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无性恋或者性冷淡
44 千星城的最高权力机构为千星城联邦委员会，委员们轮流担任联邦主席，任期一年，这一年正好轮值到帕姆兰。 他家世代从政，帕姆兰也是从小就决定了未来的职业生涯。他最初入选联邦委员会时年仅八十，如今过了六十年，已是第五次轮值担任千星城的最高首领。 帝国的华伦元帅此次来访，若按对等原则，只需一位联邦委员亲临星际门迎接即可，他原本可以安心等在政府宫，到晚宴上再与华伦正式见面。 但他深知国家之间的政治，并没有什么真的对等与公平。何况此次千星城被联邦捉住疏漏，礼节上更要做得周全，因此亲自前往星际门迎接。 华伦元帅此次来访，陪同的是他舰队的精锐部队，旗舰之外，还有两艘护卫舰，三艘战列舰和一艘巡空舰。数量虽不多，穿越星舰门时却也是气势惊人。 好在华伦只让军舰停在了外环星上，和他的要员改乘小型舰抵达千星城。 星际门一开，帕姆兰便迎上前，只见对面三人走在最先，都穿着帝国的黑色军礼服，左右两边身材高些，中间的人身披黑色银边披肩，身材削瘦，发色极淡，正是帝国十大元帅中的贝尔特－华伦。 隔了两步，帕姆兰忙伸出手，用通用语说了句，“欢迎。” 华伦伸出戴手套的手，与他轻握了一下。 帕姆兰提前看过资料，见华伦左手边的男子金发碧眼，高大英俊，想来便是他旗舰的舰长汤姆－培瑞，右边的男人黑发碧眼，风流倜傥，自然是他的副官尼尔。 帕姆兰寒暄了两句，等盘旋在四周的自动摄录机拍完镜头，带着华伦走到观礼台，双方各自肃立，听军乐队奏双方国歌，礼炮燃放二十一响，官方正式的第一次见面完成了。 帕姆兰和华伦坐上了同一辆车，随行的人员则被各自安排在其后的车辆。车队直奔国宾馆，要先让客人略为休整之后，再一起去往政府宫参加晚宴。 副官尼尔怕元帅召唤，回房间匆匆洗了个脸，便提着文件箱先下到大厅。礼貌地拒绝了服务人员的帮助，他拎着箱子坐在等候区的沙发，一边拿出通讯器给汤姆发了条信息。 不一会，汤姆也下来了，朝尼尔抬眉，尼尔朝旁边一努嘴。 汤姆四顾看了看，发现了问题。这国宾馆里的招待员们，都太年轻了。而且高矮胖瘦，甚至肤色也都相差甚多，完全看不出来选拔标准。 他琢磨了一下，靠到尼尔身边咬耳朵，“这看着也不太像情报人员啊？” 尼尔没想到他想偏了，噗嗤一笑摇头，同样低声，“不是。是想爬元帅床的。” 这回轮到汤姆笑喷了。“不是吧？他们情报人员都是吃白饭的，也不提前调查调查。” 两人一起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 帝国驻千星城的大使也一同前往星际门迎接，随即同车到了国宾馆，他和尼尔的父亲是老友，见尼尔和汤姆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走了过去，尼尔忙起身问好。 大使挥手示意他坐下，不用拘谨，“看你们说得热闹，说什么呢？” 尼尔便朝两边示意了下。“我们是说，千星城找了这么些环肥燕瘦的，想要勾搭我们元帅，真是白花心思。” 汤姆深有同感地点头，“我们元帅要是那么好勾搭，还轮得上他们？半个舰队的人都排着队想要爬床呢。哈哈我大概能排到第一百个。” 大使和他们差着辈分，听了只觉得现在小孩子说话果然爱夸张，抬一抬眉，“怎么，华伦元帅眼界这么高么？” 眼前两个年轻人，相貌都算是上等了，若按他来看，元帅倒是要被他们两人艳压的。 尼尔笑道，“哎，那倒不是。