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二章 绝对冷酷的逻辑

    “我需要士兵，”维克多·冯·杜姆开门见山，毫不拖泥带水地提出要求，“有坚定意志与丰富作战经验的老兵。我需要你挑选一支队伍，这支队伍里的人可以轮换，无需拘泥于出身，但必须符合上述特征。无论是穷苦百姓还是财阀地主出身,都必须对不朽之城的理念有深刻的理解，我需要这支队伍从前线退回来修养的时候，能给营地里刚刚从训练营出来的士兵传授经验，讲述理念。这件事需要经过你的同意。”

    维克多·冯·杜姆显然对自己的权限制约有些反感，但他特意行驶自己的不朽之城摄政身份也是有理由的。他现在是拉托维尼亚军的总司令，在不朽之城的理念深入人心之前，强调不朽之城摄政这一身份只会造成割裂感，等到思想统一之后，不朽之城与拉托维尼亚就会成为一体,不分彼此。但是这对现在那些拉托维尼亚人来说还是太早了、太过超前了，大多数政宣工作还得依靠不朽之城的人员完成——随着《统一真理》以及对士兵和平民的教育课程开始有了进展，狭隘的民族主义视角将被替换为了相对不那么狭隘的人类至上主义，维克多·冯·杜姆相信这个过程将会越来越快。

    他也希望这个目标能够尽快达成，避免萨洛蒙的耐心耗尽，用暴力手段强行推动。即便这项事业将不可避免地血流成河，他也希望拉托维尼亚人的血能够少流一些。即便理想相同，如果说萨洛蒙的未来是被那个理想所奴役，那么维克多·冯·杜姆则能保留一点点私心。

    索菲亚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摘下了大檐帽放在难民工匠制造的长桌上。但是她没有脱下那件象征着不朽之城军纪官的大衣，以此来表明自己的立场。“宣讲者做不到吗？”她问道，“吾主派遣了这么多宣讲者，难道他们没有完成自己的工作吗？”

    “宣讲者不是士兵，更何况宣讲者也没有太多战场经验可以传授，现在的总宣讲者乔治擅长的是治安战而不是大规模阵地战，他的经验只能传授给特殊行动小队。士兵们很难将他们看做是自己人,等到这些训练营里的士兵上了战场再接受政委的教育那就太晚了。”

    索菲亚点点头,将鬓角的红发拨到了耳后。“我知道新兵阵亡率很高,但还在不朽之城控制范围之内，营地内发放的抚恤金不足以造成通胀。不朽之城以及吾主想尽办法养活拉托维尼亚的平民，只要按照预案进行计划，拉托维尼亚人就能富足起来。”

    她从小生活在物资匮乏地区，在苏联解体之后西伯利亚的物资供应更加糟糕，哪怕她身为失落之城先知的女儿也得外出打猎养活所有人，因此她深知食物对于那些拉托维尼亚人有多么重要。在出发之前，内政部门已经向她全盘讲述了不朽之城在根据地实行的经济措施，如果通胀发生，那么辛苦逃难的平民就会再次挨饿，这是不朽之城绝对不允许发生的事。

    但是维克多·冯·杜姆却摆了摆手。“我知道这些，我也知道不朽之城为了这个经济系统花了多少心思，但我在意的不是这个已经开始运转并且表现良好的系统，而是人口。”他说，“拉托维尼亚人口本就不多，不朽之城的防弹护甲虽然能够提供不错的保护，但我们的战略目标实在是太大了。士兵的数量太少了,无论是保护村庄还是进攻城堡，我们每一次都要面临以一敌多的局面，拉托维尼亚的地形又不适合重型装甲部队,这样下去我们迟早会被敌人用人海战术淹死。”

    “营地里不是还有女性吗？”索菲亚平静地说道。不朽之城宣扬的理念十分具有侵略性和扩张性，如果撕去其中微薄的人文关怀，以及关怀弱势群体、解放生产力的表像，就会发现内里隐藏的其实是冷酷到极点的逻辑——哪怕流再多的血，付出再惨重的代价，人类也必须脱离重力的限制迈向星海。不朽之城的所有技术研发都是为了打造迈向星海的舰船，而这艘舰船开动起来需要燃料，不论拥有何种身份，所有人类都必须为了人类种族的未来牺牲，没有价值的人类哪怕做成机仆也必须成为劳动力。

    没有人能例外，哪怕是写出这本书的萨洛蒙也不例外，哪怕是教育的卡玛泰姬也不例外，这也是为什么拉托维尼亚必须彻底解放，扩张性与侵略性不足的瓦坎达必须灭亡的原因。

    “把身体健康的女性组织起来参加训练，组成一支完全由女性构成的军队，即便她们注定无法像姐妹会那样拥有动力装甲，但至少她们拿起了枪和炮。”索菲亚的语气十分自然，仿佛人命在她看来只是数字，只不过她抿得紧紧的嘴唇暴露了她真正的想法。即便如此，她还是坚定地说出了那句话，并且没有任何悔意。

    先知雅各在去世之前与她曾有过一段单独的谈话，他在谈话中谈及了未来的萨洛蒙指着拜占庭皇宫上方的漆黑夜空向他诉说自己的理想——雅各听完之后被这宏伟的愿景激动得浑身颤抖，他接下了这个任务，在这千年的时光中一直保存着这份理想与礼物，以信仰的名义召集信徒，等待那场穿越时间的战争结束。

    知道信仰的真相之后，索菲亚曾有一段时间将自己困在思想的漩涡中。

    她不能理解雅各的想法，直到她亲眼见证萨洛蒙为了这个理想所做的准备、看过未来的预言并且阅读完萨洛蒙指定的书籍之后，她才号召自己的族人成为《统一真理》最坚定的支持者。因为这是统合非血缘关系利益共同体（人类种族）、利用其扩张性与侵略性拯救人类种族的最佳手段与纲领。

    哪怕未来再黑暗与残酷，就算所有人只能啃树皮才能生存，人类种族也必须延续并且战斗下去。为了活下去、为了种群生存，哪怕沦为野兽也在所不惜。只有解决了生死存亡的问题，并且实现科技飞跃与发展生产力，占据银河系所有智慧物种生态的主导地位，《统一真理》中所描述的那个真正自由平等的未来才会实现——但肯定会有人不接受这么残酷的现实，或者太过愚蠢认为自己能够获得特权幸免于难，注定了《统一真理》的前路尸横遍野。

    执行这项计划的人需要充足的远见、渊博的知识、强大的执行力、面对绝望时无与伦比的勇气、贯彻到底的思想、最彻底的利他主义以及永远不会衰老的灵魂与肉体。这样的人只有一个，索菲亚清楚地看到了执行这项计划的人选只有一个，在雅各口中，那个人的代称是“皇帝”。

    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人是“皇帝”选出来的代行者。

    “《统一真理》中的理想需要每个人努力完成，哪怕是女性也得流血，没有例外。把她们从手工业里拉出来，让她们为了自己以及后代的未来付出代价，只要她们想要自我拯救，吾主就会帮助她们。”她说，“作为军纪官，我还需要提醒你另外一件事，那就是那些罪行累累的战俘并不会被处死，军务部和军事法庭另有判决。如果你看过今天发来的不朽之城的物资清单，就会发现里面有很多生体改造材料和电子元件。这里需要劳动力，机仆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你需要让拉托维尼亚人尽快熟悉机仆的存在。反正他们已经习惯了灵能者的存在，再加上机仆也不算太困难。”

    维克多·冯·杜姆沉吟片刻，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无奈地点了点头。别语愁难听的漫威魔法事件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