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比蒙皇

    “大家都是老朋友，见面分一半！”

    哈德逊的话音刚落，凯特莱男爵想死的心都有了。不过不是想自杀，而是想弄死眼前这个吸血鬼。

    只是四周陌生的环境，让他放下了这个诱人的念头。在别人的地盘上翻脸，绝对是找揍。

    “这不可能！

    哈德逊男爵，你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我只是需要一批粮食应急，你这是要刨我的根啊！”

    刚起身准备离开，凯特莱男爵就后悔了。一半的人口也不是无法商量，只要换到的粮食足够多，那一切就一切都不是问题。

    毕竟，损失也是可以转嫁的。现在一众北地贵族都缺粮，拿人口换粮食也不是无法操作。

    走还是不走？

    迟疑了一下，凯特莱男爵再次坐了回去。面子虽然重要，但生存下来更重要。

    从北地南下，他已经压上了全部的筹码。若是不能够在枫叶领站稳脚跟，所有的付出就全部白费了。

    家族资源是有限的，不可能继续投资给失败者。一次失败，就得终生为家族打工还债，就如同跟随他的霍尔曼骑士一样。

    “阁下不要急着拒绝，先听听我的报价。十五万磅黑麦 二十万磅杂粮，看在老朋友的份儿上，还可以额外附赠十口铁锅。

    如果有类似的生意，阁下也可以介绍给我，你可以从中抽取一成的好处。”

    哈德逊一口一個“老朋友”，搞得凯特莱男爵听到这三个字就头皮发麻，合着就是专门逮着老朋友坑。

    所谓的朋友交情，就值十口铁锅。

    不过想想两人之间的关系，貌似能折现成十口铁锅也不错。

    至于介绍生意的事，凯特莱男爵直接给无视掉了。这种血坑的生意，不管是介绍给谁，都是得罪人的买卖。

    仅仅只是一成的收益，还不足以令他放下心中的成见，替眼前的吸血鬼招揽客户。

    “尊敬的哈德逊男爵，这样的价格，简直就是在明抢啊！”

    凯特莱强忍着怒气说道。

    平均下来每个劳动力，只能换取一百多磅粮食，其中还大半是杂粮。搁在正常时期，价格绝对不会超过3个银币。

    “阁下，不要急着生气。人贵在知足，只有学会了知足，才能有一个好心情。

    换个思路来看，你这本来就是无本的买卖。现在能够留下一半的人口，还能额外换取这么多的粮食，有什么不满足的？

    莫忘了现在的局势，皮尔斯总督即将过来调停。你们之前做的那些事，可算不上无懈可击。

    只要往里面深究，肯定是会找到疏漏的。别的不说，光这个人口数量，你就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不要说六千多人，就算砍一半下来，你能够应付过去，都算是运气。

    解释不清楚，到时候追究起来，你真能保住这么多人口么？

    与其被总督府强制收走，还不如提前交易出来，起码能够获得一批粮食。”

    哈德逊笑呵呵的说道。

    宰人也是一项技术活，虽然他的话有危言耸听的成分，但总督府的介入，确实对一众北疆贵族非常不利。

    自家的小弟受了欺负，当老大的会站在哪边不言而喻。抓不到把柄就算了，一旦被揪出了问题，皮尔斯伯爵大概率会从重处罚。

    同哈德逊对视了一眼，知道这是最终出价，不是在和他进行商议，凯特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罢了，就按男爵阁下说得办。不过我不希望，接下来再出现什么变故！”

    说话间，凯特莱男爵的内心在滴血。

    忙活一个多月，将周围的邻居得罪了一个遍，结果哈德逊仅仅只付出“十五万磅黑麦 二十万磅杂粮”，就拿走了一半的战利品。

    偏偏他连拒绝的底气都没有，领地的粮食即将见底，农奴们饿得呱呱叫，每天都有人逃走。

    若是再搞不到粮食，连士兵也得跟着挨饿。

    总不能真出去抢吧？

    交易还能够保住一半的人口，赶紧补种一些生长周期短的作物，换来的粮食省着点儿用，还能够坚持到收获。

    要是带兵出去抢，憋在胸中的闷气是出了。一顶叛乱的帽子扣下来，后面可收不了场。

    “放心好了，凯特莱男爵。我的信誉，在整个东南行省都是有口皆碑的，断然不会发生有损贵族荣耀之事。”

