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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智齿

    洪雪的洪,是随姥姥姓的。

    他是他姥姥捡来的孩子,老太太人倔,不让他叫奶奶,捡来的孩子不算自己家的,得叫外孙。

    却也真把他当亲孙子养。

    初中的时候老太太没了,物业帮着办了丧事,人葬在郊外的墓园,打车二百,在坑坑洼洼的破土路上能颠簸一个多小时。

    十五岁的洪雪也葬在了那一天。他辍了学,到桌球馆寻个看场子的差事,酗酒,跟混混学着抽烟。老楼里的住户走了又来,没人再记得洪雪,剩下的空壳子成了别人家闲谈时扯到的“没爹没妈的小子”。

    认识年邵的时候他才十七。

    他们那的高中新转了个学生,说是得过什么病,休了一年学。家里据说是挺富裕的,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人虽然个儿高,但看着木讷,一副受了欺负不敢声张的面相。混混们唠这些的时候洪雪正蹲坐在集装箱上嚼口香糖,耳朵别了根烟,肩上扛着根涂得花花绿绿的棒球棍,漫不经心地吹着泡泡。

    也是那天晚上,他路过小胡同,看着“据说是”木讷温顺的男孩站在墙边,白衬衫的袖子挽在手肘,左脸沾着几滴鲜艳的血珠。一旁的垃圾箱被砸了个大坑,几个混混捂着肚子哀嚎打滚,几乎是爬着从那人身边逃走。

    他比洪雪高了半个头,这会儿摘了眼镜放在胸前口袋,两眼直勾勾地看过来,

    “你也是?”

    他声音温吞吞的,动手却毫无分寸。他们几乎同时动作,到底还是对方快了一步夺下他的球棍,拎着领子将洪雪摔在墙上。

    “操。”那人力气大得很,他摔得眼前发黑,钝痛感一阵一阵地刺激着大脑,开口想骂,抬头对上一双冷漠的眼。

    那眼睛黑得纯粹,瞳孔却是发散的,怎么看都阴恻恻地诡异。对方却先低了头抹抹眼睛,隐形镜片摘下,露出了一双墨绿的眸子。

    那天最后发生什么已经没人在意了,第二天脸上带伤的小霸王蹲在放学路口堵人,把写着年邵学籍信息的胸牌砸到对方脸上时才算出了一口恶气,还不忘咧着嘴挑衅:“老东西,有本事当着这么多人面打你爷爷啊?”

    他笑得放肆,露出颗俏皮的虎牙。年邵这会儿已经把胸牌揣到口袋,闻言低头瞥了他一眼:“小丫头片子。”

    小霸王人长的嫩,最烦别人说他女气,头是剃了个秃瓢,盖上兜帽一遮,那点秀气又伶仃地露出来。洪雪黑了脸,举拳要打却被人按在头上不轻不重地推了下,那转校生慢吞吞地说,“走了。”

    洪雪骂骂咧咧地跟上了。

    年轻人的友情总是莫名奇妙,他们心照不宣地默认了这段情谊。洪雪远远地见过年邵的父母一面,似乎是中学的家长会——优雅的男人,还有温和笑着的贵妇,举手投足间都是大家庭养出的贵气。那是他所羡慕的,属于年邵的人生,他有时会想,如果老太太还在,他是不是也会像年邵一样,过着同样的生活,上同样的高中,有一个温暖的家庭,别人会叫他“洪姨家的小孙子”。年邵却还是面无表情,冷眼看着那对夫妇和老师寒暄,他走了很远似乎才注意到洪雪还在原地,隔着站牌喊了一声。

    洪雪总会趁年邵上课时骑走他的自行车,绕着大半个市区,到河堤路边默默抽完一支烟。

    水鸟在对岸鸣叫,空气里的湿润味道就像初二那年的老屋,十五岁的洪雪睁开了眼睛,像是活过来了。

    快高考的时候,他们照例在傍晚的小吃街闲逛,烧烤店的大叔还在朝烤串上涮酱,油烟被电扇吹得到处都是。昏暗的吊灯下,他们吻在了一起,嘴边还有沾上的辣椒粉,那个吻都是火热的,燃烧着那个年纪的天真。

    洪雪以为自己已经够疯了,但年邵比他还疯。

    他们的第一次就在学校后门的门卫室外,学生专用的扫雪器材就堆在他们脚边。老旧的白炽灯发着黯淡的光,朦胧的黄色囚住了角落里意乱情迷。洪雪被压在墙上,身后有什么东西被缓缓推进深处,细长,冰冷的——那是他送年邵的钢笔,他恍惚着像是看到了年邵写字的模样,按在他头上的手握着根小巧的钢笔,食指第一个指节磨起一点点细茧。

    他硬了。

    对方也意识到他的变化,那支笔被草率地收走,取而代之的是带着热度的手指。?

    “你他妈的玩什么花样……”?十八岁的洪雪哑着嗓子骂,“是不是不行啊,不行就——操!”

    “是进来了。”?男人低下头咬着他的耳尖,意有所指道。

    他低哑地呻吟着,耳边是年邵愈发失控的呼吸声,那点热气烧的他四肢百骸都燥热起来。胸前被咬破的两点不时摩擦在斑驳的水泥墙上,微痛刺激得他朝后送了送身子,年邵咬着牙抽了他屁股一巴掌叫他别浪。?

    ?世界都仿佛染了一层模糊的光,不可思议的痛让他清醒,难以言说的热潮又熏得他意识不清,他就像分离出了两个自已,冷眼旁观一个年轻男孩被压在墙上狠操。男人的性器在红肿的穴口大力抽插,牙齿紧紧咬住身下人的后颈,后穴流出的液体滴落在墙上、地上,男孩失神地叫着,被扳着下颚强制接吻,口水从嘴角落到肩窝,打湿了那一块肌肤。浑浑噩噩中他似乎听到室内的声响——这使他莫名慌乱起来。年邵却这个时候撤了出去,粗大的性器摩擦在他的股间,偶尔蹭过还未合拢的小口,被淫液润得更湿。大腿内侧的皮肤都像是炭火烤过,热液溅出时他失神地跪在地上。

    耳边的烟被人叼走?,洪雪顶着冰冷的墙面喘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撑起身子。年邵把外套丢在他身上,盖住了他并没有多大反应的下身——他还是平日里那副冷淡的样子,眼镜挂在脸上,白衬衫的袖子挽到手肘,唯独嘴里咬着根还带着洪雪体温的烟。

