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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的课,池染染听得心不在焉的。伴着头顶吊扇嘎吱嘎吱的声音,心绪渐渐飘远。 她到现在都觉得自己置身于梦中。 重生,那么荒诞的事情,说出去别人怕是会以为她精神有问题。若不是切身经历过这一切,池染染都觉得是自己做了一场大梦。 可是,现实的种种都提醒着她,不是的。 自爸爸妈妈走后,池染染一直睡不安稳,经常在半夜惊醒。车祸现场那惨烈的一幕,时常在她眼前浮现,久久挥之不去。 车祸发生时,池染染在现场,目睹了全程。那个时候的她刚上初一。 她的父母是在接她放学的路上出的车祸。那是个红绿灯路口,池染染在不远处的道路边等着上车。看到眼熟的小轿车,她高兴地挥起小手。然而下一刻,悲剧发生了。 一辆大货车从右侧驶来,猛地撞向正要启动的小轿车。小轿车被撞飞,在空中侧翻了一圈,砰的掉落在地面自燃了起来。火势烈烈,待救护车、消防车赶到的时候,车都被烧的只剩下空架子,更别提困在里边挣脱不得的人了。 那瞬间发生的事情,在池染染眼里慢慢定格。她身子发着抖,呆愣在路旁。待反应过来,发疯似的奔过去,直扑燃起的车子,被路人拦住,好心劝解。 失了所有的力气,池染染跌坐在地上。眼里空洞酸涩,却流不出眼泪,巨大的绝望与悲伤将她淹没。 根据路口监控与好心人提供的线索,逃逸的肇事司机很快被抓获。据那司机所言是在车上喝多了酒,身体行为失去控制,不小心撞上了那辆小轿车。司机被提起公诉,因交通肇事致人死亡并且具有逃逸的加重情节,判处七年有期徒刑。 父母去世后,池染染没有家了。他们一家三口原先住着的那套房子,池染染的爷爷奶奶搬了进去,还将她赶了出来。若不是喻家收留,这世上早就不会有池染染这个人了。 方茹阿姨一家对她都很好。吃的、穿的、用的,无一不俱全,无一不走心。可是她始终沉浸在悲伤中,用防御的外壳将所有人隔绝在外,自己缩在壳里自怜自艾。 不仅如此,从升入初中她的成绩就开始下降,初三毕业成绩更是惨不忍睹。以她的成绩本不能够上京市重点高中第三中学,也是喻叔叔托关系将她塞了进去。希望她能够好好学习,不求将来成为国家栋梁,至少多增长些见识,多交些朋友。 上一世,她辜负了这份期待,让自己陷入那般境地。或许上天垂怜,让她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她不想再走上那条被排挤、被欺负、碌碌无为,最后含着不甘死去的路。 她要让自己变得优秀,走到所有人可望不可及的高度。相信,在天堂的父母也想看到她振作奋起的样子。 随着下课铃的响起,池染染思绪被拉回。因为刚上高中,还没开始安排晚自习,刚才已经是最后一节课下课了。 数学老师还站在讲台上,苦口婆心叮嘱同学们周末要做好复习与预习工作,不要学一点就丢一点。而讲台下的学生早就噼里啪啦收拾好书包,在老师最后一句话还没讲完的时候,就迫不及待拽着书包带子哄跑出了教室。 留下数学老师站在讲台上,扶了下鼻梁上架着的黑框眼镜,夹着教材与备课笔记,对此情景习以为常。 高一上学期还没有分班,每个班的学生成绩都是优差参半。但七班不知道怎么回事,差的成堆,好苗子就那么几个人,因而学习氛围极差。大多数人在课堂上,不是趴在课桌上睡觉,就是望着窗外神游天际。但只要下课铃一响,个个精神振振,脚步如飞。 年轻的数学老师在重点师范大学毕业不久,这还是她带的第一届学生。未授课之前她兴致勃勃、热情高亢,但现实向她泼了一盆冷水。不管她讲的多有激情,内容多丰富,形式多有趣,底下的学生依旧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久而久之,她的热情被消耗了,现在已经能够淡定接受这些学生的各种表现。 不过十来分钟,教室里的人都走完了。池染染将教材、新发的习题册装进书包,拉上链子,也准备离开。刚起身,同桌清冷的声音自前门口传进耳里。 “我都看到了。”时逸身子向后倾,斜斜地倚靠在门边。书包带子随意挂在身子一边的肩侧,一双黑眸直直望向池染染,补充道:“体育器材室。” 时逸是池染染的同桌,长得是很帅气,但对人总是冷冰冰的。开学两个星期,这还是时逸第一次主动跟她说话。 看到去而复返的同桌,听到那一番话,池染染慌乱了片刻,很快便镇定下来。将双肩包不紧不慢地背好,走出大门,与时逸并肩站着。歪着头无辜问道:“所以,你要去跟老师告发我吗?” 等了许久的时逸,却等来这样出乎意料的回答,一时间微怔。面前的女孩儿个头小小的,大眼睛、小圆脸,双颊还带着些许婴儿肥。 可爱又漂亮。 时逸嗤了一声别开眼,吊儿郎当回道:“我没那么无聊。” 池染染提起的心放下了。用纸巾擦了擦汗湿的手心,从书包侧边的小兜里摸出几块水果夹心糖,放进时逸大敞开的书包里,笑着说道:“多谢你。喏,封口费。” 在池染染背影消失在楼道拐角处,时逸才从包里摸出那几块水果糖,有草莓味的、蓝莓味的、橙子味的。看着躺在手心里的糖果,时逸下意识想要将它们扔进垃圾桶。 他不喜欢吃糖,也很久都没有吃过糖。 但想到女孩儿望向他那双干净的眼睛,时逸伸向垃圾桶的手又收了回来。捡了颗橙子味的水果糖丢进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口腔蔓延开,让时逸不自觉皱起眉头。强忍住涌起的生理不适,将糖粒咬碎咽了下去。再猛灌几口水,待嘴里糖果的味道淡去,那股不适才渐渐被压了下去。 将手里剩下的糖果丢进书包,时逸这才晃悠悠走到校门口,一辆黑色的商务车等在那里。 见到时逸,驾驶座位置的车窗被摇了下来,一位管家打扮的中年人开口道:“少爷,您快上车吧。先生说让我把小少爷接了,再一块儿回去。” “小少爷?”这几个字在时逸舌尖转了几圈才被吐出来。 “我没有弟弟。”时逸冷冷回了一句,没上车,头也不回的走了。 管家焦急地唤了两声少爷,并没得到回应,只得拨通了他口中先生的电话,将情况讲了一遍。 电话那头的男人沉默半晌,回道:“随他去。” 管家还没来得及应答,电话便被啪的掐断了。管家叹着气摇头,只得先去接小少爷。 喻裴按照与池染染的约定,在她下午放学后,开车来将人接回家。喻家在京市有十几套房,但大多都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