉，“这——还真是渎神啊！” 神恩教的核心教义之一，便是“神恩天选”，认为有精神力的人是天选之人，也是神恩教天然的兄弟姊妹。 教内有各种方法，帮助教众提升和修炼精神力，却从来禁止让没有精神力的人接触“神恩”碎片或其他含神恩的圣物，否则便是“渎神”。 斯宾塞咬紧牙关，点了点头，下巴的线条显得比平日更为坚硬。 首席虽惊讶，随即想到他既然来此请罪，想来相关事宜已经查清，人也处理过了，放缓了神情安慰道，“还好你及时发现，没造成更大的恶果。” 斯宾塞神情苦涩，“这正是我要请罪之处。此事并非是我最先发现的，反倒是帝国那边。” 他微叹了口气，简略将事件起因给卡坦尼塞特说了一下。 数日前，斯宾塞教区内开普勒双星系统的朗迪尼亚姆帝国总督，突然召见神恩教当地主教，指责其为当地一个帮派提供精神类毒品，并限期改正。 这位主教是刚从蓝辉星调过来的，对当地情况还不很了解，一边自查，一边连忙汇报了上来。 他汇报的是“精神类毒品”，斯宾塞最初还没有想到涉及渎神，但朗迪尼亚姆虽只是个卫星，却有帝国和联邦两边势力驻扎，情况复杂，为谨慎起见，才召见了当地的两位主教。询问之中，发现新调来的主教确实对此事不知情，另一个主教却明显言辞躲闪，有所隐瞒。 再用精神力探查，才发现原来他不但贩卖毒品，而且在毒品中掺杂了极微量的神恩。普通人吸食后，可以瞬间产生如同开天眼般的感觉，极易上瘾。 斯宾塞震惊之下，派了人去朗迪尼亚姆详查，这才知道，原来一两月来，朗迪尼亚姆一直在偷偷利用神恩的微末，制作精神类兴奋剂，通过当地一群小混混，在九蜥城售卖。 毒品虽在帝国是严令禁止之物，但九蜥城那里原是三不管地带，帝国对此也就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次突然发难，是因为售卖毒品那帮混混西城帮，与当地更大的黑帮冲突，发生了枪战，当场死了不少人，其中还有保密局的两人。 斯宾塞听了这消息觉得蹊跷，直接把关押起来的那位主教拎出来，进了他的心灵岛翻查，这一翻不要紧，发现了他所做的事还不止是用神恩微末制作毒品，更直接让人买了重型武器提供给西城帮，那场死伤惨重的混战，竟然不是黑帮抢夺地盘，而是西城帮得了他的授意，想要干掉保密局的一位中尉。 斯宾塞在他的记忆中抽丝剥茧，直寻来头，发现这个追杀令的来源，竟然是卡尔松主教。 渎神原本便是重罪，斯宾塞先前留着这人，还是想着教宗最近有盛典举行，可能大赦。挖出了这事，这人自然是留不得了，当场在睡梦中心脏病发作去世。 “神恩”原本便难得，又极难运输，斯宾塞先前便有些奇怪，朗迪尼亚姆为何会有神恩碎末用于制作毒品，待到牵扯出卡尔松来，更难免心惊。 他隐约知道，教宗曾令卡尔松带着神恩及圣器，四处寻访。当时还不知道教宗寻找的是什么，如今联想到真神降临一事，当时教宗在寻找的便显然是真神的踪迹了。 他将卡尔松招去，略一盘问，卡尔松便把他曾经少量神恩赠予朗迪尼亚姆主教之事和盘托出，也承认了因招纳帝国宗室一事未成，心怀怨恨，密令主教帮他寻仇。 但他对朗迪尼亚姆以神恩制作精神力毒品一事，确不知情。斯宾塞将他申斥一顿，便也暂时放下。 前因后果并不复杂，如今略有些棘手处，便是卡尔松多少可算教宗身边人，当年教宗任主教时，他曾当过助祭。这次寻找神迹之事，教宗密令给他，也足见信任。 斯宾塞虽已写好报告，但这部分该如何着笔，还想请教首席。 卡坦尼塞特略琢磨了一下。 卡尔松年纪不大，野心却不小。其实以他的资质，做到首席也就到顶了。教宗大略也是这个意思，他自己却还想要再进层楼，努着立功，不成之后又气急败坏地报复，才会惹出这事。 斯宾塞既已申斥过他，也就罢了。此刻教宗的心思明显不在这方面，倒也没必要用这种琐事打扰他。 他略指点一二，斯宾塞便也明白，当即将报告改了几个字，转给首席，之后再由枢密院正式递上去，这事便算尘埃落定。 次日，教宗接到这份报告看了，果然只微微点头，放到一边，并未再多关注。 林秋晚心灵岛修复之后，便每日去隆家中学习精神力屏障。以潜意识之阶为中心，从内而外密密织了许多层透明的网格，又故意留了些通路，设计成各种奇形怪状的迷宫，沿途撒下各种陷阱。 