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那些年的花儿，圣人灵茶
任是玉琼阁的侍女如何聪明，也没想到李修元竟然买光了剩下的用天蚕丝织的布匹。 还好，前些日子有跟李修元差不多身材的少年定做长衫。 如此一来,他倒是先将这定做的衣衫花高价买了下来。 而侍女也说，过两日天香城就会有新的布匹送过来，到时再替那少年重新制作。 而此时的李修元显然跟一个土财主一样，将玉琼阁里一些用得上不，用不上的物品乱买一通。 在他看来，眼下自己用不上，没准下一刻就能拿去送人。 只因他也没有想到，今日打劫来的灵石没花，光是卖掉的灵剑宝刀便足够他的费用了。 完成交易，侍女陪着他下楼来到大堂之中。 卖了马的伙计走了过来，看着他笑道：“公子你的两匹角马卖了十枚灵石，这费用……”说完往侍女看了过去。 “不用了！” 不等侍女回话,李修元指着身后的侍女说：“你们一人五枚，算是我打赏两位的。” 侍女和伙计齐齐一愣，随后笑着当着面分了灵石。 今日他们两人可不止挣了这十枚灵石，当是李修元的一番大肆采买，两人便能落下不少的分成。 挥挥手让两人离开，李修元在大厅里转到起来。 转到自己写的那幅字的面前，想着天香城里的那幅字，越起心里越别扭。 既是生财之地，老是挂着一幅伤春悲秋之作,总有几分缺憾。 就在离开踏出玉琼阁的那一刹那，挥手间一道淡淡的金光，往天空飞去…… 回到家中，已是夕阳西下。 李修元将从天上人间买来的饭菜摆在桌上，看着老人笑了笑：“还行，弟子这回不用为衣裳发愁了。” 杏花谷中的亲人不用为灵石发愁，今日的灵石想想倒是可以分给冯如玉和幽若一些。 破境之后的莫无心心境大好，知道自己这个宝贝徒儿的酒量差，一个人抱着杏花灵酒喝了半瓮才回屋歇息。 用老人的话来说，这可是百年难遇的大事，就是喝醉也值了。 独自屋檐下，守着一轮天上明月。 李修元想着在玉琼阁里的一幕，忍不住回屋取出笔墨纸砚，移开桌上的火炉和茶水，从师傅的书房里找了一幅丝绢。 就着师傅喝剩的杏花灵磨了一汪浓墨，手里的狼毫笔走龙蛇，却是一首来自大唐未来某一天的千古绝句落在丝绢之上。 最后的落款却是那个来自新刻的印章。 趁着丝绢上的墨迹未干，又找了一卷空白的书卷，将白日里抄写的佛经又抄了一回。 待到最后一个佛经落下，却在扉页上落下：“给幽若”三个字。 下方静静地有一方朱砂印章。 搁笔砚台上，抬头只见月已经中天，嗅着淡淡的杏花香气，走到厨房里寻了一个竹篮。 他要就着这幽幽的月光，摘一篮来自天玉城的杏花花瓣。 要说的话还有很多，只是破境之后的老人已经入了梦中，屋里传来了轻轻的呼噜声。 从客堂里拖出躺椅搁在屋檐下面，掀来上面的兽毯，李修元将自己裹了进去。 枕着满园的花香，一颗心儿不知道飞向了何处。 梦里花落知多少，天香城玉琼阁的伙计和侍女们自然不知道。 当早起的伙计打扫大厅时，不知是谁抬头望了一眼，接着便是一阵惊叫起响了起来。 更有侍女喊道：“见鬼了，这墙上的字怎么消失了！” 更有心细的伙计跟着惊呼道：“这昨夜关门的时候还在，这一夜之间能去哪里？” 等着众人上前细看之下，才发现这丝绢还是当年那方丝绢，那道已经成黑紫色的血痕依旧。 印章还是那方印章，只是上面的字迹全无，就跟被人抹手间抹去了一般。 闻讯而来的冯如玉，望着墙长的一幕一时间怔怔无语…… 而这个时候，早起的李修元已经练了一会剑，煮了一锅白粥等着师傅起床。 静坐屋檐下，嗅着满园的芬芳，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归来之时，又要花上多少年的光阴。 毕竟几方世界时间的流速不同，在他看来已经过去了百年的时光，而师傅只在天街上过去了十年而已。 “你在想些什么？” 只是一夜过去，老人便从天劫重伤之下恢复得七七八八，眼见要不了几天，便能威震一方了。 给老人的碗里添上白粥，李修元笑了笑：“却是有些麻烦事要请师傅帮忙了。” 冯如玉要来天玉城，没准就会把幽若带来。 李修元取了两枚空间戒放在老人的跟前，浅浅笑道：“一枚给我那姐姐，一枚给我的徒儿。” 老人淡淡一笑：“没想到你还记得那个小姑娘啊。” 李修元没有吭声，只是看着师傅安安静静地将桌上的白粥吃完，又收拾了碗筷往厨房里走去。 难得回来一回，哪怕只是片刻之间，他也要尽到一个弟子的责任。 看着走过来的李修元，老人沉思片刻后问道：“你所在的世界是未来还是……” “是过去……” 李修元静静地回道：“天玉城这一方世界只是一个小世界，跟我所在的那方于时间长河中的世界一样。” 老人闻言不可思议地说道：“时间的穿越是一件传说中，近乎神迹的传说，以你眼下的修为如何能做到？” 李修元一听顿时黯然无语。 沉默了良久之后才回道：“弟子自然去不了那方世界，我还有一个师父……其实这事还算不上是我师父所为，他说这是命运的安排。” 老人隐约明白了更多的一些事情。 想了想无奈地说道：“没想到你的事情这么复杂，能不能用最简单的语言告诉我？” 李修元沉默很长时间后深深吸了一口气。 看着他回道：“师傅所在的这方世界天道有缺，若干年后或能得到修补，只有那个时候，你们才有可能看到更高的世界。” 