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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玉心田上 第113节

    果不其然,那管事娘子笑吟吟的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说:“这可是我们府里姨娘才有的份例。”

    吓的若芯赶紧把银子推还给她,急道:“家里的钱够使了,我不要这个…”

    作者有话说:

    知道大家不爱看这些,可还是想写全了,不然总觉得缺点什么……

    第155章

    见她这般推拒, 管事娘子愣了愣,心说,这姑娘到底是真不愿意给二爷做妾,还是故意在人前端架子装矜持。

    “瞧我这嘴, 竟瞎说了, 这是姑娘来府里管事的月例, 姑娘快收着吧,我也是听主子吩咐办事, 姑娘别叫我难做。”

    若芯第一天进府当差, 怕同这位管事娘子在路上推扯着难看,就不情愿的说:“那…那嫂子等府里放月钱的时候再给我吧。”

    管事娘子怎么肯:“姑娘你看…咱们太太特意叫从账上支出来的银子,再收回去,过好几道手麻烦人不说, 太太也不高兴不是。”

    若芯无奈,只得接了下来。

    那管事娘子又殷勤同她说了说这府里的规矩,把她领去了陆太太程氏的院子。

    陆太太的院子比陆老太太住的, 看上去还朴素几分, 院子里伺候的人也远不如刘府里康氏住的长春馆那么多。

    她一路跟着管事娘子走, 未料到竟被她直接引进了正房暖阁。

    程氏正坐在梳妆台前, 被丫头伺候着梳头。

    若芯眨了眨眼, 诧异看了看领她进屋的管事娘子,又回了神来,给陆太太请安:“请太太安。”

    因为没有提前禀报,陆太太听见声音就转了头。

    “嗞…”

    身后给她梳头的丫头一时没反应过来, 扯到了她的头发。

    陆太太回头瞪了身后丫头一眼, 又转回来对若芯笑道:“若芯来啦, 快过来坐。”

    说完指了指离她不远的一个凳子。

    若芯便走过去, 在那凳子上坐了。

    陆太太:“我不管家,平时也不忙,若有应酬就应酬一二,家里老太太烦了,我就去陪着说会子话,再就照看着谦儿的身子,顾着阿遥那孩子,哦,对了,阿遥就是谦儿的儿子。”

    说到孩子,若芯眼里顿时焕出了光彩,她上赶着说:“那…阿遥这会儿应该去书院上学去了吧。”

    “咦…你怎么知道?”

    她当然知道,阿元每天这个点就被哄出门去了。

    “上次进府拜见老太太时,正看见阿遥穿着书院的衣裳下学。”

    陆太太见若芯一提到孩子,脸上就放出了神采,也跟方才领她来的那个管事娘子一样,起了揣度她的心思:这姑娘到底愿不愿给她儿子做妾呢?怎么看上去还挺关心她孙子的。

    “等他下学回来,我带他见你,嗞…,云兮,你今天怎么回事,尽扯我头发了。”

    陆太太说着,就抬手摁住她的发髻,回头瞪向给她梳头的丫头。

    若芯也看向了那个叫云兮的丫头。

    她打一进程氏的院子,就觉得这屋里屋外的不太对,直到这会儿才意识到,原来是这里的奴才们做事都太怠慢了。

    先是那个管事娘子不经禀报,就直接把她领进了暖阁,叫程氏毫无准备,后是这梳头的丫头两次扯了主子头发,脸上却没有一点害怕惶恐的神情。更叫她诧异的是,陆太太竟没恼了她们。

    这种事在治家严的刘府,是绝不可能出现的。

    “你叫云杉来给我梳头,你去拿二爷就医的小册子来。”陆太太吩咐云兮。

    云兮轻蔑的撇了撇嘴,行了个礼出去了。

    若芯看在眼里,觉出这位陆太太要么是脾气好,要么就是在府里地位不高,要不怎么身边人都敢这样放肆。

    不多时,云兮拿了个自装订的小册子进来,把它交给了若芯。

    若芯接过一看,就见里头录着陆谦从开始生病起至今的各阶段病症,用的方子,以及用药忌讳等等等等。

    陆太太指着最后一页说:“如今正吃这个方子呢。”

