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春梦了无痕
52 新年当日上午，皇帝陛下照例进行了新年讲话，通过全媒体渠道在帝国全境直播。 新年是帝国少数的同期假日。 星际时代，随着人类散居在不停星域，各行星的公转周期、当地季节各自不同，因而虽仍沿用共同的历法，但统一法定假日却极为稀少，而由各地根据当地具体情况制定。 少数的同期假日便显得尤为珍贵，虽仍有时差问题，部分区域收看新年讲话的时间是当地的晚上或下午，但普天同庆的意味却丝毫没有降低。 这一年是新朝十四年，宇宙历六六七年。 距离皇帝陛下上位已过了十余年，与联邦的大战也结束了七年。一片升平中，战争的恐怖逐渐被遗忘，人们的心情转向了娱乐方面。 “陛下的美貌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啊。” “胡说，陛下的美貌显然比前一年更增加了！” 帝星的酒吧一大早就开张，正是为了有许多人宁可和朋友约在酒吧，一起看完陛下的新年讲话，再各自去聚餐或者拜拜，开始新的一年。 酒吧的一角，高个的红发男子用手肘怼了下旁边的友人。 “哎，你觉得呢？”说完不等对方回答，自行评价道，“我倒觉得陛下今年看起来圆润了一些。” 黑发男子身形比他略矮，外表温文尔雅，笑着摇头，“你是想说陛下胖了？我倒没觉得。” “哎，不是胖了，是那种感觉。先前美虽美矣，却像朵玫瑰花儿，一碰就扎手。今天看着，嗯没有那么锋利了。” 说话的人正是帝国元帅之一的菲尔特。他身边的朋友是另一位元帅米勒，听到这里拍了拍他的肩，“你还是先别琢磨陛下的美貌了，想一想你那事儿，下午述职时如何交代。” 菲尔特立即臊眉耷眼起来。 年前，菲尔特的舰队在某中立港停泊时，他巧遇了一位联邦出身的大明星，对方身材火辣，艳光四射，从一见面就向菲尔特释放出是个男人都懂的信号。 菲尔特确实很懂。将人带回舰上，睡了以后扔给情报部门，果然审出来，是被联邦收买的间谍，想来是听说他作风甚是随便，因此想试着搞个美人计。 菲尔特当时还跟副官开玩笑，“想给我来糖衣炮弹？保证糖衣吃掉，炮弹给你吐回去。” 本以为这事到此就了了。不料联邦那边竟然抓住时间差搞事情，立即发了个帝国元帅绑架并强奸联邦明星的新闻稿，铺天盖地在媒体上传播。 双方本来就是敌国，菲尔特在那边的名声向来也只比“纳美利亚屠夫”好点儿不多。但是此事原本有更好的处理方式，完全不用被对方抓住纰漏搞出这么个舆论战，因此皇帝陛下知道了，很是不高兴。 原本元帅们的述职该是年前进行的，今年各种原因，一拖再拖，才安排在了新年这一天的下午。 米勒说了他一句，见菲尔特无精打采起来，又有些不忍，给他支招。 “要不我们提前去跟华伦说说，万一皇帝陛下发起火来，他也好帮忙转圜。” 元帅之中，他们三人是最初跟随皇帝的，关系相对最好。 菲尔特摇头，“他自己还一脑门子的事儿呢。哎，你听说没，他在千星城的时候还差点遇刺了。” 话题转到了别处。 菲尔特原已做好准备，下午觐见时，要挨一顿削。不料皇帝陛下的心情似乎甚好，见了他也只淡淡说了句，“你还是在自己的舰队里选人吧，安全多了。” 菲尔特尴尬的抓了抓红发。 华伦的舰队号称一半人想睡元帅，他的舰队则号称一半人睡过元帅。 