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要奋发的间谍

    伴随着三年计划的实施，各种乱七八糟的问题，也陆陆续续汇总到了哈德逊手中。

    最引人瞩目的就是宗教问题。教廷在王国上层的影响力，在王权和神权的博弈中被清理了出去，但在下层的影响力却丝毫没有减少。

    原来领地人口少的时候，这种问题还不明显。毕竟，狂信徒终归是极少数，翻不起什么浪花。

    到了现在，情况就发生了变化。随着领地人口的急剧增长，狂信徒的数量也跟着增长，甚至进入到了基层管理队伍中。

    哈德逊没有急着采取行动，宗教问题从来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解决的。在死亡线上挣扎的底层民众，不能没有信仰。

    参考其他贵族的做法，都是将当地教会的人，变成自己人，从而完成对领地的全面掌控。

    在此之前，哈德逊也是这么玩儿的。只不过山地领的牧师数量太少，没有功夫深入民间。

    “或许应该修改教义了！”

    嘴上滴咕了一句，到了要采取实际行动的时候，哈德逊又停了下来。

    这种事情，不是一名领主有资格发动的。纵观整个大陆，目前有魄力，也有能力发起进一步宗教改革的，也唯有反教廷的查理三世和凯撒三世。

    犹豫了再三，哈德逊决定先不急着动手。目前王国的局势并不乐观，凯撒三世的身体状况堪忧，明显不适合搞大动作。

    查理三世倒是年富力强，可这位距离哈德逊太远，想要施加影响都做不到。

    结合他的所作所为，哈德逊觉得自己啥也不干，查理三世也会发起新一轮的宗教改革。

    人族内部只需要一个霸主，法兰克王国和教廷早就翻了脸，要是不掀翻教廷的统治基础，法兰克王国在人族内部的地位就稳定不下来。

    在哈德逊看来，奥术学院的建立，就是查理三世发起反教廷运动的第一枪。

    宗教改革，从来都是先从解放思想开始。如果没有神灵的话，以教廷目前的负面形象，各国已经具备发起全面宗教改革的基础。

    顾及到晨曦之主的存在，大家在行动上难免有些畏首畏尾。采取的行动，也必须要坚持：反教廷，不反神灵。

    将斗争限制在信徒内斗的框架内。

    目前各大势力针对教廷的行动，都是在努力分化教会，却没有直接对教义下手。

    迟疑了一会儿功夫后，哈德逊开始奋笔疾书。奥术学院这种反教廷的大本营，必须要建立起来。

    山地领没有建立奥术学院的能力，但阿尔法王国有。不趁着凯撒三世在位的时候，把事情落实下来，后面的继任者大概率没这种魄力。

    一旦奥术学院在阿尔法王国扎根，篡改教义的事情就有人干了，不需要哈德逊去当出头鸟。

    陈述了各种利弊，见没有发现疏漏，正准备进行密封时，哈德逊突然脸色一变，暗骂自己愚蠢，当即释放一道火球术烧毁了密信。

    ….没有办法，凯撒三世可不是什么好忽悠的主。自己居然想拿他当枪使，真以为国王好欺负？

    哈德逊敢打赌，自己的这封信要是送到了凯撒三世手中，未来奥术学院建立，他就是创始人之一。

    想要拒绝，都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自己挖下的坑，只有自己去填。

    成功避免一次危机，在内心深处，哈德逊还是有几分忐忑。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为啥大贵族都不喜欢雄主了。

    国王太过精明，虽然将内外事务处理的井井有条，但是不好忽悠啊！

    稍有不慎，没有把国王忽悠住，就挖坑将自己给埋了。

    估摸着王国的一众大贵族，在过去的岁月里就没少吃亏。被坑的次数多了，大家也就学乖了，变得安分了起来。

    想通这一切之后，哈德逊当即决定转化思路，暗中派人宣扬建立奥术学院的好处就够了，亲自下场推动还是免了。

    能否成功谁也不知道，现在就看谁会最先忍不住入套，跳出来推动建立奥术学院拉仇恨。

    都是地缘政治惹的祸，要是自己是内陆领主，这种事情干了也就干了，哈德逊绝对不会怂。

    怎奈他是一名沿海领主，要是将仇恨拉得太多，未来涉足海洋时，就要面临教廷的血腥报复。

    “汤姆，派人通知凯恩、雅各布、鲁道夫……晚上过来议事。”

    哈德逊吩咐道。

    “好的，伯爵！”

