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时闻羽原先还在计较东方聿的事，听到他师父要说未曾谋面的大师兄，便起了兴趣，问道：“师父为何突然说起大师兄来？”

    “自然是与为师目前的状况息息相关的，若不能从头讲起，三儿你怎能明白个中缘由？”东方聿当然是胡乱编了个理由诓他的，否则以时闻羽目前的状况，怕是65的忠诚度也保不住。

    时闻羽立刻打起精神，认真听东方聿细细说来。

    东方聿清清嗓子，准备半真半假地讲些东西。北虞鸣是跟他时间最长的徒弟，可以说是东方聿悉心拉扯大的，肩负起亦师亦父的角色。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谈起那人的背叛，他也不禁伤感起来。

    他那时遵从“穷山恶水必出主角”的定律，几乎跑遍了临近的所有小镇乡村，有点主角特征的全用系统扫描了遍。然而系统根本不允许东方聿耍小聪明，资质不足90的都没资格登上徒弟位。

    没有徒弟就意味着没有修为加成，可怜东方聿一介凡人，全靠腿脚功夫赶路，终于在风餐露宿、饥寒交迫之际从系统那得到了好消息。

    【检测到附近有符合条件的徒弟，请尽快前往收徒。】

    真是不容易。东方聿擦了把汗，不忍继续看自己的形象。他如今晒得黢黑，偏生穿越前又是身宽体壮的模样，哪里还有神仙高人的样子，论谁看都只会觉得他是乡野村夫，只得寄希望于未来的徒弟能瞎了眼，愿意被他哄骗了去。

    一路开着系统的导航寻摸到目的地，东方聿定睛瞧去，便看见那村头的大石头上坐了个小孩，生得玉雪可爱，正一眨不眨地抬头望天。

    这恐怕就是他遇见的第一位主角了。

    东方聿连忙点开扫描界面，待到看清幼童的来历，不禁颇没见识地倒吸一口凉气。只见系统显示：

    【姓名:北虞鸣（风谨）】

    【年龄：3】

    【境界:凡人之躯（神魂受损，修复中）】

    【特性：两世天尊、九星贯仙体（受损）、上界转生者】

    【综合评分：100】

    【目前状态：可收徒】

    恐怖如斯！

    东方聿虽不懂那一连串的特性是何含义，单看那“转生”二字，便立即顿悟了：原来这位主角走的是大佬降临新手村虐菜的流派。

    幸而系统十分贴心，在每一特性后有小小的三角标志，若选中标志就自动往他脑子里灌了许多影像。东方聿因此兴致勃勃地盯上了“两世天尊”的特性。

    他心中倍感好奇，莫非未来的徒弟还是位二周目玩家？

    影像呈现的时代似是与如今不同。一位身着黑色长袍的青年站在大殿中，他的前方还有不少人。

    那些人指着青年怒骂，但东方聿无论如何也看不清那些人的相貌，听不清那些人的声音。青年冷笑一声，一挥袖，大殿便燃起熊熊大火。接着，整方天地都崩塌了。

    天火坠落，众生哀泣。

    忽然青年回头，看向了东方聿的方向。那双眼，带着疯狂与悲凉。

    他开口道：“风谨天尊，即便这些俗物不能理解，你也要与我一同走那条不见希望的路么？”

    “嘶……”东方聿痛苦地捂住了脑袋，刚才的影像就如同在他脑内炸裂，险些撑爆了他的识海，所以还未看完他就急急退了出来。

    稍作喘息之后，东方聿又看起了未尽的影像。

    这次场景换成了极诡异的视角，他正从低处仰望一着华服的女子，虽近距离接触一具温香软玉的身体，他却无旖旎之心，只因女子在与他人说些令人心惊的话。

    “可恨楚青生了这九星贯仙体的逆天之子，注定是问鼎天尊的资质。如今楚青夫妇不在府里，你我应当用秘术将他的仙体转移给我儿，然后随意丢弃到下界去。他日若是他们寻起了孩儿，便说是那些个老魔头动的手！”

    记忆戛然而止，东方聿退出识海后已出了一身冷汗。虽然影像的片段零碎至极，他也大抵猜出了这小孩的剧情。想来是他第一世做天尊时不知和那陌生青年做了什么事，至少也是主角大后期才会接触的主线。

    随后他又转生到了上界某大家族中，惨遭中期小反派剥夺资质，然后极其倔强地在下界活了下来，只等后日回归复仇。

    瞧那依然存在的九星贯仙体就知道，这位主角的落魄仅仅是暂时的。

    东方聿当即摆出十足的温和笑容，尽量不叫自己的黑炭脸吓到人家小孩，殷勤地凑上去说：“小友，你为何独自在这？”

    小孩理也不理他，照旧呆呆地望着蓝天白云。

    “你名为何啊？”东方聿又唤了几声，忽从身后传来一道人声：“他无名无姓，是由村长照拂的孤儿，从小就痴傻不通人事，你不必费心叫他了。”

    东方聿听那村民说的，好奇地走到小孩正前方，果真看到他双眸无神，若非偶尔眨动一下，就和死物没有区别了。

    联系境界那一栏的“神魂受损，修复中”，看来主角得下线好一段时日了。按照主角模板套路，少说得等他到十四岁。

    小孩既对外界无反应，东方聿就不能收他为徒，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块肥肉在面前却啃不得。

    他无论如何是不能放过眼前的徒弟的，略加思索便装作悲痛的模样，仗着主角现在不能反抗，一把抱住他，硬挤出两滴眼泪。

    “唉，我可怜的侄儿，怎的就沦落到这里了？”

    村民大抵也没想到东方聿会整这一出，愣了片刻问道：“你认得他？”

    东方聿连连点头。“我虽从未见过侄儿，可他的眉眼与我那离家的幼妹是十成十的像。可怜我的妹妹，年幼不知事就被心有不轨的男子拐骗了去，谁曾想竟死在了外头，还留下个孩子！早知我还有侄儿活在世上，怎会让他流落在外三年？”

    村民也不是好哄骗的傻子，半信半疑道：“那你随我去见村长吧，由他定夺孩子的去留。”

    “自然，自然。”眼见徒弟即将得手，东方聿也没嘚瑟，立刻抱起主角幼小的身体，软软的触感叫他不禁有些爱不释手。

    原来小孩抱起来是如此感觉，可惜他并未有自己的孩子，如今竟在异世圆了这份遗憾。

    小孩就乖顺地窝在他的怀中，澄澈的大眼睛未有半分动容，叫外人永远摸不透他的思绪。

    面对村长，东方聿也不心虚，厚着脸皮又扯了一遍谎。但村长始终沉着脸不言语，任凭他如何游说都没有直接答应。

    到最后东方聿索性一咬牙道：“您若不信我真心待他，我便在此地逗留几年，待侄儿长大些再带他离去。”

    村长眉头轻展，应道：“如此也好，正巧我无精力再照料他，就交由你照看了。村后山上尚有一处空宅，暂借你用吧。”

    他好歹养了主角三年，积攒了些许感情，所以让出宅子也没有犹豫。

    未来的大徒弟终于到手了，东方聿高兴极了。转念一想，外人还不知道他徒弟的名字，于是说道：“他既是我的侄儿，便由我来取名可好？”

    “也好。”村长点点头。

    “他出生北虞家，我等期望有朝一日定能一鸣惊人，那就名为北虞鸣吧。”东方聿胡乱替主角解读了名字含义，反正哄哄村民是够了。

    从此往后，他便开始了边奶孩子边奋斗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