    又翻开前边一页:“这个方子吃了两回,谦儿的身子便不大受用,太医虽说是对症下药,可他每每吃了反而咳疾加重,这才换的这最后一页的方子。”

    “录的当真详尽。”

    若芯忍不住赞了一句。

    心说,这比医馆里的医案录的详尽多了,若所有的病患都能自发自觉的做到这些,那必会在求医问药的路上少走许多弯路,也会省去医官们探寻摸索病人禁忌的时间,更精准的做到对症下药。

    陆太太笑道:“就是方才给我梳头的云兮录的,她娘原是我们府里采买来的女医,可她虽说识文断字,懂不少医药常识,就是常写错药名,药理更是一窍不通,肯定不如你医家出身的明白些。”

    东京多数的大户人家家里,都会采买些懂医药的下人侍奉,这些下人也比寻常的奴才贵一些,只是懂的有限。

    若芯微笑着不说话,心道,那以前定是这个云兮在伺候陆谦的汤药了。

    若芯捧着小册子,开始从头翻看陆谦的医案,正如陆太太所言,里头确实是错别字一大堆,有实在看不懂的地方,她就询问陆太太和云兮,可能是她顶了云兮姑娘的差事,这姑娘睨着眼睛对她的问话极其不耐烦,可又不敢守着程氏敷衍的太明显,若芯这才勉勉强强问明白了。

    陆太太便带她去了陆谦的院子,引她见过陆谦。

    陆谦同那些常年患病的人一样,身形消瘦,形容憔悴,脸上五官乍一看去剑眉英朗,可被病气一压,再看第二眼时,适才晃过的那一点英朗又不见了。

    陆谦慢慢站起来,整个人垮垮的躬着身子,唯一能拿出来提的,就只剩他的眼睛了,若芯觉得,他眸子里似乎还有些期许的光亮。

    陆谦轻咳了一声,微微给陆太太行了个礼。

    “谦儿,这是若芯,你祖母也告诉你了,以后就由她来伺候你的汤药。”

    陆谦费力抬起眼皮,看了若芯一眼,随即又垂下来,敷衍着说:“叫母亲替儿子操心了。”

    陆太太:“既见过了,那我带她去别处看看,你看书吧。”

    从陆谦的屋里出来后,她们又去了西边的耳房,程氏指着一个小炉子:“谦儿不喜欢药味,炉子就放在这儿了。”

    若芯看了看那个小炉子,是一个寻常烧水的炉子,拿来熬药。

    她不禁皱眉:“太太,这炉子不行,不能调节火候,药方上有好几味药都要控着火候,得先大火熬开了再小火慢煮。”

    陆太太听如此说,脸上也露出了焦急的神色:“那这…”

    “医馆里应该有卖那种带风板的炉子。”

    “那我叫人去买。”

    然后是煎药的陶瓷砂锅,用药的素碗,过药的滤斗,药材的优劣,存放的期限和位置,以上等等,若芯都同程氏一一过了一遍。

    好在程氏因陆谦有病,对这些都略懂一二,她听若芯说的有理有据,就全按她的要求一一改过了。

    等前前后后终于弄通顺了,陆太太这才引了她去厢房吃午饭。

    “谦儿不生病我还不知道呢,这伺候汤药看似简单,实则是个良心活,往精细了熬是一碗药,漫不费心也是一碗药。”

    若芯闻言,忙站起来,一脸严肃认真的说:“太太放心,小时学医前,在药师佛和祖师爷前都立过誓的,秉承仁心,绝不沾一丝半点违背医家道义良心的事。”

    程氏笑着接话:“所以老太太一听你是正经医家出身的,就看上你了。”

