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只要杀了我，这令就归你

    生日过完的第二天，陆砚就变得忙碌起来，林沐心也没闲着，忙完厂子里的事就一个人回了陆家。

    “老爷，林家小少爷说想见您。”，陆韫玉点点头，甄林“哎”了一声就转身离开，没过一会儿，领着林沐心重新回来，“老爷，二少到了。”

    “嗯。”，陆韫玉没抬头，站在桌前在宣纸上作画，“找我有事？”

    林沐心走近，“您这是在画四君子吗？”

    “傻小子，这只有三友。”

    林沐心干笑几声，“嗨～以为您还没画完嘛。”

    陆韫玉停下笔在笔洗里搅动，笑道：“别和我来这一套，直接说吧。”

    “您也太着急了点儿。”，林沐心从陆韫玉手里接过毛笔，“我是学西方画的，您这种国画我是真的不太懂，所以我就不在您面前班门弄斧，帮您挂个笔算我尽力，您看成吗？”

    陆韫玉一贯都觉得林沐心有意思，点了点头应下，把桌上的画一卷递给甄林，“烧了吧。”

    “啊？”，林沐心夺过，展开仔细瞧，“没问题啊，您怎么说烧就烧了。”

    “二少有所不知，夫人生前最喜欢老爷画这幅，所以老爷每月都会画一幅烧给夫人。”

    “啊？！”，林沐心察觉自己的失态，把画作卷好递给甄林，“抱歉甄叔，闹了笑话。”，甄林笑着摆摆手就离开了房间。

    “就咱们俩，别憋着了。”，陆韫玉对着林沐心招手，两个人一起坐在茶桌边。陆韫玉着手洗杯，“是为了春亭的事吧。”

    “…是。那天陆砚和我一说，我就在想您也许就是春亭的执掌人。”

    水壶的水开始升腾热气，陆韫玉凌厉地看向林沐心，“所以你今天来是杀我的？”

    “啊？？”，林沐心往后躲了躲，“不是不是，我就是来和您确认一下。”

    “砚儿已经查了许久，最近应该就会动手。”，陆韫玉收回视线，用茶勺舀了些林沐心分不清种类的茶叶倒进壶里，“知道怎么泡茶吗？”

    “您这是考我呢。”，林沐心压着壶盖将热水冲进壶里，等待几秒，将壶里的水倒空，又重新加满一壶，“这样吗？”

    茶香四溢。

    “错了。”，陆韫玉把茶水倒进杯里递给林沐心，“掌壶的是你，泡茶也在你。”

    林沐心端起茶杯嗅了嗅，又抿了一口，“噢，原来您不是在考我，是在教我。”，林沐心放下茶杯无奈道：“虽然陆砚绝大部分事情愿意听我的意见，不过我做不了他的主，您实在高估我了。”，陆韫玉闻言笑而不语，反倒让林沐心羞得脸红，“不是，您别不信啊！”

    陆韫玉压了压手，“我又没说什么，你着急什么。”，林沐心想辩解说“我没着急！”，可陆韫玉已经站起来走到抽屉边取出一个黑色的夹子，又走回来递给林沐心，“我已经拟好了。只要杀了我，这令就归你。”

    “…”，林沐心看也没看，撇着嘴把夹子丢进垃圾桶，想了想觉得不妥，又从垃圾桶里把夹子拿出来翻开，将里面的纸撕碎丢进水桶里，这才满意地拍了拍手，“我发现您还真是狠心～虽然陆砚杀了你会背上弑父的罪名，可他也能借此将陆家彻底拿捏在手里，您觉得这样的结局最好？”

    “你不认同？”

    “我当然不认同！”，林沐心变了脸，压着火气说：“您当您儿子是什么？”

    陆韫玉没有计较林沐心的冒犯，如常道：“他是我儿，我自然是偏心他的。不说长久，至少40年里没人敢对陆砚这两个字说一个‘不’，不过我能帮他的只到这里了。”