    哈德逊淡定的保证道。

    在信誉这方面，他确实无可挑剔。随便去问那些共事过的贵族，就没有说不好的。

    现在就是获得回报的时候。要是没有一个好信誉，凯特莱男爵也不会找上门来。

    交易达成，目送凯特莱男爵离开，哈德逊还是有些失望。

    原本想趁机推销点儿副产品的，怎奈凯特莱男爵的性子太过急切，谈完事情就立即告辞离开，一刻也不愿意多留。

    不过这种事情不着急，独家垄断的买卖，犯不着赶上门去做买卖。

    莱特、怀顿两郡之地，就他一家能够大规模生产铁器。放眼整个东南行省，哈德逊也是最大的铁器供应商。

    遍地领主的时代，可不适合发展商业物流。光沿途层出不穷的过路费，就能够将外来商品堵死在门外。

    同样一件商品，不同的区域价格相差几倍，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怪贵族们盘剥的狠，都是包税制给刺激出来的。总督负责全省的税收，郡守负责全郡的税收，而下面的贵族领主则负责自家领地的税收。

    不管是委托给他人，还是自己亲自下场征收，反正凑足王国规定的数字之后，收益就是自己的。完不成征收任务，那也只能由自己掏腰包填窟窿。

    偏远地区的贵族穷，很大原因就是因为领地中没有商业税可收，又没有自由民可以盘剥，所有的产业都是自己的，只能自己掏腰包填坑。

    当然，亏本是小概率事件。虽然实施的包税制，但各个地区的税收标准，都是根据当地实际情况制定的。

    比如说：莱特、怀顿两郡遭遇骷髅会叛乱，被折腾的十室九空，王国就免除了最近三年的税收，未来十年也能不同额度的减税政策。

    这些都是王国和地方贵族在长时间博弈后，逐渐完善出来的。或许局部地区存在着吃亏占便宜，但总体上还是照顾到了各方利益。

    大家都是股东，共同享受着王国发展的红利。至于王国中的其它阶级，都是依附贵族生存的打工人。

    ……

    沧澜城，翡翠宫。

    “你说什么？弗拉多伯爵，在罗克地亚城外遇袭，整个使团无一人生还？”

    凯撒三世近乎咆哮的质问道。

    作为国王的外派使节，弗拉多伯爵在外面代表的可是王权，现在就这么被人击杀在了王国境内，分明就是对王权的挑衅。

    这种事情，搁在任何一位君主身上都无法容忍，何况是凯撒三世这种有为之主。

    “是的，陛下。

    弗拉多伯爵的遇袭地点，在罗克地亚城外二十里。附近贵族赶去救援时，战斗已经结束。

    敌人虽然对现场进行了毁尸灭迹，但是在对战场四周的侦查中，我们还是找到了一些飞龙粪便。

    大陆上有飞龙骑兵编制的势力一共就那么几家，最近进入王国境内活动的，更是只有教廷审判骑士团下属的第二飞龙骑兵团。

    根据教廷内线传来的消息，他们这次的任务是不惜一切代价带走血月号角。

    很有可能是弗拉多伯爵获得了血月号角后，不慎走漏了消息，让他们选择了铤而走险。”

