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无限倒影之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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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兰森林守护着大地最后的秘密，所有的传说都讳莫如深地暗示了这一点。 在白兰森林最后一个平静的雨季到来前，洛德下定了一个决心。 “我今晚要带你去一次圣泉。”洛德一大早就来通知了薇拉。她刚刚起床，洗漱完成后就被洛德堵住了，他们都默契的没有谈到那天对洛德身世的讨论。 “那我会换上泳衣的。”薇拉说，但她很快就注意到洛德的神情和往日不同，他更为严肃，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感。 “你在打什么注意？”薇拉问。 “我希望你能今天就通晓我族的魔法。”洛德说。 “今天？”薇拉有些吃惊，“这么快？我还以为还有一段时间。” “不能再拖了。”洛德说，他似乎也察觉到了薇拉的困惑，补充道：“我要帮你拿到大地的祝福。” “哦？”薇拉挑眉，“我以为大地母亲已经疯狂，这件事做不到。” “我有一个办法。”洛德抿着唇，薇拉感觉到他身上有种隐隐约约的不安。 “什么办法？”薇拉问。 “圣泉并不仅仅是泉。”洛德在解答她的疑惑前先补充说明，“其实，它是一件魔法道具。” “你要告诉我精灵族的秘密了吗？”薇拉笑起来，“我可以知道这么多了吗？” “你知道的秘密已经够多了不是吗？”洛德意味深长地打量了一眼薇拉，“如果我来编写故事，我会写一位善于解密的主角，以你为原型。” “真新鲜。”薇拉凑近洛德，“你在取笑我吗？” 洛德移开了目光，收起了昙花一现的笑意：“没关系，所谓精灵族的秘密，也只是一时的。” 精灵族的圣泉是有一个相对学术的名字的，它被称为“无限倒影之泉”。洛德带着薇拉走近泉水，她从未在清晨靠近过这里，但这里的景色远比她想象中更美丽。 “你知道世界其实是有无限种可能性的吗？”洛德问。 “……我知道。”薇拉沉默了一小会儿才回答。 “而这无限的可能性是和我们现在所处的现实同步发生的。”洛德轻描淡写的揭示了某种奥妙，“大部分时间，其它的可能性都与我们的现实并无交集。” “小部分时间呢？”薇拉隐约感觉到了什么，她心跳不由自主加快了起来。 “小部分的时间，我们可以窥见其它世界中正在发生什么。”洛德说，“因为对于我们来说，那只是一种可能性。但同时……” “但同时，我们也是其它现实的一种可能性。”薇拉说。 “聪明。”洛德笑了笑，“薇拉，我一直在想，大地厌恶你，厌恶女巫，却还指引你来到这里。在无限的可能性里，有没有一种现实，大地会赐予你祝福，就像赐予传说中的大贤者祝福一样。” “有这种可能性又怎么样？”薇拉嘴上这么问着，心却砰砰跳了起来，“还能改变我们的现实吗？” “你觉得不能吗？”薇拉意料之外的，洛德反问了她。他问完后也没有等待薇拉的答案，他轻笑了一声说，“薇拉，精灵族没有军队，没有人口，但有宝藏和秘密。你以为我们是靠什么存留至今。” 薇拉看向洛德，洛德的脸上有一种倨傲的色彩：“并非改变现实，而是重合现实。” “重合？”薇拉一个念头闪过，然后恍然大悟，“小部分的时间，无限可能性和现实会有重合部分，你们一定有某种办法，可以重迭某种现实。” “不用说得那么含蓄。”洛德倒是直截了当，“在白兰森林的范围里，我们可以用两种现实的相似性，尽可能重迭精灵族和平存在这个现实。除了圣树的枯萎无法预估，战争，瘟疫，灾难……都不会对我们造成毁灭。圣泉存在，白兰王族便长存不灭，精灵族便长存不灭。” “原来如此。”薇拉感觉自己眼前有一层迷雾被拨开了。王朝更迭短择数十年，长则千百年，几乎不因是长命种还是短命种有所变化。然而精灵族辗转多地，每次轮回生息，都不会造成断代或者历史的消亡。 他们似乎从不受天灾人祸影响。 现在想想，这并不符合自然规律，但如果是魔法干预，那就说得通了。 “精灵果然是众神的宠儿。”薇拉还能说什么？她只能这样感慨。 “不仅如此，圣泉还是我们用来淬炼武器的地方。”洛德似乎聊起了性，督了一眼薇拉说道，“如果有人委托我们打造武器或者其它东西，最后一步就是唤醒镜子，将武器淬上精灵族的祝福，这个过程需要七天。” “精灵族的祝福？”薇拉想起了什么，“可以将有形之物转化为无形，可以将无形之物转化为有形。