    “……你不知道。”?他沉默了许久,才含糊不清地念叨了这么一句,更像是强调给自己听。

    接着他缓缓笑出了声?。

    烟蒂被按在那面斑驳的墙上,灰色的疤痕融进了同样肮脏平凡的记号里。?二十岁的年邵用一个背影,送来了这段荒诞关系的休止符。

    再后来,年邵的自行车被人偷了,他也考去了别的城市。?市里的天永远是暗的,危嵩的高楼更是怪物的牙齿,他们弯曲着、揉成了鸟笼的钢索。洪雪站在十字路口下,抬头目送一架飞过的航班。

    他去了一家夜总会打工,老板是个暴发户,儿子和自己差不多岁数,同样是辍学在家,他爹倒有钱惯着他。?小毛孩子以前犯过事,叫洪雪摆平过,这会儿相见更是一口一个哥的乱喊,跟在洪雪屁股后面,有时也陪他回老楼住。

    洪雪家不算大?,屋子向来收拾得干净,浮着老式雪花膏的香气。唯一空荡的地方就是阳台,放了辆老式的自行车,明显能看出主人有好好保养,他却没见过洪雪骑过。

    “哥,怎么没看你骑啊。”?

    “吃都堵不住你嘴。”?洪雪瞪他一眼,默了会儿才说,“……捡的。”

    从偷车的手里?,抢来的。

    毕竟年邵一直都不记得锁车,就好像坚信某个小混混还会趁他上课出去兜风——他摇摇头,强迫自己不去回忆这些过去背后的含义,他们的曾经或许是一腔热血,可最终都不过一场荒诞。富家子弟的轻狂,他受过一次也够了。

    年初的时候夜总会也热闹起来,高中毕业的半大孩子有来这儿聚会“长长见识”的,几箱酒送上去,屋子里闹得更凶。也到底还是年轻,不到凌晨就倒了一片,瓶盖开的到处都是,还未喝净小半瓶酒在斑斓的灯下荡漾出一圈暧昧的光。

    服务生来了好几趟帮忙搬着人送客房,洪雪也被抓上去充数。管事的领班和他向来不对付,扣着人不让走,非要洪雪换身侍者服才肯放行。他暗地里里骂了声娘,还是规规矩矩换上了。耽误这些时候,包间里人早就散的差不多,他刚拉起倒在沙发角落的酒鬼,就看见旁边一双波澜不惊的眸子朝他瞥来。

    他手上没来由地慢了半拍,正巧赶来的小服务生过来接走了他怀里的人,剩他一个孤零零地站着,一时无话。

    “……醉了?”他伸手到人脸前划拉两下。

    “没喝。”对方回得干脆,一年未见变化却也不大,只头发稍微长了些,额前的发梢微微盖在眼上,遮住了那对墨绿的眼和一半目光。

    他起身递了房卡:“送我回去?”

    洪雪接了过来,没再支声。

    他们颇有默契地一前一后走在酒店长廊上,年邵的外套抱在他怀里,主人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像是不动声色的预谋。

    门卡划开房间的第三声响,他被人大力推进屋里,房门还未合拢对方就欺身压下将他锁在墙角——他并不意外,仿佛这一切都顺理成章,年邵就在一片黑暗中静静地看着他,门缝伶仃露出些走廊昏暗的光。

    他们沉默着,复杂的情感和简单的欲求在空气中发酵,寂静无声下炸出一片片烟火。

    年邵依旧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像个神志不清的酒鬼,呼吸都慌乱起来,许久才缓声问道,

    “……我可以吻你吗。”

    洪雪抬脚把门踢上了。

    侍者服被揉得皱皱巴巴,年邵低头咬上他脖子时他还有闲心调侃自己,心道明天领班看他这一身脸上不知要绿成什么模样。白衬早被人粗鲁扯开,年邵扣着他的胸贪婪地舔舐,那一片都被玩得彻底,白皙的肌肤上落了大片情色的吻痕。乳首被咬住时他短促地喊了一声,火热的舌从齿缝探出,不紧不慢地搔刮敏感的顶端。

    洪雪被他折磨得几欲发疯,叫人憋屈地堵在墙角,对方下身隔着裤子一下一下地顶他——他确信身后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东西流出来,濡湿了一小片布料,这令他掩饰,或是爽得夹紧了腿。

    男人劲瘦的腰在他腿间有力地耸动着,热量像是从贴身处攀爬上来,年邵咬着他的耳朵,灼人的气息从左耳侵入,

    “难受么?”

    湿润的唇若有若无地擦过耳尖,洪雪无意识地挺了挺腰,有意让对方顶弄得更方便些。

    年邵似乎叹了口气,左手拉下洪雪攀在自己肩上的右手,缓声道:“……教我帮你吧。”

    “你他妈……”

    或许就是从这一刻开始他才有心去思考这些荒诞举止背后的意义,例如从嫖客到被嫖的身份转换——这可能才是这操蛋人生里他们仅有的交集。年邵侧着脸吻他的脖子,灵巧的舌不时扫过下颚那块紧绷的肌肤。

    温柔过头了,他想,娘们儿唧唧的。

    找一晚上乐子而已,他见得多了。

    弄得像是他很爱自己一样。

    皮带随意地扯开,他拉着对方的手探到裤子里好好“教”年邵动作。宽厚的掌心贴着他的东西,摩擦时带来一阵新奇的快意,洪雪拢着年邵的手,滑动间几欲十指相扣——男人似乎轻轻夹了他的手指一下,像是悄无声息的试探。

    他们最后还是去了床上,洪雪被人狠狠压在被褥里,按住后颈的手强制着不让他回头。施暴者撑着身子在他头上轻喘——他能感受到那两股灼热的视线,像兽类般贪婪的欲念、比拆吃入腹还要令人心悸的渴求——可他却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只是盯着洪雪,手上握着自己的性器粗暴地撸动着。

    “……你他娘的装给谁看呢。”

    他一点一点转过去,半撑起腰瞧了面前人一眼,挑衅地笑了,

    “上都上过了,搁这儿装什么蒜?能做做,不能做滚,爷爷不差你这一——”

    年邵发狠咬住了他的脖子。

    “你妈的!”洪雪怼了他一手肘,“老子明天还有班!”

    “你好歹对我有点信心。”

    耳朵被人含住亵玩,带着湿意的手指也顺着尾椎缓缓按进不可言说之处。他像是被彻底打开了,身上湿漉漉的一片,随着对方手上的动作喑哑地呻吟。直到活生生被人玩着后面射出来,他才隐约明白了那句“有点信心”是什么意思。

    “操……给老子滚,”他软在床褥里,手挪到背后推了推对方的胸膛,高潮过后的身体没多大力气:“你他妈的没戴套。”

    掐在腰上的力度不大,却把他朝床里摁去:“还和别人做过?”