这日隆顺手测试了一下，觉得虽然还不足以挡住5层以上的入侵，但对付一般人已足够了，满意点头。 林秋晚仰视天空，仍十分遗憾，“老师您真的觉得我不用弄个卫星防御系统么？万一人家不是从潜意识进来，而是像陨石直接撞过来，或者干脆发一个碎星炮呢？” 隆这些日子每日听他念，脑子里面多了许多没用的新名词，自然也知道碎星炮具有瞬间让行星解体的能量，心想精神世界里真的有人能造得出碎星炮那种威力武器的人要对付你，你还是趁早躺平放弃抵抗。 嘴上却说，“你这个岛太小，不会有人舍得用碎星炮的。” 小林顺口一说，没想到老师竟然还挺懂行，被噎了一下，强词夺理。 “那搞不好会被流弹所伤啊。纳美利亚不就是？” 纳美利亚是几年前帝国与联邦系列战役中的一场战役，打之前各方都认为将是一场极难的消耗战。 这个战役的指挥官贝尔特－华伦，当时还只是个少将。他研究了半日星云图，见联邦舰队附近有一个恒星、黑洞的双星系统，便令自己的舰队退后，用碎星炮打向恒星。 碎星炮是定点爆破武器，对一切固体包括行星都很有用，拿去打恒星却有些不知所谓。星际舰队为了防备类似武器，一般都会在空间里尽量散开，眼见那碎星炮的轨迹离舰队最边缘处尚很远，便没有费心拦截。 没想到这一炮计算精准，正坠入恒星中心，导致引力平衡失控，恒星转着圈儿被拉入黑洞，爆发出的引力波给联邦军队造成了毁灭性的损失。 这战术不但胆大心细，且极为聪明，华伦一战成名。但此战不但联邦舰队损毁殆尽，周边几个住人的行星也被波及，他因此获得了“纳美利亚屠夫”的名号，直至今日仍在联邦战犯榜上高挂前排。 脚下的地层传来极细微的震动，小林脑内回想着这段往事，没留意。 隆微笑着看了他一眼，他才回过神，注意到地面的震动，疑惑，“啊，哪里又裂了么？” “不，是你升级了。” 小林忙感受了一下，露出恍然的表情。“好像是哦，岛突然大了很多。” 不，只是从小礁石变成了礁石岛而已。隆脑内默默吐槽。 小林此前的基础是个8级，如今升级也不过是7。 虽然如此，他也还是很耐心地陪着小林把岛上多出的地方大致逛了一圈。仍是石质的世界，不过多了些高低错落，看上去更为丰富了。 这个位面的精神力升级方式，与隆所在的世界完全不同。他在小林身边感受到了心灵岛的变化，对这个世界基本规则似乎又多窥见了一些。 小林逛到了一半才反应过来。 “咦，那这里的精神屏障呢？岂非要重新建一遍？” 隆安慰他，“那倒不用。可以从核心区域连出来。” 不过再升级的话就肯定要重做了。毕竟现在的屏蔽网用的丝线，虽然是小林的精神力能编出的最韧的丝线，等他升成了6，也就完全不够看了。 林秋晚回到家中，联线戴续，告诉他升级的好消息，见他续神色疲惫，聊天之中还忍不住伸手掩住了两个小哈欠，估计还在年中地狱，忙让他去早点睡了。 这边刚挂掉电话，通讯器就响了起来。林秋晚见是站里的电话，赶紧接起。 余副站长笑眯眯的出现在投影中，“小林，好久不见。” “余站长好。” “唔，怎么样啊，你的伤恢复的如何了？我们可天天惦记着呢。” 林秋晚想起他们后勤的小王，略窘了一下，忙说，“好了好了。怎么，您这是——？” “啊，那就好。好消息。刚开完会，之前九蜥城那边搞事的人都已经被抓了，神恩教这边，也换了新的主教。站长说你要是伤养得差不多了，就可以收拾收拾归队了。” 林秋晚忙答应着，他这边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约好了次日晚些回去。 挂掉电话，他琢磨了一下。之前听站长的意思，有些这事是冲着他的意思。再加上“神恩教”三个字，他心里大略有了数。 第二日一早，小林把屋子收拾干净，跟千星城站的人联系，将安全屋的钥匙归还给了他们。 他跑了几家店，买了些当地的特产，看时间差不多了，去了老师的住所。 相处月余，他在不知不觉间，心中已产生了些微的依赖，突然要走，难免有些不舍。 隆沉吟了一下，“唔，你建精神力屏障已经很熟练了，我不在旁边看着也行。以后有空再过来吧。通过查理或者直接找我都行。” 林秋晚忙点头，记下老师的联系方式，又把当日的课上完，这才告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