院子里一时间安静得连风都没有，便是淡淡的花香，也被凝固在杏树的枝头。 老人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问道：“那么，须弥山上的天，是不是我们将要去到的最终归宿？” 须弥山便是对于天玉城的修士们来说，也是一方神奇的世界。 甚至一直有人传说，于须弥山上还有更高的天域。 天玉城，天香城的修士最终的飞升之路，将是须弥山上的世界。 李修元看着他摇摇头，淡淡微笑着说道：“是也不是，一切，都要等弟子从过去的时间长河中回来，再去踏破天路……” 老人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如此，我便安心在此修行，等着你回来。” 李修元点火煮茶，想着幽若会不会来天玉城看师公一事。 老人却忍不住问道：“修元，那天香城下的火域，真的要封闭上百年的时间吗？这对那些孩子们来说，太残酷了。” 火域一封，天香书院顿时少了一个最佳的修炼之地。 于天香书院，于附近的城池和世家的弟子，都是一个莫大的损失。 李修元闻言呵呵一笑：“这却是他们的老祖亲手封禁的，除非弟子能早些踏破天路，来到这里……” 听了李修元一番话，老人顿时默然无语。 自己的子孙不争气，却被老祖一怒之下将火域封禁了百年之久，这可真是报应啊。 想到这里，老人忍不住说道：“玉琼阁跟天玉城，当年都对天香书院做出了惩罚……这些年他们没少找过我求情。” 老人一番无心之语，却让李修元想到了已经嫁给了文剑一的上官无双，那个当年风云城的少女啊…… 苦笑声中，李修元抓起桌上的一枚空间戒往书房里快步走去。 提笔磨墨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唰唰，一封信却是写给幽若，也算是写给当年那个将军府上的小公主。 默默地塞进空间戒中，又往里面多放了二瓮灵酒。 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 我有所感事，结在深深肠。 那些年的那些花儿，那些年所爱的人啊，都消失在时间的长河之中，再也回不来了。 正如唐朝小菊选择跟有歌留在五域一样，当年的小姐姐选择跟着爹娘一想，来到了天玉城。 先生并没有做错什么，他只是给了上官无双和夏梧桐两人更多的选择。 就像他当年亲手铸造的那把龙牙短剑，送给梧桐公主也只是为了去念。 当年他说过，自己是一个不归的游子，对不起每一个爱过他的少女。 直到今日亦是如此。 大唐皇朝他不知道还要待上多少年，更不要说还有花上多少年去踏破天路，来到天玉城所在的这方世界。 原本已经挥去的念头，却因为老人一番无心之语。 又将旧日的伤疤轻轻揭开，放在阳光下暴晒…… 回到堂前，莫无心的面前已经静静地摆上了两杯灵茶，一道春风拂过，淡淡的花香融化在灵茶的香气之中。 让他想到一件不可思议，却又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那便是冬日摘一篮寒梅，春日采一筐灵茶……如那玄武大陆梅山女对圣一般，闲来制作一道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寒梅灵茶。 想到这里，李修元默默地取出一个玉瓶，从里面倒出几片灵茶，又拿出一方丝巾小心包好。 连着之前拿走的空间戒，轻轻地放在莫无心的面前。 静静地笑道：“师傅，你知道不知道昨天喝的灵茶来自何方？” 莫无心闻言一惊，脱口问道：“来自何处？” 直到眼下他依旧是迷迷糊糊，不知道为何只是喝了二道灵，便能突破禁锢他苦苦不得踏破的那道门槛。 李修元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将当年在修罗战场上遇到的天玉城长老一事说了一遍。 然后又跟着说道：“这剩下的灵茶，便让幽若跟我那姐姐品尝一下，也算是我对他们的补偿。” 老人闻言叹了一口气，笑道：“这灵茶怕是能煮上三壶了，你可算是将之前所欠的人情，全都还清了。” 李修元笑了笑：“如此也好，让她们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然后把我忘了。” 怕老人没听明白，李修元又跟着说道：“师傅记住，从这一刻开始，我便不再是你的弟子。” “特别是你以后遇上天香书院的人，以及天罗城的修士，以及须经山上的和尚，切记不要提及弟子一事……” 花了半个时辰，李修元反复将其中的利害关系跟莫无心说了一遍。 老人直到这时，才恍然明白了一些道理。 看着李修元忍不住苦笑道：“倘若你有朝一日回到天玉城，又将如何？” 李修元抬头望着院子里那一树绽放鲜艳的杏花，淡淡说道：“那时再说吧。” 说完，不等老人再问什么，一道金光闪耀，面前的李修元消失在淡淡的金光之中。 就在消失的那一刹，老人的耳边响起淡淡的一句：“那茶可是圣人所栽。” ……列夕的道断修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