    纽芬兰大公神色凝重的分析道。

    作为王国宰相，他已经老了。现在只想平安的渡过后面的任期，没想到麻烦还是找上了门。

    教廷截杀国王特使，阿尔法王国要是不做出反应，还如何在亚斯兰特大陆混？

    一旦王国采取报复行动，那么本就紧张的教廷关系，恐怕就要彻底完蛋，搞不好还会引发大战。

    当然，阿尔法王国并不惧怕和教廷发生战争。

    作为人族守护神，长年坚守在抗击兽人第一线的阿尔法王国可不是弱者。就算实力不及教廷，双方的差距也没有悬殊到一边倒。

    作为一方大势力，大家都有各自的顾虑，谁也不想被人渔翁得利。

    何况中间还隔着好几个国家，教廷就算想要打过来，也得要人家肯借道才行。

    毫无疑问，这是不可能发生的。大陆各国还需要阿尔法王国挡住兽人的兵锋，根本就不会放任教廷打过来。

    有众多依仗在，所以在对待教廷的问题上，阿尔法王国一直都以强硬著称。确切说对待任何一方势力，阿尔法王国都没有软过。

    “派人截住教廷的飞龙骑兵，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前，王国禁止任何教廷的成员出入，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传令下去，冻结教廷在王国的所有产业，待查清此事之后再做处置。”

    凯撒三世冷漠的下令道。

    显然，他是真的被激怒了。血月号角的事情还没和教廷算账，现在又来了一出截杀特使的事，摆明是没有将阿尔法王国放在眼里。

    如果事情被查实，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陛下，扣留飞龙骑兵合情合理，但冻结教廷产业是不是有些反应过激了？”

    纽芬兰大公急忙劝说道。

    王权和神权的纷争，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大家一直保持着斗而不破的原则。

    哪怕各国已经将国内的教会从教廷中剥离出来，可名义上已经保留了对教廷的从属关系。

    “过激么？”

    “我可不这么看！”

    “北疆那帮家伙，最近又开始不安分了。上蹿下跳的四处伸手，也不怕下一次兽人入侵时，各地的贵族捅他们刀子。

    相比王国的内部矛盾，教廷反而不算什么威胁。仅仅只是暂时冻结他们的产业，又不是直接给没收了，大不了就是打打嘴仗。

    就凭他们支持邪教发起叛乱的事，庇护七世就没有底气拿到台面上说。若是截杀我阿尔法王国贵族的事情做实，你觉得教廷真的敢放开手脚和我们闹么？”

    转移内部矛盾的最快捷方法，永远都是挑起外部纷争。这方面阿尔法王国可是专业的，凯撒三世更是其中的高手。

    “陛下，最近兽人那边异动频出。可能和比蒙皇寿元将尽有关，毕竟那个老家伙快要到三百岁了。

    虽然比蒙一族比我人族长寿，但历史上能够活到这岁数的比蒙，仍然是寥寥无几。

    按照以往的惯例，历任比蒙皇继位后，都会发起南侵，通过战争清除异己、巩固皇权。

    北疆那些家伙上蹿下跳，估摸着也是觉察到了什么，想要在大战爆发前转移一部分力量出来。”

    军务大臣爱菲耶罗大公提醒道。

    “知道了。兽人帝国那个老不死的，在我继位之前就有寿元将尽的传闻，最近这几十年里，更是每隔几年都会闹上这么一出。

    真不知道兽人帝国有什么邪术，每一次都以为他快要死了，可在过一段时间之后，他又活蹦乱跳的走了出来。

    来来回回折腾了这么多次，继承人都被他熬死了三位。现在这位王太子，也是垂垂老矣，大概率又要走在他前面。

    剩下的那个小儿子，情况也差不多，都是一百五六十岁的人了。听说年轻时代还受过伤，说不准哪天就给整没了。

    我看这老不死的儿子是甭想继位了，皇位多半会落到他的某一个孙子、或者是重孙身上。

    由他们闹腾吧，兽人帝国势大，反正我们也管不了。

    至于北疆那帮家伙，派人警告一下。王国养了他们那么多年，又岂能说退缩就退缩！”

