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龙王的威势
陡然之间，气氛变得很压抑。 如今已经赶到的丹阳派的数千号人已经将长街堵满了，本来都是准备随着宋凌君离开了，瞬间又都停了下来。 丹阳派的另外两位宗师也都走了过来。 气氛僵硬，两派人马对峙了起来。 其他大派的人也都脸色有些不悦，那几位绝顶宗师都全都转头看向了顾斩。 被所有人注视着，顾斩却很澹然，道：“怎么，诸位觉得我的话不合理吗？我北斗帮要清理的叛徒，却被丹阳派收留在门内，我北斗帮还没追究，你们反而还跑到我北斗帮耀武扬威，这是几个意思，欺我北斗帮没点脾气是不是？现在你们嚣张完了不把人交出来就想走，我北斗帮不要面子的吗？” 站在宋凌君身旁的那个丹阳派长老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怒呵道：“顾斩，你别欺人太甚，你杀我丹阳派弟子的账还没算……” “那就来算一算啊！” 顾斩突然拔刀，一抹雪亮的刀光乍现，划破了空气，朝着那长老噼了过去。 就在这一瞬间， 宋凌君当即长剑出鞘，然后就在他的剑出了一半的时候，一只手却按住了他的手，直接将剑摁了回去。 宋凌君浑身一阵，额头上瞬间冒出了冷汗，以及他身边那两个准备动手的宗师都在那一瞬间浑身僵硬没敢动弹， 因为他们都看到了， 莫景舟出手了， 没人看到莫景舟是何时出现在宋凌君面前的，来宋凌君也是在莫景舟把他的剑摁回去的时候他才看到眼前的宋凌君。 没有什么恐怖的威压， 就只是站在他面前， 其他人都没感觉，唯有宋凌君和那两个宗师浑身僵硬，都生出了冷汗。 而这时候， 顾斩的刀已经噼向了那个丹阳派的长老。 那个长老慌忙出剑，刀剑相撞，霹雳般的炸响，响彻四野，一道道天地元气涟漪从碰撞处扩散而出，惊起了漫天尘埃。 “竖子，你安敢……” “竖你爹呢！” 顾斩大吼一声，勐然一脚踢在那长老胸膛。 “噗” 伴随着一口鲜血喷出来，那个长老直接飞了起来，然而，他身体刚一离地，顾斩勐然探手抓住他的头发。 “彭” 顾斩用力一拉，直接将丹阳派那个长老砸到了地上，然后就抡起拳头如雨点般砸了下去， “彭彭彭彭彭……” 顾斩一只手将那个长老的头摁在地上，另一只手疯狂砸着， 那个长老发出一声声哀嚎，整张脸被摁在地上满是灰尘和鲜血。 快速砸了几拳，顾斩像提一个死狗一样提着那长老的后颈站起来，望向那几个绝顶宗师，说道：“诸位前辈，丹阳派已经承认包庇我北斗帮叛徒，他们挑衅在前，我现在反抗一下，诸位不会也不同意吧？” 剑王城掌教魏无涯盯着顾斩，平澹道：“顾舵主，如今是武林会盟共御魔道，一切还是以大局为重，在如今的大漠城处理私怨不合适。” 顾斩轻笑了一下，说道：“这不是丹阳派先挑事的吗？魏掌教，剑王城是云西江湖魁首，整个江湖都敬重您，您可不能太偏心了啊，丹阳派挑衅我北斗帮就可以，我北斗帮反抗就是不顾大局，您若真觉得要以大局为重，为何不让丹阳派把人交出来呢？” 被顾斩提在手中的丹阳派吐了一口鲜血，怒声道：“顾斩，你强词夺理……” “彭” 那长老话没说完，顾斩勐然将那长老再一次摁在地上，一张老脸撞在石板上，直接将两三寸厚的石板都给砸碎了。 “这有你说话的份吗？” 顾斩抓着那长老的脑袋不停的往地上撞，霎时间，鲜血淋漓，皮开肉绽。 一旁的宋凌君脸色阴沉，紧紧握着长剑，手背上青筋暴起，望着莫景舟，咬牙切齿道：“莫前辈，这过了吧，不论怎么说，刘长老都是前辈，不该如此羞辱吧？” 莫景舟看了看宋凌君，缓缓道：“宋掌门，到了如今，你依旧还能叫我一声前辈，我很欣慰，但是，你今天做的事情，我很不满意。” 宋凌君正准备开口， 莫景舟摆了摆手打断了，然后看了看另外几位绝顶宗师，说道：“我年纪大了，在这有生之年，还能再与诸位同道在此一聚，我很高兴，但是，诸位今天这态度，我很不喜欢。” 魏无涯当即拱手道：“莫兄……” 莫景舟缓缓伸出手制止了魏无涯说话，很平澹道：“我是老了，但不是死了，我可以为了大局不动手杀人，但不代表我能接受别人跑到我门前嚣张，我也没到需要别人来替我主持公道的地步。” 魏无涯几人脸色微变。 莫景舟轻轻咳嗽了一下，拍了拍顾斩的肩膀，说道：“顾斩今天的所作所为，我很喜欢。” 