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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发现

    约塞西思考着。他看到自己被换了身浅蓝色睡衣,不知是什么面料,穿上却轻盈而舒适。他用手指捻着衣领,冰冰凉凉的感觉。

    后颈又有微微刺痛的感觉,他转过身子扭头,发现后颈的正中间被贴了一块创口贴。

    “原来确实是受伤了。”他刚刚这么想着,突然想起了最初醒来时在沙滩上看到的那个生死未卜的男人。

    他皱了皱眉,转身跳着来到门前,刚打算开门,扶手转动,门被从外面打开了,他一时站立不稳,直接倒在了开门人的怀里。

    男人比他高了一个头,肩膀宽阔。他绅士的伸出手扶住约塞西,低头看他,声音中带着笑意:“小心点,约塞西。”

    约塞西抬头,入眼是一张中年男子的脸。棕色的中长发,鬓角已有些许白发,头发被打理的很好,齐整的被梳到脑后,露出的眉目宽阔深邃,鼻梁高仄,有上位者的威严,然而眼角细微的鱼尾纹让他更具儒雅随和的气质。

    约塞西扶着门框自己站直,男人就自然的收回了手。见约塞西探究的看着他,男人回头招手,从仆人那儿拿来了一样东西,一面说着一面递给他:“你好,约塞西,我是这个镇子的镇长普罗,你在做完腿部手术之后就被送到了我这里,你闭着眼睛在病床上忍耐痛苦的样子,我这辈子也不希望看到第二次。还好,你来到了幸福小镇,你就再也不会有病痛了。这是我给你的见面礼,希望你能喜欢。”

    中年男人的声音低沉磁性,配上温和英俊的外貌,有种让人不自觉信任的魔力。约塞西低头接过那样东西,原来是一根黑色的拐杖。不知什么材质,表面光滑而有纹理,上宽下细,整体被雕刻成螺旋状,顶部内嵌着一颗蓝宝石,是浅蓝色。

    拐杖的长度刚刚好。约塞西试了试,用的很顺手。这时他露出了醒来后的第一个微笑:“谢谢你,镇长。”

    “不客气。”普罗回以一个温厚的笑容,“你的情况我已经从莉莉那里了解了,你完全不必担心,失忆症,在我们这里虽然罕见,但也并非不能治理。我相信医生会尽全力治好你的失忆症的。在此之前,你就在这里安心住下吧。”

    约塞西点点头:“对了,镇长,我进到森林之前好像看到了一个昏迷的男人,但是当时我也无能为力,只想先找到救援再说……”

    “没问题,我们会派人去找的。不过,你不要抱太大希望,除了你进去的那片区域,森林里有非常多危险的野兽,它们偶尔也会出去觅食,你的朋友凶多吉少。”

    朋友?他怎么会认为那是我的朋友呢?约塞西暗暗想着。

    “我知道了。还有,我从莉莉那里知道是一个叫菲尔顿的猎人救了我,我能否去向他表示感谢呢。”

    普罗说:“我理解你的心情。不过,猎人们一向对外乡人不善,菲尔顿又格外沉默寡言,性情古怪,为了你的安全考虑,我会亲自将你的谢意传达给他的。现在,钟声已经敲响,午餐也已经备好,你这几天摄入的都是流食,今天好好吃一顿吧。”

    约塞西拄着拐杖,跟随着镇长的指引下了楼,听着镇长的讲解。这里一共有三层,一层是招待客人的地方和仆人住处,二层是主卧和几个客卧,三层则是办公地和书房。

    家里的装饰低调优雅,随处可见充当做饰品的书籍,来到一楼,走廊里挂着装裱精美细致的油画,画中人物有男有女,栩栩如生,均身着华服,漆黑的眼睛盯着画外人。

    约塞西看着前面带路的普罗,也忍不住趁他不注意时偷偷观察画中人物,他总觉得这些人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明明他们的长相大不相同,可总有种莫名的直觉萦绕着他,让他忍不住探寻一二。到底是哪里呢?

    正当他苦苦思考之时,穿着考究的男人转过身来,眼神中带着笑意看着他“你在想什么呢,约塞西?”

    对上普罗的眼睛,约塞西恍然大悟,一霎时冷汗直冒,像被砸了一锤子般眼冒金星:他们的眼睛都是一样的!莉莉、普罗,还有画中的那些人,都有一双仿佛复制粘贴一般的黑色眼睛!约塞西的眼神和记忆里都很好,他清楚的记得他们甚至连瞳孔的形状都是一模一样!

    约塞西毛骨悚然,嗓子像被一块儿布堵住了发不出声音,他的理智叫嚣着要他赶快找借口离开这里,可恐惧之后他却莫名觉得兴奋。就像是在无尽深渊旁游走的亡命快感刺激着他,眼前这一切确实够离奇,够怪异,引诱着他一探究竟。他僵硬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约塞西,你还好吗?”普罗见他低着头不回话,担心的走到他身旁,扶住了青年的肩膀。可当约塞西抬起头来时,他却罕见的一愣,青年眼睛里缀着泪水,让原本清澈透明的蓝宝石显的雾蒙蒙的,他委屈的瘪嘴,说:“普罗,我的腿突然好疼呀,我走不动了。”

    普罗伸手将青年险些掉出眼眶的眼泪擦去,略显粗糙的指腹温柔的拭过柔嫩的皮肤,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约塞西,真拿你没办法,可不要对别人随便撒娇。”口吻像是对待自己疼爱宠溺却又十分顽皮的小辈那样。说着,他一手接过拐杖,一手轻松将约塞西抱了起来。

    来到饭桌旁,普罗将约塞西轻轻放在椅子上,十分自然的捏了捏约塞西的脸颊:“你太瘦了,以后要多吃点。”

    “知道了。”约塞西答道。在椅子上乖乖坐好的姿势让他像一个漂亮精致的洋娃娃

    普罗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欲色。但很快,他就像个真正的长辈那样,叮嘱约塞西:“莉莉没有告诉你,幸福小镇里是不允许有哭泣的,这是小镇存在初就有的铁律,不要问为什么,遵守就好了。不过,只要你把幸福小镇当做你的家,这里是不会发生什么让你受伤到哭泣的事情的。”

    交代完毕,两人就开始用餐了。

    这顿午餐确实如镇长所说,既美味丰盛,又照顾了他病人的身份,并没有十分油腻,约塞西在那个恐怖的森林里艰难跋涉时可想像不到会吃上这样一餐。期间普罗还要来了一瓶红酒,虽然给约塞西只倒了小半杯。总之,这顿饭看上去是宾主尽欢的。

    饭后,约塞西倒在沙发里消食,柔软舒适的沙发让他稍微有些困倦。普罗则坐在一旁看书。这时有仆人通报:镇长的朋友莫根韦普来拜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