    洪雪没声了,静了片刻才回,“谁知道你个孙子身子干不干净。”

    话音刚落,那孙子的狗东西就直直地捅到里面。洪雪张着腿被顶到最深处,跪了会儿就开始不自觉地发抖,湿润的肠壁自发吞吐起那根硬物。

    他们的下身紧紧地连着,却没人肯大开大合的动作,年邵空了只手掐住他的下巴,在他后颈咬下一枚枚齿痕,一直从脖颈啃到肩胛,血腥的温存像是要把他活活生吞。

    “你现在说是不是太晚了,”年邵餍足地舔了舔唇,热气喷在身下人耳边:“不该是第一次的时候问么。”

    “……操你大爷。”

    他们做的狠凶。床头零星一点灯光都被撞碎了,年邵用最下流的话喊他,低俗的缱绻扰得他头都是昏沉的。齿印、吸吮、指痕纷纷扬扬落了一身。洪雪最后是被抱着进了浴室,罪魁祸首把他半搂在怀里,两指探到他后面引出那些精液——年邵内射了,反应却比他还大,脸上的红潮都没褪尽就强迫性地拖着人做清理。洪雪眯着眼扫过去,难得看到对方脸上一点慌乱。

    浴缸里的水温温和和的,泡的人骨头酥。年邵靠着浴缸一边坐在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烟,烟草香烧得洪雪犯了瘾,他拿脚踹了年邵脑袋一下。

    男人头发湿了一小块,却也不在意,鼻音还带点情事后的暧昧,含混道:“嘴留着抽什么不好。”

    洪雪来了脾气,扑到人身上就伸手够那根烟,光裸的胸膛上满是对方噬咬过的痕迹,就那样大大咧咧地在年邵面前晃荡。男人的眼眸暗了暗,索性捉了对方的手按在地上,胶囊浴室的地砖不算硬,洪雪倒下只是呲着牙嘶了一声。

    不过他很快就连嘶声都发不出了。

    年邵当着他的面吸了口烟,低头含住了他的东西,口腔里似乎还带着灼热的气息,他腿根微微地颤了颤。年邵夹着烟的手虚虚搭在他腿侧,任由那根还剩了大半的烟独自燃烧,另一手托着他的后腰——他一低头就能看到对方埋在自己腿间吞吐着,墨绿的眸子钉在他脸上,似乎要把自己高潮的每一步反应都记录下来。

    那太让人沉醉了。他伸手去遮那双眼睛,被先一步挡下按在身侧,另一只试图挣扎的手也被轻易捕获。姿势变得愈发微妙,他赤身裸体地躺在男人面前,双手被分别扣在两侧,张开的两腿搭在男人肩头,门户大开的样子像个廉价的男妓。年邵还在舔弄他的阴茎,灵巧的舌顺着柱体细细描摹,指间夹着那根该死的烟,洪雪能感受到手腕上细微的灼烧感。

    “你他妈的快烧到老子了。”

    他说完就后悔了,那声音毫无气势,反倒更像撒娇。年邵倒是微微抬起身子,“那你就快点。”言语间唇瓣还若有若无地擦过顶端,惹得身下人一阵战栗。

    “……做、唔做……梦。”

    年邵最终放弃了他还没实践的计划,在烟灰落到洪雪手腕前将烟扔进马桶,洪雪因逃过一劫也愉快地释放了,可惜时差抓的太巧,年邵看着空荡荡的指间不安分地动了动手指,似乎有些遗憾。

    洪雪瞄了眼他的眼神,暗自打了个寒颤。等对方的吻再度落下时他偏头躲过,湿热的唇擦过耳垂,他倒吸了口气,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慌乱:“喂,够了吧。”

    他倒不是怕,平心而论年邵的活儿还算舒服,起码比第一次只知道横冲直撞强出不少。他也乐意享受,只是这人对“看着他高潮”似乎有点异常的执着,或许自以为掩饰的很好,但不经意的眼神还是暴露了阴暗的想法,他心里犯怵。

    年邵含住了他的耳垂,揽在背后的手顺势插入洪雪柔软的后穴,食指按着对方浅浅的一点搔刮起来,待充分湿润才换上自己的东西。

    “……唔。”洪雪埋在年邵肩窝里,偏头咬了男人颈侧一口。

    他抱着洪雪从浴室走到落地窗,嵌在对方身子里的性器随着颠簸缓缓进出,洪雪又泄了,弄得年邵的小腹前胸都泥泞一片。

    男人还搂着他,沉默地从一堆衣物中拿出了自己的领带,他低头盯着洪雪,面上倒是一副天真做派:“次数多了不好。”

    眼里都闪着绿光。

    洪雪连忙拿手肘怼他,慌乱下说漏嘴:“那你怎么能知道我……”高潮。

    男人的眼睛更亮了,他低头和洪雪接了个缠绵的吻,在对方发红的耳旁一字一顿道:“用后面。”

    后穴下意识地紧缩,裹得男人低声喟叹,年邵还欲说什么,就被按着肩压在床上,是不容挣脱的力气。那人带着媚意的眼冷冽地瞪着他,红肿的唇开开合合,像涂了人身上的血。

    “你想死就试试。”

    洪雪从来不是柔顺的性子——哪怕他现在不着寸缕、一身疼爱过的痕迹,乳头被吸得发肿,屁股里还塞着男人的东西,凶起来时那股子藏在皮肤下的戾气还是通通渗了出来,骨子里的恶兽冲着人嘶吼,非闹个你死我活才肯罢休。

    年邵很给面子的硬了。

    那根领带也没能达成主人的夙愿,被惹火了的小霸王亲自绑在年邵脖颈上,做到舒服时扯着让人吻他。年邵也听话地遵从,虔诚的样子像个卑贱的奴隶,舔他的唇角,啃咬他的乳尖,十指揉捏着他饱满的臀肉,在洪雪没力气时托着他起伏动作。性器在湿热的肠道内刁钻地磨着,敏感点更是被恶意玩弄,洪雪夹在他腰上的腿颤抖的厉害,身体后仰让那东西顶得更深,绵长的快感在脑中疯狂作祟——他前面还硬着,后穴却潮水般带来一波波的快感。自发收紧的内壁紧紧吸住了男人的东西,年邵脖子上还挂着那根不伦不类的领带,已经被汗液彻底打湿,他低头喘了口粗气,慢慢将自己坚硬炽热的物件从洪雪后面拔出来。

    他有种办了错事的局促感。

    “……睡觉?”