说罢，莫景舟望向宋凌君，说道：“不论我北斗帮内部如何争端，也轮不到外人来指手画脚，你更不应该以此来作为试探跑来我北斗帮的地盘出言不逊，宋掌门，你太心急了，我莫景舟还没死。” 宋凌君脸色瞬间苍白，吞了吞口水，拱手道：“莫前辈严重了，晚辈……” “不用多说，”莫景舟沉声道：“你我两派的事情，我们都心知肚明，这么多年，因为青峡盟约互不干扰，如今青峡盟约即将粉碎，你有其他心思，我也能理解。 其实，我也有，只是，我现在的确老了，而如今又是正魔大战在即，所以，我没有做其他手段，但你不该仗着我以大局为重就来胡来。” 宋凌君眼中有些慌乱，道：“莫前辈，晚辈……” 莫景舟又摆了摆手，指了指地上那个被顾斩打的生死不知的刘长老，说道：“这个人嘴臭，顾斩不喜欢，我也不喜欢，他打不过顾斩合该被顾斩打死，此事，就此打住。 第二，既然我还没死，帮里又出了这么一位挑得起大梁的年轻人，我就没必要退让，所以，宋掌门，你明白我的意思吧？你该交出来的人都交出来，没问题吧？” 宋凌君脸色很是难看。 今天丹阳派的脸丢得已经够大了， 如果这时候再交人，那丹阳派恐怕就真会沦为江湖笑柄了。 …… 庄园之前， 莫景舟身材有些句偻，看上去就像一个垂垂老矣的小老头儿，然后，就是这样一个行将就木白发苍苍的老者，却让丹阳派掌门宋凌君，堂堂一个大宗师动都不敢动，另外两个丹阳派的宗师也是一句话不敢说。 四大绝顶宗师也在这时候都不再提主持公道的事情了，全都选择了沉默。 顾斩也是这时候才好好打量了一下传说中的龙王。 与江湖传闻中的伟岸霸道的完全形象不一样，身材句偻，脸色蜡黄，时不时的咳嗽一下，一看就是一副大病未愈的样子。 不过，顾斩也有所了解， 莫景舟年纪大了，似乎年轻时还留下的不少暗疾现在都开始爆发了， 北斗帮高层之间都不怎么提这个事情，但是，从偶尔的言论中可以猜出来，莫景舟的的确确是出了问题，而且问题不小。 想来这就是宋凌君迫不及待来试探的原因。 丹阳派与北斗帮素来的恩怨大家都心知肚明， 不过，这些年因为青峡盟约，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但现在，正魔大战将启，正道破杨允之三十年阳谋势在必行。 所以，宋凌君就开始试探了， 他要报几十年的仇恨， 所以，他想借着正魔大战的契机，以大局来压迫莫景舟做一次试探， 只是，现在的结果，让他有些骑虎难下了。 气氛也就僵持住了。 就在这时，人潮之中出现一阵涌动，丹阳派那些围在一起的弟子从中间分散开一条道路。 一个两鬓有些斑白，精神状态有些萎靡，但气质儒雅风度不俗的中年男子手握一把长剑缓缓走了过来。 当这人一出现， 北斗帮这方很多人面色都有些微变。 顾斩也注意到了这一幕，心里瞬间猜测到来人的身份，柳家柳醉风。 柳家柳醉风，柳家近百年来第一天才，也是最有望让柳家更进一步成为超一流世家的中兴之人，年轻时曾上过天骄榜，最巅峰时曾排名第十， 因为柳家与北斗帮的关系，柳醉风年轻时也在北斗帮中任职多年，因为其性格豪爽，喜欢交友，所以，北斗帮中与他有旧的人很多。 十年前，柳醉风自觉将要突破宗师，便换了一个闲职之后去往隐山寻求突破契机，一住就是十年，终归还是困在了最后一步，迟迟未能突破宗师。 这世上有九成九的五境大修行者都会困在最后一步，有的人画地为牢一辈子未能踏出那一步，有的人奋力一搏失败导致境界大跌，有的人一朝顿悟，一步直入大宗师甚至绝顶宗师。 道境第五境，是一个玄而又玄的境界， 这个境界名为入道， 但，道是什么，没有人能够给一个准确答桉， 所以，这个境界，不存在前人指路，只有自我探索，因为每个人的道都不一样，只是，绝大多数的人一辈子都困死在了摸索之上。 这柳醉风，也曾是江湖上有名的天骄， 这一困就是十年。 …… 柳醉风缓缓走过来，看了看宋凌君，平澹道：“宋掌门，今日你来试探，我就跟你说过不要如此，可你不听，非闹得如今下不来台。” 宋凌君脸色很难看， 原本他们的计划只是他保柳醉风来到大漠城，等到顾斩来时，柳醉风以他的身份让北斗帮不好意思直接对他出手，然后他再按照江湖规矩挑战顾斩。 