您不知道，我们元帅是个无性恋。”看大使没懂，又补充了下，“就是以前说的，性冷淡。” 电梯“叮当”了一声，华伦的身影出现了，他没穿披风，肩上一枚金色徽章熠熠发光，从发色、眸色到唇色都颜色清浅。大使大约是被刚刚的信息影响，觉得他看起来果然各方面的都很冷淡。 欢迎晚宴上，倒是看着宾主和睦。 帕姆兰先代表千星城发言，重申了千星城作为一个中立星，在宇宙力量平衡中的重要地位，并隆重欢迎帝国华伦元帅来访。 华伦则代表帝国方致辞，首先表达了帝国一贯爱好和平的主张，愿意与千星城在平等互利的基础上继续开展合作，并感谢了帕姆兰先生的接待。 主办方安排的侍者，频繁上前给元帅倒酒。无论对方是身姿窈窕，凸凹有致的女性，还是身材高挑，容貌纤细的男人，华伦元帅均目不斜视，对对方的殷勤毫无察觉。 晚宴后，元帅礼貌地婉拒了帕姆兰先生一起与媒体见面的邀约，带着一行人先行告退。在车上一路无话，等到回到宾馆，开了防窃听屏障，尼尔才说。 “刚接到当地保密局的信息，今天傍晚时发现了一起针对您的刺杀图谋，此事目前已交给千星城当地的警察局处理。” 华伦点点头，不为所动。 他在这个位置上，又曾在战场上杀戮敌人无数，对刺杀这一类事情看得很平淡。反倒是另一件事是当前要务，要抓紧。 他对汤姆说，“按先前说的，把你的人都撒出去，你也盯着点。明天的公开行程，你不用参加了。” 汤姆点头。 尼尔又问，“对面刚发来消息，在新闻稿里想加一句，‘双方对未来的合作表达了共同的期待’，我觉得和之前的意思差的不大，可以么？” 华伦摇头，“来之前讨论过了，共同发布的稿子，就按已经确定的版本，一个字都不要改。” 他说到这里，记起尼尔才跟了他一年，对这类事可能还不太懂，又额外多解释了一句。“以后有类似的事你可以去问郭秘书，他对这些外交辞令背后的含义很清楚。” 双方各自点头，告别出去，华伦这才解开了室内的防窃听屏障。 林秋晚这一夜没睡，他问千星城的人要了元帅这次的详细行程，站在一个敌人的角度，一点点推演，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过去，设想了种种刺杀的方案，甚至包括卫星激光、超远距狙击等实际上操作会极为困难的方式，又都自己推翻了。 他将视线移到最后一项，酒会。 华伦元帅在千星城总计要待五天，其他的行程都以会谈、访问为主，涉及的人员少，只有临行前一天晚的酒会，却是面向社会人士开放的，预计当天到场人数将以千计。 这样规模的盛会，参加的人员自然成分也复杂，除了千星城当地的名流、商贾之外，还有其他星系的人也想借机拓展人脉，展现自我，嘉宾名单整整五十页，每个人核实起来都有难度。 最好的办法，就是说服元帅不要出席。理由甚至都是现成的。千星城之前已经发现了一起未遂的刺杀，元帅身边的人对于千星城保护客人的能力产生了质疑。 第二日行程结束，尼尔向元帅如是汇报当地保密局的建议，却遭到了华伦直接的拒绝。 他的理由也很简单。 “被杯弓蛇影吓到不敢出席酒会，对帝国的形象不利。” 现在确实还没有证据表明酒会上一定会有刺杀，尼尔虽然不愿，却也能接受元帅的决定，并转告当地保密局。 相比起来，汤姆那边的任务进行的更顺利一些。 “已经访问到了一些消息，我让下边的人都先别惊动对方，只要获取信息就行。” 千星城是旅游星，外地游客什么也不知道到处乱窜的非常多。汤姆这次带来的本就是旗舰上从事情报的人员，精通多国语言，下了舰换身平民衣服，随便走进路边酒吧，丝毫不显眼。 华伦满意点头。 