虽然菲尔特很想握拳在胸，对这说法表示抗议。毕竟他舰队上下几十万人，他就算是头公牛也不可能睡到一半。 但此刻皇帝这么说了，难道他还要反驳不成，因此也只能掠过。 说是述职，其实各方的报告罗奕早看过，也批复下去了，这次见面更多还是形式上的。 毕竟，和联邦的大战虽暂时停止，各地的小规模冲突仍不时发生。除了常驻帝星的林老亲王之外，各位元帅在外都有职责，借这个机会，大家见面，交换下形势，皇帝再勉力几句而已。 菲尔特汇报完，不但没有预料中的挨骂，还得了句，“辛苦了”，感动万分。等到散会了，便抓住华伦问，“什么情况，皇帝陛下今儿怎么没骂我？” 华伦看了他一眼，掌不住乐了。 “怎么，不骂你还不舒服了？皇帝还没走，要不你赶紧过去，捡个骂。” 菲尔特拿手肘轻怼了他一下，“说正经的。皇帝那个，头疼，是不是好点了？” 他不敢说“病”这个字，两人却都心知肚明对方指的是什么。 华伦点点头，低声道，“是，看了一个医生，很是有效。” 菲尔特一脸惊喜，左右四顾，“咦，医生呢？在哪里么？这么牛逼，我也要认识一下。” 华伦忙拉他让他低声，“不在这里，人在千星城呢。” 菲尔特一呆。 “皇帝没把他请到这儿来？” 华伦点点头，“对。” 这个问题，自那日陛下在外待了近一日，回到宫中后，也常盘旋在华伦心中。 之前为陛下寻找医生，并安排陛下亲自通过门前往拜访，而非将医生接到帝星，那是因陛下不希望病情为人所知，情有可原。 但此时已证明了这位医生确实能治好陛下的病，而且听陛下的意思，还要长期治疗，频繁见面。 这样的一位医生，已经成为了帝国的战略资源。 华伦设身处地想过，若是他处在陛下的位置，长期为头疼欲裂所苦，严重时甚至连字都不能看，现在遇到了这样一位医生能够解决问题，肯定会立即派军队，将人控制起来，弄到帝星成为自己的禁脔。 至于过程是客气一些的邀请，还是野蛮一些的绑架，反倒不那么重要。 医生的背景他也查过，没看出背后有什么了不得的势力。再说，帝国皇帝又岂会因为任何背后的势力而让步？ 哪怕仅从医生自身安全的角度，这也是最符合人性的解决方案。毕竟，万一被别的势力知道了医生至关重要，将其绑架来做为威胁皇帝的筹码，事情也将变得极其难办。 若说是担心医生不愿意，皇帝坐拥天下，等到把医生请过来了，他想要的任何声名权势，都可以直接给予，又有多少人能够拒绝？ 华伦相信自己能想到的这一切，陛下也必然早已想到。 那么，他至今未命令任何行动，自然有他自己的考虑。 此时的帝国皇帝，正站在穿衣镜前，微皱着眉。 今天是约好了去见医生的日子，他此刻脸上已覆盖了薄薄一层仿生膜，容貌看来十分平淡。 这样的一张脸，再配上身上的衣服—— 皇帝果断把已经穿好的衣服脱下，扔到一边，换上了另外一套。 吉姆在外边看表，正想轻轻敲门提醒，门被拉开了，换装好的皇帝陛下走了出来。 约翰跟上，疑惑地看看前头皇帝的背影，总觉得今天的陛下有哪里看上去和之前不一样了。 三人穿过门，登上备好的车，吉姆拿出一张黑卡。 “上次忘记跟医生提诊金的事了。之前约的时候，还只是预诊，按着他通常的诊金预付的，价格很低。” 罗奕看都没看他手中的卡，“你觉得，能治好我这个毛病的能力，价值多少钱？” 吉姆之前考虑过这点，所以特意申请了一张无限度透支的黑卡。