    洪雪一巴掌扇过来。

    “滚你大爷的!”

    年邵最后顶着脸上的红印子给他舔射了,期间洪雪谩骂不断,直到最后没了力气,歪着头睡过去了。

    或许只睡了十几分钟不到,年邵给他擦身体时他还有些意识,现在浑浑噩噩的被电话声吵醒。极度的羞耻和疲惫让他深陷困倦,于是更加愤怒。

    “你他妈的不睡就给老子滚!”

    被枕头砸了一脸的人知趣地挪到阳台继续这通没完成的“汇报”,电话那头的人也崩溃地同他吼:“大少爷现在已经凌晨三点了!我说过我明天早上七点有台手术,你今天的心理情况可以不用向我上报!”

    “我知道,”他语气欢快,“我只是想告诉你,我能让他感到愉快。”

    “哈?”那人反应了半天,似乎才明白过来那个“他”是谁,顿时有了点兴趣:“你开窍了?带小美人吃饭了还是看电影了?”

    “……那种东西有什么必要?”年邵皱了皱眉,“别那么叫他。”

    对面的人仗着他看不到干脆翻了个白眼:“你又干了什么?”阴间操作,他心里默默补充。

    “做爱?”说到这他回头看了看床褥上躺着的人,洪雪睡得很沉,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

    “你说过相爱的人做这种事会增进彼此的好感。”

    “……”对面沉默了很久,试图让故事不至于他所想的那般发展:“所以你特地找你高中的小朋友把聚会定在这里,不是想接你的小美人下班约会,就只是单纯找他上床?”

    “约会?”他茫然道,“为什么要约会?”

    ?那人哑火,心里喷薄而出几十万脏字。

    “少爷,”他揉了揉额角,“我想关于我们的治疗方案还需要进行整改。”

    “可是他射精了,而且还用后面……”

    “我不想听你们床上的具体细节!”他怒吼,“等等,你说他用……少爷,你最好告诉我你这次来见他有准备合适的礼物。”

    “我……”

    “合!适!的!不要说什么你可以给他舔!那他妈的叫快感不叫愉快!”

    他吼过之后似乎又想起自己岌岌可危的职业操守,无奈地补充:“少爷,你现在有知道拥抱的感觉吗。不是肉体上的接触,不用分析对方身上的味道,就像你说你看到洪雪时的那种感受,能说出来吗?”

    “……”

    “少爷,在你的状态稳定下来之前……”

    年邵把电话挂了。

    洪雪还在睡着,窗帘缝隙里露出的一点点霓虹灯光贴在他脸上,柔和了面部有些凌厉的棱角。他慢慢低下头,俯身抱了抱熟睡的人,温热的呼吸落在他颈侧,有些微微的湿润感。

    他还是不理解这种肢体接触的含义。

    对方的呼吸都是沉的,熟睡中的人变得安静又温和。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从那人白皙的脖颈一寸寸舔舐到被子外的手指,他像是看着洪雪又像是看着什么拼凑的人形,眼前的人就是他全部鲜活的生命,或许将其彻底吞噬才是唯一的出路。昏暗暴虐的念头在脑海中叫嚣,每一颗细胞都嘶吼着叫他放纵,混沌间听到一声细小的叮咛,他回过神,发现自己攥着洪雪的左手,无名指上赫然一圈深深的齿痕。

    他默了默,起身到散乱的衣物中翻出自己的外套,从口袋里拿了两粒药吃下。

    他看着手里的丝绒盒子发愣。

    洪雪清醒时发现自己在另一间客房,屋里只有他自己,墙上的钟默默转过数字三,不过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可以和全勤奖说再见了。他骂骂咧咧地起了身,浑身上下的骨头响起一片不堪重负的咔吧声,仿佛昨晚和五百个大汉打了一架,虽然事实是只有一个没脸没皮的老狗逼,而自己还被操得毫无廉耻。胡乱地穿上皱巴巴的衣服,这才发现左手叫人套了枚朴素的银环,洪雪把小东西摘下,无名指上依然明显的牙印彻底暴露在视野中。

    昨晚那下打得轻了,他想。

    戒指在光下亮闪闪的,总有人喜欢这些发光的小东西,可作为一夜情的补偿实在是太委屈它。他已经生不起气了,那太没必要,这种事也根本放不上台面,哄大少爷开心嘛,谁没做过呢。

    他一脚踢翻了垃圾桶。

    出房门的时候他认真检查了一番,确保身上没有什么不该有的印子后才锁好屋子,正好和隔壁鬼鬼祟祟找服务生唠嗑的太子爷撞上了。

    “哥。”

    他点点头,“聊什么呢?”

    小孩儿一听他问,一下子来了劲,也不顾着服务生讲了一半的故事,拉着洪雪到了一边小声和他说:“我靠,哥你是不知道,这屋里昨晚上不知道干什么好事呢!那东西,就男人的那什么……满屋子都是啊,就没见着几个干净地方,什么人啊这,几百年没遇到女的了吧……”

    操。

    “前台说这屋的客人四点多换了间房就走了,我和门口看监控的说好了,就等着蹲他留的那个小妖精长什么样儿呢。可一上午都没瞧见有女的出来……”他说到这挠了挠头,“话说哥你怎么睡这儿了?”

    “我昨天……送朋友,他,呃,他喝醉了。”

    洪雪努力扯出个笑,扭头拍了拍一边傻愣着的服务生的肩,

    “好好干。”

    国庆的时候老板给小儿子买了辆车,小孩儿拿着钥匙兴冲冲地找洪雪玩,被一句“你有驾照吗”给打了回去。

    晚上有几个顶着五彩斑斓脑袋的人找太子爷飙车,洪雪那时还在温温和和地劝一桌起了冲突的客人以和为贵,余光看到门口一群黄毛小子拉拉扯扯的,拎着一酒瓶就砸过去了。

    没真见过这架势的小子们一窝蜂地跑了,还嘴硬的几个被洪雪一脚踹倒,跌在满地的酒里扎了一手的玻璃碴子,哭爹喊娘的也爬走了。他有点想抽烟,看到小太子唯唯诺诺的眼神又放弃了,抽了他脑袋一巴掌,回身继续去酒桌那边完成他未完成的“事业”。

    原先吵的脸红脖子粗的几位这会儿坐的安静如鸡,双手板板正正地放在并拢的膝上,典型人物更是端了杯酒过来:

    “洪哥我们错了,以和为贵以和为贵,咱们不懂事,这杯敬您,我喝了啊!”