    相由心生,程氏一看就觉若芯不是那种会藏奸的面相。

    若芯听了程氏的话,怎不尴尬,面上稍稍露了些恼意,低了头没说话,摆明不高兴了。

    程氏讪讪道:“瞧我,又说错话了,你可千万别多心,我就是随口一说。”

    ——

    夜幕降临的时候,若芯终于等到了小陆遥下学回来。

    这小人幼年丧母,父亲又疾病缠身,他便多跟在祖母身边,这厢一下了学,就一头钻到程氏怀里,直喊肚子饿。

    若芯同程氏待了一整天,也就这会儿,见她露出了会心的笑。

    她搂着小孙子,指着若芯同孩子引荐道:“阿遥,快看,这是你新来的…”

    “额…就叫姨娘吧。”

    又忙对若芯说:“你别多心,不是那个姨娘的意思。”

    虽说只来了一天,可若芯对这里人话里话外的内涵,已是见怪不怪。

    她点点头,两只眼睛直直的瞧着小陆遥,指望孩子能喜欢她,可孩子只是乖巧的叫了声姨娘,跑奶娘身边吃果子去了。

    ——

    之后的日子,就变的简单平顺起来。

    若芯每天都会早起去陆府,先检查归置这一天里陆谦所需的各种药材,控好火候慢慢熬了汤药送到他面前,亲眼看着他喝下去,再按时询问他可有什么不适,最后记录归结这一天陆谦的用药和身体状况。

    好在陆谦很配合她,从不曾为难她,她让他什么时候吃药他就什么时候吃药,问他哪里不舒服也一五一十的答,只是,这位爷从不拿正眼瞧她,也不跟她多说话,若芯每次同他相处,都觉比小时伺候公主还要赔小心,当然了,这没什么不好,也省了陆老太太和陆太太乱点鸳鸯。

    ——

    这天傍晚,若芯干完活,就去了程氏的院子,想问问她,还有没有别的事要吩咐她做了,没事她就出府家去了。

    刚走到院子口,就看见陆老爷气哄哄的从程氏院子里走了出来。

    若芯小心翼翼的挪进去,见两个管事娘子站在院子里咬耳朵,就凑过去问:“老爷这是怎么了?怎么又给太太甩脸子了?”

    程氏娘家不得力,她为人又软弱可欺,也没有治家理事的心机和才干,陆老爷就不怎么待见她,后来陆谦突遭横祸,陆老爷和程氏夫妻二人,便愈发的貌合神离。

    陆家是妾室朱氏在管家,朱氏的儿子陆询也争气,在外做了廷尉府的副统领,陆谦遭了难后,陆询勉强撑起了陆家日渐凋落的门面。

    因为这重重因由,陆老爷便多信重朱氏陆询母子俩,这么多年,程氏在内宅一直被朱氏压着一头,连奴才都见风使舵的对她不怎么恭顺。

    好在程氏不大在意这些,只一心守着儿子孙子,想过清静日子。

    管事娘子不轻不重的同若芯说:“老爷又训斥太太了。”

    那口气仿佛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若芯:“为什么训斥太太?”

    “还能为什么,就三爷的亲事呗,听说最近相看的这一家又黄了,老爷原本特别中意这门亲事,一听说黄了,就跑到这里来指责太太没尽心安排。”

    若芯想了想道:“我记得前两天我在太太屋里帮着做针线的时候,太太还一脸高兴的同我说,说三爷的亲事八成定下来了,怎么才两天的工夫就黄了?”

    另一个管事娘子说:“我觉着吧,必是因为三爷是姨娘肚子里生的,你们不知道,这有点门楣的人家,都讲究嫡庶,不然你说,咱们三爷一表人才又当着挺大的官,怎么说好的亲事就莫名其妙黄了呢?”

    “可那家的小姐不也姨娘养的,都是庶出,谁比谁高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