    凯撒三世愤愤不平道。

    对长寿的比蒙皇，所有的人族君主都只有羡慕嫉妒的份儿。三百载的岁月，对人族来说实在是太过漫长。

    哪怕是人族中的圣域强者，也很难活过三百岁。但是在一些长寿族群中，三百岁就和玩儿一样。

    比蒙的寿元虽然比人类长，但也长得有限。要是换成精灵族，三百岁还是风华正茂。

    龙族就更不用说了，三百岁能不能成年，都要看是啥品种。

    作为一名有涵养的国王，仅仅只是羡慕嫉妒，还不至于让凯撒三世这么失态，发出最恶毒的诅咒。

    真正让他无法容忍的是——王室基业被这位老不死的比蒙皇给夺走了。

    年轻的时候，凯撒三世还想着要复仇，准备重新夺回祖地、一雪前耻。

    只是伴随着年龄的增长，遭受社会毒打多了，凯撒三世的心智也变得成熟了起来。

    理想终归只存在于理论中，若是能够轻而易举的实现，那就不再是理想。

    不是努不努力的问题，而是双方的实力差距太过悬殊。玩儿单挑，阿尔法王国真心是干不过兽人。

    想要组团群殴，别的人族国家又不积极。亚斯兰特大陆可供开发的土地还有很多，兽人帝国那片烂地并不适合人族生存，调动不了大家的积极性。

    这也是凯撒三世、或者说整个阿尔法王室，一直看北疆五大公爵不爽的核心原因。

    当年王室基业丢失前，北地贵族若是及时增援，还是有希望守住的。可惜在五大家族的主导下，援军拖延了整整两天才出发，直接导致了战线全面崩溃。

    战后王室力量大损，能够保住王权都是侥幸，实在是无力对这些家伙进行清算，但双方的过节却是结下了。

    风水轮流转，昔日坑队友的家伙，现在变成了被队友坑的角色。

    现在的北地五大家族就被一众队友架了起来，根本就不给他们转移基业的机会，想要退缩都没地方退。

    不光是阿尔法王国不允许他们退缩，整个人族都不允许他们退缩。

    在这方面大家都是很有原则的，敢在异族入侵的时候当逃兵，就要面临全人族的一起追杀。

    当然，这个原则不光是对北地贵族的约束，也是对阿尔法王国所有贵族的约束。

    主要是邻居们怕阿尔法王国再次崩溃，毕竟上一次大陆战争中，就有两个倒霉蛋被拖下了水，谁也不想成为第三个。

    所以各国私底下一串联，直接在《大陆公约》上加了这么一条，彻底将封地贵族守土有责的神圣义务，摆在了台面上。

    “陛下，事情还没有那么严重。北疆那帮家伙也只是活跃了一点儿，远远没到这份儿上。”

    宰相纽芬兰大公急忙劝说道。

    有些话可以想，但是万万不能说出来。北疆贵族想要转移基业，那也只是大家的推断。

    说他们要逃跑，那就纯粹是在扯淡了。基业都在北疆，难道还能丢下祖宗基业，放弃现在的身份跑路不成？

    莫说兽人没有打过来，就算是真的打了过来，也只能咬牙死撑的。

    阿尔法王国从建立开始，就一直和兽人帝国纠缠到了现在。虽然单挑的时候一直输，但是有大召唤术啊！

    “前期单挑的时候，负责挨揍；中期援兵过来了，双方开始有来有往的厮杀；后期援兵多了，就发起全面反攻。”

    这个顺序周而复始，已经持续了数百年，大家都已经习惯了。

    若非上一次大陆战争中，人族同时遭遇十几个种族围攻，面临多线作战，各国支援力度没有以往那么大，阿尔法王也不会丢城失地。

    这其中也不乏一些大贵族故意扯后腿，想拉另外两国下水，一起分担压力的缘故。

    多方面的共同因素作用下，才吃了一个大亏。现在多了两个倒霉蛋一起分担压力，战略上对阿尔法王国更加有利，完全没必要怂。

    就算历次战争损兵折将，但战死的大都是中下层贵族。作为王国真正的高层，虽然偶尔也会上场厮杀，但生还的概率却很高。新海月1的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