    洪哥……洪哥决定去抽支烟。

    他本来做好了被人挑事儿的准备,毕竟当天得罪的也有几位有头有脸的人物,但一连过了几天都没什么消息,倒是晚上吃饭时看的电视里一抹熟悉的身影。他对商海上那些东西知之甚少,看了半天只觉得年邵真不是个东西,可穿上西装倒也人模狗样的。

    “啊,这个人我听我爸说过。”

    太子爷拿筷子指着电视里的人,边扒拉碗里的饭边含糊不清地和洪雪讲:“我爸说他心黑着呢,和亲爹抢生意还能把亲爹干趴下,手段还都能放的上台面,”他比了个大拇指,“这个!”

    洪雪眨了眨眼睛,默不作声地听小孩儿在那边唠叨:“那老头当时就急了……哥,你不知道吧,他爹娶他妈就是图钱,俩人实际上早就分居了,儿子都不知道是谁给拉扯大的……”

    “我看他们有儿子都纯属意外……”

    洪雪给他夹了朵他不爱吃的菜花:“吃菜。”

    小太子苦着脸咀嚼,还不忘把八卦扯完:“不过好像挺多人都要求着他办事,个个见了他跟见着神仙似的,上杆子要拜……”

    洪雪没接话,看了会儿新闻就换台挑了个电影,太子爷顿时忘了新奇的年总,两眼盯着电视屏幕不说话了。

    小孩儿十八的时候去学了车,考了一年才拿到车本,兴高采烈的拉着洪雪要显摆,被他爸按着打了一顿才肯安分。他还是照常去洪雪家蹭饭,从吃干饭的变成了司机,看神采像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太子爷那天说要去买什么东西,晚上要耽搁点时间。洪雪听过后愣了会儿,脱口而出一句“你早点回来”。

    “哥你看,”小孩儿笑得一脸阳光,“没我陪着你不适应了吧。”

    那天的夕阳很好看,就算到现在想起,都感觉阳光刺眼,像绵长的针扎进泪腺里,搅得人不得安宁。

    新闻上说,是高架桥年久失修,市中心立了十几年的钢筋水泥像洪雪手里握着的竹筷,咔吧一声断了。

    大老板像是一夜老了十几岁,洪雪恍惚地看着,心里头想的都是上学时作文选上记住的那些浅薄的屁话。老板是个粗人,离婚后自己拉扯个孩子,他把儿子捧在心上宠着——他这半辈子过的是好是赖那都定了,儿子不一样,儿子还有自己护着,以后怎么都得走的比他爹强。

    桌上放了摞钱。

    “拿着吧,干点啥都好,读书……去念书吧。”男人搓了把脸,念叨起来:“念书啊,才有出路……”

    “我钱够。”

    “拿着吧,”他只这样说,“你对那小子上着心呢,我看的出来。小混蛋没什么出息……这几年没走上什么弯路,也麻烦你了。”

    洪雪最后也没收那份钱。

    他报了他们市的大专,自考那天老板穿着大马褂捧个西瓜在门口等他,头上还戴个简陋的遮阳帽,洪雪瞧见没给面子地笑出声。

    “叔你整这么一出干嘛,”他笑得无奈,接过对方手里死沉死沉的瓜,“我都二十三了,哪用得着小孩儿那套。”

    “瞧你这孩子净瞎胡扯,”中年人抹了把头顶的汗,“这,得信!”

    “好好……”

    “想好要学啥了吗?”

    洪雪颠了颠手里的瓜,半天嗯了一声。

    教烹饪的老师据说是市里挺有名的大厨,有朝其他地方发展的意向,来这教人重点也不在教上,是想找几个好的苗子带走培养。

    洪雪第三次被带到酒楼里打下手之后,他老板,现在该叫龚叔,在餐桌上老神在在地和他如此分析。

    “这待遇不错啊,你得……”

    洪雪扒着饭嗯嗯嗯地应着,心想也不知道是谁知道自己报烹饪时一天到晚的唉声叹气,就差把“选机械制造有出息”几个字刻脸上了。

    “唉,是我眼界小了,你学了这个,那以后讨媳妇可容易啊我跟你说。”龚叔絮絮叨叨的讲了半天,忽然福至心灵,问出了那个耳熟能详的问题:

    “身边儿有看中的姑娘吗?咋没瞧见你带回来过呢?”

    洪雪一口饭噎住了。

    “还早,叔你吃菜……”

    “别给我打马虎眼,我家那混小子十几岁都知道枕头底下藏照片呢,”他上上下下打量了洪雪一番,“瞅着也挺板正一大小伙子啊,不可能有人看不上……就没谁来带过话?”

    洪雪不自然地揉了揉后颈,夏天了,银链子挂在脖子上沾了一层热度,摸起来怪怪的。

    龚叔早把夜总会卖了出去,现在一个人在家享清闲,洪雪放学有空就来看看他。毕竟年纪在那摆着,原先那个在酒桌上驰骋的中年人一转眼都知天命了,身边也没什么人照顾。洪雪连蒙带骗的给他报了个广场舞班,天天送着人到地方自己再回家。老头嘴硬,实际上心里也乐开了花,他们那个小团体说是明天要去哪儿玩,洪雪临走前嘱咐了几句,被念叨烦了的老头赶了出来。

    他老师姓陆,是个很温和的人,家里世世代代都是老师,他人也很像温养出的玉,自带一股文人优雅的作风。假期带着洪雪去了挂了自己名的酒楼,拍了拍他的脑袋示意他去干活,回身和酒楼老板说了什么。

    洪雪一个假期都被安排在后厨,从一开始的帮工到最后的掌勺,手法已经和陆尹仕相似的九成九。期间自然有人不服,不过洪雪也不是肯多说的性子,平日只在客人点了陆师傅的菜时才露一手,其余时间都和普普通通的打工仔没分别,一样的洗碗切菜没什么架子。意图找事儿的人瞧见没趣,再者这小孩本事也是实打实的,也就不了了之了。

    月末酒楼叫人包了场,说是有个老板要来,本市的几家公司想跟着沾点光,特地整了这么一出给人接风洗尘。经理拉着洪雪叫他上去也露个面,嘴上把那位未谋面的老总吹的天花乱坠。说给人留个印象让老总记住了,这以后日子总能好走——那老板据说是要在这里发展几年,这种靠山要是没能攀上实在亏本。

    洪雪也不是不懂事的人,洗了手就跟人上去了。酒桌上一群老狐狸推杯换盏,主位坐着的那人指间夹了根烟,西装外套挂在一旁,白衬衫规规矩矩地挽在手肘,头发还是半长不长的样子。他漫不经心地看着洪雪,用镜片遮挡过的眼是纯粹的黑色,洪雪恍惚就像回到了八年前的小巷,那个安静的男孩也是这样抬眼看着他。