    “您究竟…！”，林沐心被气得噎住，深呼吸几个来回，总算能稍微冷静一些，“陆砚不需要您这样的‘帮忙’！他需要的是您，不是陆家，您这些年有真的关心过他吗？财权究竟有什么用？”

    陆韫玉笑了，笑得合不拢嘴，“财权没用？财权比缥缈虚无的感情有用多了。”

    “您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林沐心涨红了脸，“陆砚他受了那么多委屈就是希望得到您的一句认同，可您呢？您倒好，竟然算计他将您杀了！您让他怎么面对自己？！”

    “我不管他才是对他最好的保护。”，陆韫玉斜靠在沙发扶手上，年轻时不羁放纵的性格钻过岁月的缝隙跑了出来，“你们都还小，再怎么模仿得像个大人，都还是小孩。”

    “…”，林沐心的对面是一团棉花，不管他怎么愤怒都显得像是小孩子的无理取闹，丧气道：“您说的这个陆砚不会做的。”

    “我知道。”，陆韫玉随手将茶杯里的茶水倒了又添了一杯新的，“所以从一开始，我没想过砚儿…我想的从来都是你。”

    “什么？！”，林沐心的牙关打颤，攥着拳头从沙发上猛地站起来，“您疯了吗？！您疯了，真的疯了！”，林沐心转身想走，房间门却丝毫不动，林沐心用手不断砸门，冲着门嚷道：“把门打开！你们都跟着一起疯是不是？！”

    “小子，其实我挺喜欢你的。”，陆韫玉解开领口，舒服地窝在沙发里合起眼，“砚儿小时候像只皮猴子，越是和他说不能做的他就偏要做，就算最后弄了一身伤也不哭也不闹。后来他妈一走，他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还把房间里的东西砸得稀碎，哭了好些天，再打开门的时候，他跟我说‘爸，以后我不会让人欺负您和妹妹。’。我那时候就知道完了，我和砚儿都完了。”

    林沐心还在持续不断地砸门，两只手都肿起来，可他没有停下。陆韫玉无奈，揉了揉额头，他的脑袋像是被放进了一架钟，钟声敲响的每一声都是他生命的倒计时，但他不后悔，非要说有什么可惜的，就是不该选这么折磨自己的法子。陆韫玉苦笑了一下说：“过来坐一会，时间到了自然有人领你出去。”

    林沐心的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他想伸手去抓的时候，那个闪光已经消失。

    “陆家的人多、心又黑，如果我护砚儿太周全，他就不会吃亏上当，也就没办法成长。咳！”，陆韫玉缓缓睁开眼，“就凭你是阿深的儿子，我信你不会害他，咳咳！”

    林沐心听见咳嗽声回过头，磕磕绊绊跑到陆韫玉身边跪下，托住陆韫玉的背、扣住他的下颚，崩溃道：“吐出来！吐出来啊！不要！不行！他会恨我的！不要啊！吐出来！快点吐出来！！”

    “咳！没办法。”，陆韫玉完全靠在林沐心的怀里，“我不能让他和你在一起，他不能有弱咳咳弱点，对不起了小子，你要恨就恨我吧咳咳咳！”

    “不要不要！！不要啊我求你！”，林沐心取出手机，可那个人的电话怎么都打不通，“陆砚你接电话啊陆砚！陆砚！！陆砚你快点接电话啊！！”，手机被扔到沙发上，林沐心用自己的手指抠陆韫玉的喉咙，“你不能死！你不能死的！我不会让你死！你不能死！你绝对不能死！”

    怀里的陆韫玉气息微弱，瞧着像是不行了。

    林沐心松开陆韫玉，举起椅子砸向门，“妈的！！快给我把门打开啊操！！给我打开！！”，林沐心疯了似地踹向门，“陆砚！陆砚你到底在哪儿啊陆砚！开门妈的！把门给我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