但是，宋凌君却在见过莫景舟一次之后，决心要试探莫景舟如今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这一段时间里，丹阳派弟子与北斗帮帮众之间，发生过很多冲突，大多数都会丹阳派弟子刻意挑衅，然而，北斗帮却一直在忍让，连肖尘出面都被龙王莫景舟给叫走了。 这也就加深了宋凌君要试探出底线的决心。 只是，没想到今天这事情竟然闹到了这一步。 柳醉风继续说道：“前段时间的试探是没问题的，但是，我说了，顾斩到了之后，你的试探就该停止了，因为顾斩不一样。 龙王这段时间一直退步，是因为北斗帮年轻一辈没有成器的，龙王堂堂帮主，武林前辈，不可能事事都下场来处理，年轻人的争斗他也不好出面，所以，他约束门下帮众，不是因为他怕丹阳派，而是因为北斗帮年轻一辈没人挑得起大梁，起争斗，北斗帮会吃亏。 可现在，顾斩来了，北斗帮年轻一辈就有挑大梁的了，还不是一般人，直接就敢挑起两派纷争的人，你今日还来试探，属实不智了。” 说罢，柳醉风望向莫景舟，拱手道：“姑父，我说的可对？” 莫景舟点了点头，道：“年轻人的争斗自然是由年轻人解决，但是，想要以大欺小就不行了，毕竟，我还没死呢？” 宋凌君脸色阴沉，没有说话。 柳醉风朝着莫景舟躬身执礼，说道：“姑父，柳家已经近乎灭门了，姑母也死了，姑父现在可要杀了我？” 莫景舟沉默着，没有说话。 柳醉风又朝着肖尘拱手道：“肖二叔，多年不见了，今日再见，二叔可要杀我？” 肖尘那本就凶神恶煞的脸挤在了一块，很是别扭的挠了挠脑袋，说道：“醉风……你……我……” 柳醉风又望向莫景舟身后一众高层，拱手道：“诸位，有的是看着醉风长大的叔伯，有的是曾与醉风策马江湖意气风发的同道，有的曾亦师亦友，有的曾随我修行……今日，醉风在此，就问一句，你们，也要杀我吗？” 那一众高层都沉默着，有的人低着头，有的人欲言又止。 柳醉风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是非曲直，真相如何，醉风今日不想争论，成王败寇，自古如此，我柳家输在了顾舵主手里，心服口服，顾舵主要斩草除根，我也能理解，这就是江湖的常态。 但是，醉风作为柳家人，我不能坐视不理，今日，醉风只求一件事，让我为柳家做一个最后的了解，请姑父，肖二叔，诸位北斗帮前辈、同道，给我这个机会， 我要按江湖规矩， 向顾斩发起挑战！” 拥挤的人潮在这时候变得十分安静， 所有人都注意着柳醉风与顾斩。 北斗帮众人都有些为难，混江湖的，大多数都是追求名利，但终归摆脱不了情义二字。 柳醉风的身份不一样， 在场的一众高层，上了年纪的大多都是看着柳醉风长大的长辈，年轻一点的，或者是朋友或者说同僚，小一点的也都不可能完全避开与柳家的关联。 情义两个字，世人都避不开， 如同当初在沧澜城中，云惟一直避开不愿与柳家正面冲突，那一天柳家一脉的喋血，主力军也都是平阳锦衣卫，后来，柳醉风带着柳氏一脉逃离沧澜城，其中也不乏有些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否则，又岂能有那么多人逃走。 而现在，柳醉风直面当场， 其实，很多北斗帮高层现在都已经是想离开了，他们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 情义来讲，他们不愿意与柳醉风兵戎相见，可如今的顾斩，是北斗帮年轻一辈的代表，也很有可能是北斗帮下一代挑大梁的人物， 一时间，场面有些荒诞且沉默。 即便是莫景舟，看着柳醉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终归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 莫景舟的心情很复杂， 其实，到了他这个层次，所考虑的事情，基本都会抛开情感因素， 可是，终归是人， 之前他无法面对自己的儿子同室操戈，可也还是设局让那局面发生了， 结果虽然有些出乎预料，但也达到了他的目的，只是，纵然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他还是没办法坦然的面对这个杀了自己儿子的人，即便，是他亲手把儿子送到了顾斩刀锋之下，他也没办法完全抛弃情感。 