    然后就乱了这八年的心。

    他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没有紧张,不是心动,就是,乱,各种念头各种声音都充斥着他的大脑。罪魁祸首在桌布底下悄悄握了他的手,每一根手指都要轻捏几下,他的场面话似乎是说完了,那只手却还攥着。熬到最后,他面上笑了下,狠踹了对方一脚,长本事的大老板眉头跳了跳,手终于是松开了。

    经理说要是没有旁的事就可以回去休息了。他应了一声,到吸烟区默默抽了支烟,洗净手,鬼使神差地到正厅看了一眼。

    西装革履的年总在大堂沙发上坐着等人呢。

    他忽然有些局促,虽然自己都说不明白理由,重逢的戏码让他觉得可笑,彼此相安无事才是更合适的选择。他刚开口,就被人打断了,那人站到他面前,低声问他:“换衣服?”

    他才发现自己身上还是件厨师服。

    更衣室并没有很远,托陆尹仕的福洪雪被分到间独立的屋子,纵然如此,容纳两个成年男性也显得逼仄。他靠着柜子慢条斯理地脱衣服,听到那边似乎问了句什么。

    “嗯?”

    上身的小衫挂在手肘,外翻的里衣把脖子上那根银链子带了出来,拴着的小银环在灯下闪了闪。

    是一枚戒指。

    年邵抬手按灭了昏暗的吊灯。

    他一直都很粗暴。

    性器插入时还没有充分润滑,洪雪痛的一口咬在年邵扼在他嘴边的手上。他背后顶着年邵的胸膛,臀肉被人大力揉捏着,打着颤荡出一片糜乱的肉波。湿热缠绵的吻从后颈蔓延到肩胛,火热的舌勾着他微微凸起的骨来回舔弄,他低叫了一声,扯着男人的头发接吻。

    年邵撞的用力,洪雪被顶在柜门上,铁皮箱子随着冲击叮咣响。他踮着脚,一条腿挂在男人的臂弯里,后面被塞得更满,抽插间带出的水渍润湿了那一块皮肤。洪雪胡乱地叫着,两手扶着冰冷的柜子,身后是愈发有力的冲撞,他扭着身子试图让那根东西擦过敏感点,另一条腿却猝不及防地被人揽起,浑身的重心都落在相连的一处,未被爱抚过的阴茎猛然射出一股白浊。

    年邵就这么举着他操,粘腻的水从后穴带出,随着剧烈的动作溅到地上。他上半身几乎都被压在柜子上,冰冷的柜门被热意烘得一片湿润,双手几乎扶不住,

    “啊……你他妈的……放、放老子下唔,下来……”

    后面的东西猝然撤去,洪雪有些不习惯地扭了扭腰,年邵就着原来的姿势把他横抱放到一旁的沙发上,未等对方反应过来就又操进去。

    洪雪给了他一拳,年邵面上无波无澜的,下身却撞得愈发用力,磨得对方不住呻吟,抓着他背的手挠出一段血痕。他低头吻上洪雪的乳尖,舌头向内按着那块软肉,利齿扣着一小块乳晕厮磨,他明显感觉洪雪夹在他腰侧的腿紧了,咬住他性器的内壁讨好地收缩起来。

    可这人嘴上却完全是另一副样:

    “你,啊……你要点脸,别他妈以为自己牛逼唔、就,就能睡老子……爷爷不差你那点逼钱、用不着你捧……”

    他捏着对方后颈,咬上喉结,这厮扯着他的头发,嗓子里还沙哑着硬往外挤字:“我他妈……放你进来,纯粹是嗯……自己也想、做,懂?”

    他低头衔住挂在洪雪脖子上的戒指,凑到对方唇边黏黏糊糊地接吻,那枚银环彻底沦为了情趣道具,在彼此纠缠的舌间拉拉扯扯,结束时洪雪终于没了说话的力气。

    他眼睛微微颤抖着,护在洪雪背后的手慢慢攥拳,十指扣进肉里,疼痛让他涣散的注意回复了一些。他看着怀里人迷离的神色,心里像是开了细小的缝,复杂陌生的情感争先恐后地钻了出来:

    “我好想你。”

    他有些无措地眨眨眼睛,“想你。”

    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那双好看的唇开开合合,嗫嚅道:“……想你。”

    “你他妈再想下去咱俩就都萎了。”

    年邵充耳不闻,像只大狗一样俯下身子抱住他,洪雪肉麻得差点又揍出一拳。莫名的拥抱没持续多久,男人把他从怀里翻过去,两腿夹着他的,勃起的性器插到他腿间,就着跪趴的姿势操他。洪雪的手被攥在身后,年邵的东西贴着他的,每一次动作都好像被什么濡湿火热的东西舔过,昏沉间有什么东西插进了后面,指节带着一点茧,摩挲起敏感的内壁,他不自主地抬高屁股,又被压下去,浑身颤抖着享受欲死的快感。

    或许是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本能,他发觉年邵在那个拥抱后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像是遗憾,也像是愤怒,不断加入的手指塞得后穴愈发饱涨,尾椎触电般的快感让他出了一身冷汗,他不由得叫了起来,

    “……狗东西,”

    锁在背后的手慌张地抓挠,划破了束缚者的皮肉,

    “你、啊,叫你停一下……别……”

    不断前倾的身体妄图逃离这场不知不觉变了味的性爱,

    “——年邵!”

    无处可逃的猎物被扯回来,尿液从脆弱的,射不出东西的阴茎流出,施暴者跪在他身后,将精液灌进他的腰窝。

    白浊顺着脊线流下,勾勒出一条坚硬的线条。

    他做梦了。

    春天的雨都带着土壤的味道,洪雪看到五岁的自己在小巷子里踩水坑,笑得很傻,对门的老太太举着伞走出来问他怎么回家。

    “爸爸说让我在这里等他,”小孩儿还在笑,雨水从眼角滑下,脸上都是湿漉漉的,“我走了他就看不到我啦。”

    老人走过来揉了揉他的头。

    太假了,他想,明明是连着自己和自己那对靠谱的爹妈都扯出来骂了个痛快,最后骂累了看自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才想起来要把人领回家。

    可那只手就像真的摸在他头上一样。

    “姥姥……”

    “呀,醒啦。”