听皇帝此刻的意思，显然还是低估了。 罗奕自己回答了，“是无价的。收起来吧。” 罗奕想起第一次的见面。 当时隆看了自己一眼，立即改了见面的地点。 那时他还没意识到，现在想来，一个一眼就能看穿自己身份的人，他的能力价值多少？ 不是世间的任何金钱可以估量。 所以，罗奕不会和医生谈钱，而是默认在他有需要的时候，他会自己提出。 隆见到他时，视线很快的从上往下扫了一遍，然后露出了和煦的笑容。 他们在窗前习惯的位置坐下，罗奕闭上眼睛，放松身体和心灵，很快，隆在他的前方出现。 他们漫步在心灵岛的接缝，一边是黄沙漫漫的沙漠，一边是绿意葱茏的雨林。隔几步便能见到上一周订下的订书订，金属仍闪闪发亮。 “精神力融合的第一课是，忘掉‘小我’，而拥抱‘大我’。” 罗奕疑惑地眨了眨眼。 隆用脚轻轻在沙漠与雨林的边界处踩了一踩。 “万物的精神力，原本都是相通的。这也是精神海底层能够互通的原因所在。但是人类被自身的躯壳和感官所限，往往将很小的一部分认知为‘我’，而忘记这个‘小我’，其实只是瞬间即逝，从不真正存在。” 顺着他脚踩的方向，雨林的绿色朝着沙漠蔓延开来，而沙漠干燥的风也刮进了雨林，吹走潮湿的空气，让地面瞬间干燥。新的植物发芽，抽枝，开花，结果，不同于雨林中植物常见的滴型叶片，它有着更为宽阔的叶面。 隆抬起脚，沙漠中的绿色退回了，新的植物也花落、果败、枯萎、死亡。 罗奕若有所悟，却又更急疑惑。 “你是说我不必我执，认为唯有这片沙漠才是‘我’的本体，其他不过外来的助力。但是如果‘我’不再是这片沙漠，而变成了其他的，草原或是湖泊，那谁又是‘我’呢？” 这是罗奕的心灵岛，唯有他认同的事情才会发生。隆一边耐心跟他解说，一边演示着世间的各种可能。 时间过得极快，罗奕觉得自己刚刚若有所悟，隆便结束了今日的课程。 “啊，我觉得还可以再多学些。”罗奕说着，打了个哈欠，歪在他身上睡了过去。 这次他睡的却并不安稳。 他站在一片血湖中，血流漂橹，无数的尸骨在远处沉浮。他面无表情的注视着脚下的血泊，突然，一只血手伸出，紧接着，满身是血的父皇从血泊中爬出，骷髅白骨的颌骨上下震动，牙齿间发出科科的笑声。 “呵呵，你，一个弑父、弑君、杀光自己上下三代的畜生，还有脸问自己是谁？” 刚刚起身打开窗户的隆，回了下头。 “去别处，不许来这里玩。”他轻声命令。 空气之中波动了一下，那是梦魇无声地离开。 在罗奕的梦中，一把火从天而降，血泊、血泊中的尸首，和他的父皇全都惊呼着退避。 他抬起头，只见隆手中拿着火把，五官如同雕像般俊美，黑发与黑披风一起，在微风中轻轻飘扬。 罗奕露出安心的笑容。 下一个瞬间，他突然躺到了床上，与男人耳鬓厮磨。 身下是丝绸床单光滑的质感，男人的皮肤比丝绸还要光滑。 他低语着在罗奕耳边说道，“来，打开你的身体，打开你的心。” 不知不觉间，罗奕就很想照他的吩咐去做。他张开腿，感觉到有灼热的东西顶在他身体的中心。 一股又酸又麻，无比甘美的感觉涌上他的心头，让他忍不住合拢双腿，将男人紧紧夹在自己的身体中间。 “乖。”男人在他耳边说。 “不要怕。我会照顾好你。” 罗奕紧闭的眼中流出了泪。 他颤抖着身子，被男人带上了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