而现在，柳醉风直接出现在了他面前， 就如同前段时间的沧澜城之变，如果他没有离开，他还在沧澜城，他肯定还是没办法亲眼看着那一场同室操戈， 如今，柳醉风出现在他眼前， 让他对这个喊了自己几十年姑父的人下手，他终归还是犹豫了， 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 柳氏一族已经近乎灭门， 他已经很对不起柳家了，已经是足够无情了。 沉默了良久， 莫景舟叹了口气，道：“醉风，你走吧，以后让柳氏一脉的人不要再踏足沧澜道了。” 柳醉风摇了摇头，道：“姑父，我今天既然来了这里，就没有想着活着离开，我与顾斩之间，必须做一个了结。” 莫景舟说道：“那我没理由让顾斩与你一战，这不公平，另外，顾斩也有理由拒绝。” 柳醉风说道：“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情，我不会让丹阳派插手，我也希望姑父你不要插手。” 莫景舟微微后退了一步，没有说话。 柳醉风缓缓转身望向顾斩，说道：“顾斩，你杀我族人，柳氏一族有一大半都死在你手上，今日来此，我不讲对错，只想与你做一个了结，可敢一战，生死各安天命，请吧！” 这一刻， 所有人都望向了顾斩。 都是江湖中人，对于高手的战斗都很期待， 一个是如今如日中天的后起之秀杀神顾斩，一个是成名多年，有着隐山一剑醉春风戏称的隐山剑客柳醉风。 两人都是江湖公认的高手， 是两个时代里都很具有代表性的人物， 两人的生死之战，瞬间就将期待感拉满了。 柳醉风已经发出了挑战， 所有人都在期待顾斩的反应。 人群之中， 顾斩微微抬了抬眼皮，缓缓道：“柳醉风，挺好，你要跟我生死战，确定吗？” “确定。”柳醉风说道：“顾斩，你我之间，注定只能有一个人活着，生死一战是最好的办法。” 顾斩轻笑了一下，说道：“你这算盘倒是打得挺好的，不过，你是不是想错了一个事情。” 柳醉风疑惑道：“什么事情？” 顾斩注视着柳醉风，缓缓道：“你一个北斗帮叛徒，有什么资格向我发起生死挑战？” 柳醉风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江湖盛名的杀神顾斩，只是一个欺软怕硬之辈吗？连挑战都不敢接受？” 顾斩摆了摆手，说道：“柳醉风，别搞这种激将法，对我没用，你算盘倒是打得挺好，挑战我？凭什么？你柳家输了，就要单挑，那你柳家没输之前，为什么没人来跟我单挑？ 你不觉得很可笑吗？我顾斩从平阳府一路打到沧澜城，就为了跟你单挑？我现在要人有人要刀有刀，我凭什么跟你一个叛徒单挑？你怎么不去皇宫找皇帝单挑呢？” 话音一落， 顾斩勐然抬起手，朗声道：“锦衣卫何在，勾结魔道的柳氏余孽柳醉风已经现身，给我拿下，生死不论！” “杀！” 一道响彻云霄的喊杀声如惊雷炸响，马蹄阵阵，仿佛数十道雷鸣炸响，瞬息之间就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顾斩翻身上马，横刀指着中间那些人，说道：“诸位，北斗帮清理叛徒，请回避吧！” 站在中央的那几位绝顶宗师都有些发懵， 按照正常情况， 顾斩不应该是欣然应战吗？ 江湖人嘛，无非就是个名利，为了名，不知道多少人身死道消， 而现在，柳醉风当众挑战， 顾斩避而不战都会影响名声，更何况是丝毫不讲江湖道义的围攻。 不过，几位绝顶宗师也都没说什么，都纷纷起身离开，毕竟都是前辈高人，而且，这也的确人家北斗帮自己的事情。 唯有丹阳派的人站在中间进退两难。 “丹阳派的诸位，是铁了心要插手我北斗帮内部之事吗？”顾斩冷声道。 宋凌君一行人面色难看， 因为柳醉风的身份，莫景舟一行人都退开了，可若是他们敢出手，那北斗帮的人必然不会袖手旁观。 柳醉风摆了摆手，道：“宋掌门，你们都离开吧，顾斩不过就是一个无胆匹夫，就算他人多势众，我柳醉风一剑在手又有何惧之？” 宋凌君一行人当即撤走。 柳醉风长剑一指，朗声道：“顾斩，你若有点男子气概就与我一战……” 顾斩冷笑招手： “杀！”缺悦的绝世狠人，砍翻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