    入眼是个年轻的男人,穿着件素色的衬衫,正在他头上叠湿毛巾,看着他醒来激动地上下打量了一番,虽没什么恶意,但是那种过分热情的感觉让他有些不自在。

    “躺一会儿吧,你发烧了。”男人拿了支温度计让他含着,调了调一旁挂着的点滴,忽然低头凑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你别总惯着他,看看都被折腾成什么样儿了……”

    “咳咳……”

    “认识一下吧,我叫秦佳尧,是年邵的,”他挑挑眉,“朋友。”

    “他走到哪都得提起你……托老天的福,这下终于有机会一睹小美人芳容。”他俏皮地眨眨眼,给洪雪掖好被角,把温度计拿了出来:“三十八度一,还是有点高……这瓶药打完睡一觉吧。”

    “……嗯。”他漫无目的地望着天花板:“有烟么。”

    男人给他塞了支棒棒糖。

    “……我知道你现在有些乱。”他正色道,“他其实——”

    “你可以走了。”

    独裁者推开卧室门走进来,大概是刚开完一场不大不小的会,西装扣子都没来得及解开几粒,他面色发沉地走过来,对着年轻男人倨傲地下了逐客令。

    秦佳尧挑了挑眉。

    “……会告诉他的,”男人脸上露出些许不快,转眼却又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强调性地补充:“亲口。”

    “那再好不过。”对方翻了个白眼,“药在床头柜上,你最好……”他煞有其事地停顿了一下,耸了耸肩,“外用药,你注意分寸。”

    “嗯。”

    他就这么走了。

    屋子里安静下来,偶尔能听见糖果碰到牙齿的声响,洪雪半睁着眼睛看向窗外,和一只飞来的麻雀大眼瞪小眼。年邵把衣服搭在一旁,兀自搬了把椅子坐过来,垂眼看着面前的人,一时倒无话。

    “你敢亲过来试试。”

    年邵挑了半边眉毛,略微低下的头慢慢抬起,眼睛始终盯着对方的唇——红的有些不自然,是他昨晚咬出来的。

    “我会在这里待三年。”他看向洪雪的眼睛,掩饰用的镜片已经摘了,熟悉的墨绿映在洪雪眼里,有种不合时宜的温情。

    “然后?”

    “没有了。”年邵给他取下手背的针头,动作熟练,他轻轻拍了拍洪雪的脸,“转过去,涂药。”

    “……滚。”

    洪雪最终被迫妥协了,虽然姿态狼狈。双手绑在床头,整个人跪在床里,人模狗样的大老板慢慢悠悠地脱了他的裤子,内裤拉到腿弯,暴露在外的臀微微发抖,露出一片淫糜的光景。

    他捏了捏身下人的屁股,低头凑在对方耳边宛如情人间的细语:“糖别掉出来了。”

    蘸了软膏的手指游走在腿间,发红的肌肤上荡漾起舒适的寒意,男人恶趣味地按揉会阴处的肌肤,听着猎物含混地呻吟。他的动作很轻,两指夹着敏感的腿心,暧昧地在腿缝间缓慢抽插,那一块都被软膏玩得湿湿的。洪雪受不住地拱起腰,融化的膏药和着汗水蜿蜒爬下,留下一道惹人遐想的浊痕。

    炽热的手掌遮住了这片情色的光景,更像是揉弄调情,男人的拇指自上而下地蹭过红肿的穴口,却没有进一步侵入的打算,可那块软肉却自发地变得湿润起来。洪雪嘴里还咬着糖,哼出的声音都是闷的,喉咙艰难地吞咽着,他侧着头枕在床褥里,眼里一片迷乱和痛苦。

    年邵的动作停了。

    药膏涂到身体里面并不好受——纵使对方的动作已经没有其他意味了,身体本能带来的反应也足够令他不快。不上不下间,他甚至破罐子破摔地有了再和这个狗东西睡一次的想法。发着热的身体都格外诱人,比平日更加温热的软肉若有若无地吸着男人的手指,可对方坐怀不乱的样子更像是突然转性,散漫地擦擦手,解了绑在手上的领带,又给他穿好衣裤,看起来像是要离开了。

    洪雪拿脚勾着他的腿:“做不做?”

    年邵从他嘴里把糖柄拿出来,低头时嘴唇碰了碰他眼角:“有事找秦佳尧。”

    洪雪嘁了一声。

    他们的生活又交织在一起。好心待他的人眼里是他识时务、有远见,心怀怨怼的人眼里是他攀高枝、净干些下贱勾当。身边人的笑渐渐带上了谄媚的意味,一张张扭曲的脸又像是嘲讽这段可笑的关系。洪雪的名声越来越响,好的坏的都有,更多都是老板们酒桌上的谈资——可他们也只敢用“那位”讲讲,没几个人有胆量嚼年邵的口舌。

    他们时常见面,多是年邵到酒楼接他,就大刀阔斧地坐在大堂,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来找人一样。

    就像几年前校门口那个倚在电线杆边等着下课铃响的小混混,看到一脸漠然的人走出时把烟摁灭。

    老板们常去的酒店年邵几乎带他睡了个遍,他没向洪雪提到过家里,洪雪也没心思过问,他希望这段关系能更像各取所需一样,杜绝一切可能多想的影子。

    老太太祭日那天年邵像是掐准了他会早退,把人塞到车里,默不作声地开向城郊。

    一路无话。

    这本就不是他们第一次去。

    二十岁的年邵曾经踩着单车,送那个比自己小了两岁的孩子去祭拜只有他还记得的老人。

    “去哪?”回程路上男人问他。

    “家。”洪雪仰头靠在副驾驶上,默了会儿说,“你也跟着。”

    老楼夹在一堆新建的商贸大厦深处,未被拆掉的深蓝色塑料板上被人涂着大字,车子夹在中间艰难行驶着,好不容易才开到已经破败的停车场。洪雪老练地指挥对方占下最宽敞干净的位置,下车后刚想问句什么,就看见男人还坐在车里,模样似乎有几分焦躁。

    他张了张嘴,到另一边打开车门,撑着架子故作轻松地问:“喂,想吃什么?”

    男人看着他,眼里那些暴戾渐渐褪去,有了些熟悉的淡漠感,只是声音有些干涩:“……都可以。”

    “你做的,都可以。”

    年邵显得很拘谨,像从宠物店刚买回来的小兽,对屋子里的东西有种充满好奇的警惕心。洪雪把无措的大狗安放在沙发上,自己去厨房热饭,吃饭时叫了年邵几声却都没有回应。

    “你干嘛……呢。”

    沙发斜对着他堆放东西的小阳台,保养一新的旧式自行车隔着层薄薄的玻璃,端坐在沙发上的男人面色平静,不知已经看了多久,又想了多久了。

    这下轮到主人无措了。

    他们睡一张床,年邵却表现得比在任何一张床上都紧张,他僵硬地侧卧在床里,紧贴着墙,恨不得和洪雪中间再夹上三五个人。洪雪气得把人扯到身前,不等人有什么反应就下令:“睡觉闭嘴!”