不受任何规则限制，可以使任何东西可以变成任何东西，甚至附加以无限强的力量。” “你确实很博学。”洛德称赞她，“精灵族的武器可遇不可求，是世人最渴求的东西。” “把我排除在外吧。”薇拉说，“我们女巫信奉的是等价交换，获得如此强的力量，什么都不需要付出我是不会相信的。” 她再度想起了圣树下的小船，船身上刻着“真实”，它本该送它的主人前往阿瓦隆，却迟迟未曾动身，原因未知。委托建造它们的人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呢？原因依旧未知。 “那就只让我们使用它的一个功能。”洛德打了个响指。薇拉面前的湖面肉眼可见的涌动起来，它从流动的平面逐渐折迭为无数块类水晶物质组成的平面。薇拉倒抽了一口凉气，因为她看见湖面浮现了无数个她，无数个不同的她，无数个姿态各异，神情多变的她。 她瞬间就意识到，这是无数个可能性中，她的倒影。 随着湖面的异动，周遭的空气也扭曲起来，本来平静的风来去的方向突然颠叁倒四，薇拉面前的景象扭曲模糊起来。她感觉自己有点头晕目眩，像坐久了马车，又像午后长睡了一觉，醒来时恍惚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现在几时。 她好像在空中漂浮，又好像在河底沉浮。 面前的“镜子”碎片由无数多渐渐收缩，收缩成肉眼可见的几个…… 薇拉看到了许多不可思议的可能性。 她看到自己身穿矮人族的华服，被矮人们簇拥着；或者她作为王国的导师，助手居然是薇薇安；亦或者她并未踏出女巫村一步…… 她更头晕了，有强烈的作呕感。 “有了。”洛德说。 面前的画面收缩，终于成了一面完整的镜子，倒映出唯一的景象。 薇拉看到了一个女人的侧影，女人作老派女巫打扮，她环抱着一个婴儿，婴儿在哭闹，她温柔耐心地哄着婴儿。薇拉突然有种强烈的预感，这位女巫正是她的母亲。 她瞪大眼睛，拼命想看清楚这位女巫的面容。但她什么也看不见。 她只能看到这位女巫走向精灵族的女王，女王那时还没有这样疲惫这样萎靡。她接过了婴儿，女王对女巫承诺：“我会照顾好她。” 薇拉这个瞬间感受到了强烈的悲伤，但女巫还是离去了…… 薇拉想伸手挽留这个身影，但却抓到了一手空气。 “有一种可能性，你在婴儿时期就来到了我族。”洛德的声音朦朦胧胧从身后传来，薇拉听得有些费力，“在这种可能性里，你被大地祝福了。” “为什么？”薇拉眼睛突然很困，“为什么祂会祝福我。在这种可能性中，我也是女巫，祂也应该讨厌我。” “不知道。” “什么？” “不知道。” “……”薇拉沉默了一下，她更晕了，“那就重迭这个吧。我拿到了祝福，重迭吧。” “没那么简单。”洛德似乎走上来，扶住了她的身体，“薇拉，你听我说。” “你说。”薇拉摇摇晃晃，几乎要站不稳。 “你要走进镜子中，你要冒险。”洛德说，“你要在镜子里经历你拿到祝福的过程。” 薇拉睁开眼睛，困惑茫然地提起一丝理智问道：“那我还能回来吗？” “我在这面看着你，我会拉你回来。”洛德说，“我就是锚。我会在这里帮你重复镜中的动作，两重现实会因此重迭。” “锚？”薇拉露出了一个不清醒的笑，“我似乎听过这个字，恶魔也对我说过。” “我是精灵。”洛德又晃了晃她，“别担心，我会护着你。” “我要在今晚前回来，我要在雨夜回来。”薇拉还想着她和黑暗精灵的约定。 洛德没有说话，薇拉还想说点什么，但洛德没有给她机会。下一秒，薇拉感觉到身体一重，洛德把她径直推进了湖中。 她感觉天旋地转。世界短暂扭曲，又瞬间清晰。 * 薇拉重新睁开眼睛，身边是焦躁地看着她，又略显忐忑的洛德：“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洛德看起来很年轻…… 奇怪？为什么她会觉得他很年轻，他甚至比自己大一点？ 还有点陌生。薇拉觉得自己有点怪，她和洛德相处了十几年，怎么会觉得他突然有点陌生呢？ “我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薇拉慢吞吞地说，“可我记不得了。” 洛德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控诉道：“你居然在这种时候走神！” “什么？”薇拉无辜地眨了眨眼。 “行吧，我再问一遍。”洛德叹了一口气，似乎很没办法的样子，“我在问你，我的求婚，你考虑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