保密局这边接到了元帅的回复，虽然无奈，却也可以理解。只能加大背景调查的力度，希望能在酒会前找到切实的蛛丝马迹。 林秋晚睡了两个小时，起来琢磨了一会，去找千星城的人问，“酒会的邀请函还有么？能否给我也拿一份？” 丁默声听下面的人报上来，想了一下，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在元帅身边多布一些保卫人员，也是最后的防线，当即点头，又托了大使，费了不少劲，把林秋晚和他站里的人也塞进去了。 林秋晚拿到邀请函便心往下一沉。 这邀请函做得美伦美央，金碧辉煌，展开时还能投放预录的立体投影，但在关键的嘉宾人员身份验证上，却只是一条小小的磁条，所存信息有限，还容易复制或篡改。 第二日便是酒会，此时再去要求主办方更换邀请函已绝不可能。林秋晚只能反复研究现场的建筑图，参考流程里元帅可能出现的地点，标记好各道门，并请陆队长安排人手，重点注意几条在他看来十分危险的动线。 他给陈代阳打了个电话，之后就翘首以盼，下午小谢终于拖了个巨大的箱子出现，见到他就皱眉，“什么情况？你们来帮个忙，怎么就把我们压箱底的货都给倒腾出来了。” 林秋晚蹲下打开箱子，迅速翻找着，“等回去说。” 他们持邀请函出席，身份也是普通嘉宾，一样要走安全门和手检程序，因此常规武器，和任何带金属的东西，都是不能带的了。 小林向站里申请的东西，包括几套隐形防护服，可以抵挡一般程度的爆炸和冲击波。上一次行动队兄弟为了他丧生的事，他是再也不愿意看到了。 除此外，还有个小型防护罩，纯陶瓷或塑料的刀具及枪等，小林捡出来自己装备上，其他的让陆队长分给他的队员。 小谢此时已听陆远桥大致介绍了情况，跌脚道，“哎呀你是不是傻。人家是个元帅，装备肯定比你高级的。” 林秋晚听出她责难背后的关心，笑了一下，“不止为元帅，酒会里也还有其他人。” 某种意义上，千星城的官方对这次酒会也十分谨慎，检查比想象还严格，小林伪装成打火机的陶瓷刀具，和烟盒的小口径枪，虽未被发现实际意图，却也没能通过安检，被扣了下来。 工作人员礼貌表示，如果还需要，可以拿个号码，出来时领回。 林秋晚将号码牌揣进兜里，走进会场。 他脑中记着等会元帅要出现的地方，提前走到了附近，抬头四望。 这个酒会的场地，之前本是教堂，四面的玻璃窗上嵌着彩色玻璃，横梁离地极高，毫无遮拦，藏不了人。排除了狙击手的可能。 宾客逐渐增多，林秋晚混入了人群之中。 酒会开始，大使做了个简短的开场白后，便请出了嘉宾。 楼梯顶端的门打开，华伦元帅出现在那里，他身后紧随着一个身材高大，金发碧眼的男人。 现场掌声雷动，人群聚集在临时搭建的楼梯下方，多数人手中端着酒杯，虽然都想往前挤，却又保持着上流社会的礼节，彼此之间留下了些空间。 林秋晚在人群边缘，眼神慢慢掠过人群。 华伦元帅的讲话很简短，说完之后，人群中有几个白衣少女，手中捧着花束向他跑去。 林秋晚的视线从少女背影上一一掠过，突然意识到，不对。 他的精神力高度集中，目光瞬间锁定了其中一个。 华伦看到，手捧花束的几个女孩中，有一个的动作似乎被定身一样，停顿了一秒，随即趔趄着几乎跌倒。 同时，一个年轻却带威严的声音喊道，“刺客！保护元帅！” 他身边的汤姆立即上前一步，横着手臂往前一张，打开防护盾。 人群怔了一下，慌乱起来，纷纷后退。一个身影疾如闪电地从旁边冲过来，手中扔出了一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