    对方好一会儿没动,洪雪大概数了三分钟,才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又过了一会儿,一只手缓慢又坚定地搂在他腰上。

    他没忍住,轻声笑了出来。

    洪雪长了颗智齿。在最左边,不痛,只感觉怪怪的。陆尹仕劝他去拔了,说现在不痛以后痛起来才知道后悔。

    他提到自己要去别的城市发展,问洪雪要不要跟着。

    “……再说吧。”洪雪喝了口水,手指在脸侧摸索,试图按到那颗细小的牙齿。

    “他留着是个祸害。”男人一语双关道,低头盯着洪雪的眼睛:“你会坚持多久?”

    “再说。”他抬眼看过去,“我先走了,老师。”

    “你是已经习惯了,还是根本对这些无所谓?”对方似乎被气笑了,抱着胸靠墙吵起来:“前程大好,你要浪费在这么一个无足轻重的人身上?还是你真觉得你们会有什么?”

    更衣室的门被人大力扯开。

    “不走吗?”

    陆尹仕看见来人笑了一声,先一步出了屋子。

    当晚是在洪雪家里过的夜。

    年邵一反常态,把他摁在床上操,像是要把他钉死在身下。他发着疯,比任何时候都严重,他所害怕的,畏惧的,厌恶的,通通都以最接近动物应激般的本能兽欲发泄出去。洪雪小幅度地挣扎扭动,被人扯回去压在身下,双腿掰开,粗大的阳具在穴口不断进出,像要将他彻底贯穿。

    年邵咬着他的背,强迫他跪在床里,抽插间力气大的几乎将洪雪撞碎。腿间得不到抚慰的性器随着每一次冲撞摆动,浊液从顶端滴下,晕在浅色床单上。

    他被射的满身都是,结束时后穴内盛不下的液体缓缓流出,在红肿的臀尖格外显眼。

    “你会走吗。”

    男人的嘴角被他咬破了,喉结处也留了很深的牙印——洪雪从不是任人宰割的性子。

    “……他有一句话说对了。”

    清理时他靠在年邵怀里说。

    “我们不会有什么结果。”他睁开眼看向吊灯,补充:“现在。”

    冷战的感觉很新奇。

    他们依旧会做爱,只是年邵不再去酒楼接他下班,取而代之的是随时出现在他眼前的车,司机摇下车窗笑眯眯地通知:年总找您。

    倒是真有了他之前所期待的“各有所需”的炮友风范。

    和陆尹仕商议的事也很快敲定,大概在年底就可以去另一个城市,他老师对他这种态度很是欣慰,给他讲起有靠山和真本事还是完全不同的。文人激动起来难以打断,搞得洪雪没好意思坦白和年邵其实还没有彻底断交的事实。

    他也在等一个坦白,一个彼此心知肚明,却从未正面的坦白。

    他等了太久了。

    临近年底,洪雪去了趟龚叔家送了几瓶酒,被老头指着鼻子训了一顿铺张浪费。冬天夜长,吃过饭后天色已经有点暗淡的迹象,远处停着辆眼熟的车。

    洪雪忽然就不是很想去了。

    他很累。牙龈有些发炎,那颗智齿让他难受。

    车窗降下,却不是司机,年邵安静地看了他许久,推开车门把他扛进了车里。定制的西服裤子被踹出很多脚印,男人一言不发,给他系好安全带,开向一条陌生的路。

    那是年邵的“家”。

    他住在富人区的别墅,家里如同从老旧的译制片扣出的片场,每一帧都按着“温馨”的标准,规整得令人毛骨悚然,就连茶几正中的花瓶都摆放着洁白的塑料假花。

    像个华丽的坟墓。

    他一路扛着洪雪,最后把人放在卧室正中那张大床上,床脚堆着几本病例。

    “……我不知道什么是爱,也享受不到别人的情感。”男人跪在他腿间,低垂着眼,

    “花香,鸟鸣,这些有什么意义?他们在我的脑子里只是一堆无用的气味,无含义的声音。”

    “……我甚至连拥抱的感觉都不清楚。”

    “我五岁就一直生活在一个和这儿差不多的地方。”药物影响的异色瞳望向洪雪,“可能会一个人生活的更久……直到他们发现了另一种,”他顿了顿,似乎避免说出那个词,“情况。”

    “……躁狂?”

    男人耸了耸肩,“他们都这么叫。”

    “我难以集中注意力——这也是他们说的,或许确实?在床上我也很难集中,你太美了,你第一次穿的那件外套……”

    “年邵。”

    他不自然地停顿了一会儿。

    “抱歉。我有些……紧张?”他低声道,“不过不需要药物,只是突发情况。”

    “秦佳尧说是欲望,但我知道不是,是构成你的一切因素都在吸引我。”

    “看到你时,”他指着头,“这里才像是活过来了。”

    洪雪没说话。

    慢慢地,他捧住男人的脸。

    “我会去外面两年。”

    “然后?”

    “没有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

    他们轻轻吻在一起。

    外地来进修的厨师据说师从大家,人长得也秀气,可惜早早定了主,走到哪里手上都套着枚戒指。有胆子大的去问他师父,没想到向来好脾气的人听了气得吹胡子瞪眼,开口颠三倒四地念起了之乎者也,扯着人就要去喝酒诉苦。陆尹仕是有名的酒品不好,几次下来也就没人再敢问了。

    陆尹仕的酒楼做起来时,洪雪也有了自己实打实的名声。准备回程时怕老师知道后唠叨,他连机票都是偷偷订的。

    他也没告诉年邵。

    落地时他先和龚叔打了电话报平安,老头之前听说他要回来张罗着要去接机,被他好说歹说劝住了。通话刚结束陆尹仕就打了进来,他本想当没看到,手一滑却点了接通,只得被迫听起师父念经,一边拉着行李箱漫无目的地走。

    头上忽然被盖了顶鸭舌帽,电话对面的人还在念叨,这边却没了回应。年邵接过他手里的行李,嘴边还叼着根烟。他没再穿一身板正的西装,是洪雪熟悉的白衬衫,一边袖子挽到手肘,没戴任何遮掩的深绿色眸子直白地注视着他。

    机场的通道很长,像八年前他们走过的每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