    说话间，门外的汤姆已经转身离去。

    唯一的变化就是哈德逊桌面上的羊皮纸上，多了两个大字——戒躁。

    一连串的成功，虽然哈德逊嘴上没有说过什么，但是在内心深处，还是难免有些得意。

    得意就会忘形。不知不觉中，哈德逊发现自己居然变得“浮躁”起来，连拿国王当枪使的蠢事，都差点儿干了出来。

    幸好及时反应了过来，要不然这么干下去，早晚会自己把自己给坑死。

    作为新兴大贵族，本来盯着他的人就多。别看现在他和大家的关系似乎都不错，一旦暴露出致命的破绽来，立即就会被分食掉。

    谁让他太过年轻呢？

    窜出来的这么快，各方势力要是不忌惮，那才有问题。

    没有采取行动，那是在战争期间哈德逊卖出去的人情多，谁都不想背负忘恩负义的骂名，短时间之内大家不好意思下手。

    加上和大部分贵族都没有利益冲突，他们犯不着充当出头鸟，替别人做嫁衣。

    有利益冲突的几家，又恰好在战争中元气大伤，没有功夫来寻他的晦气。

    好不容易迎来了一段和平发展期，不沉下心来发展领地、务实根基，反倒是跑去搅动风云，把自己送入风暴漩涡中，岂不是自取灭亡。

    哈德逊在反思，山地领却很热闹。自从他大婚之后，就仿佛是打开了阀门，科斯洛家族接二连三的同各地贵族联姻。

    ….虽然只是旁系子弟，有的甚至祖辈三五代，都没有摸到过爵位，但这不影响他们顶着科斯洛家族的旗号，同外面的小贵族联姻。

    当然，参与联姻也是有门槛的，最起码也得先成为骑士，并且表现出一定的潜力来。

    要是自己啥也不是，科斯洛家族族人那么多，雷德曼男爵可没功夫替他们进行张罗。

    想要张罗都不行，因为那不是联姻，而是在和人结仇。除非是续弦，否则贵族联姻的对象，也得要是贵族，这是最基本原则。

    作为大家族子弟，只要成为了骑士，就可以获得一个骑士封号。

    像哈德逊这种伯爵，自己就有权册封底层贵族。只不过这种贵族，就是专属于大贵族的封臣。

    没有任何意外，对待自己人哈德逊不会吝啬一个空头爵位，但是封地就不用想了。

    除非是立下了大功，否则他是不会分割自己的领地，给手下当封地的。

    不光是哈德逊，全大陆的大贵族，都是这么干的。肆意拆分领地的家伙，都在贵族世界的竞争之中，被历史给淘汰掉了。

    天天给家族子弟张罗婚事，雷德曼男爵都快要变成了专属媒婆。忙碌归忙碌，但是看到家族走向兴盛，他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这种好心情没有持续多久，慢慢就消失了。在门当户对的大背景之下，一众家族子弟都找到了合适的联姻对象，可他的两个小儿子却无人问津。

    原本是三个的，只不过其中一个早早被赶出了家门，直接被他给忽略掉了。

    留在身边的两个，年龄虽然还不算大，可无人问津还是有些尴尬。想要主动出击，都找不到合适的目标。

    按理来说，作为科斯洛家族的嫡系成员，伯爵的亲弟弟，完全可以考虑和大贵族联姻。

    遗憾的是两个小儿子身份有些尴尬，不和哈德逊一母同胞也就算了，母亲还不是贵族出身。

    就这一条，就断绝了和大贵族联姻的可能。毕竟，大家在圈子混都是要面子的，以科斯洛家族目前的状况，还不足以让大家放下颜面。

    不光是大贵族攀不上，就连中等贵族也不感兴趣。就算是雷德曼男爵流露出联姻意向，人家也只肯推出远支旁系子女来。

    毕竟，在联姻之前人家也要进行背景调查的。搞清楚了两人和哈德逊这位家主的关系状况，直接被人判定为没有联姻价值。

    再往下的小贵族，倒是不怎么在意这些，可是雷德曼男爵又有些不甘心。确切的说是安娜夫人不甘心，天天吹着枕边风。

    “怎么样，老爷？”

    听到问话，雷德曼没好气的回应道：“还能怎么样，又被人给回绝了！

    算了，过几年再说吧，反正他们两个的年纪还不大，拖上几年也无妨。

    我平时比较忙，你没事的时候就多督促他们两个修炼。要是能够在二十岁之前修炼到大骑士，不愁没有一门好亲事。”

    ….接二连三的被人拒绝，对两个小儿子的婚事，雷德曼已经不抱有幻想。

    所谓的二十岁之前修炼到大骑士，纯粹就是一张画饼。纵观整个科斯洛家族的历史，都只出现了哈德逊一根独苗。

    不管在什么地方，修炼天才终归都只是少数，绝大多数都只是平凡人。

    “老爷，我会督促他们修炼的，但是……”

    不等安娜夫人把话说完，就被雷德曼强行打断道：“没有那么多但是，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

    要是不行，那就降低标准好了。就连老大和老二都没有去攀高枝，搁他们两个身上怎么就不行啦！”

    很明显，在雷德曼的眼中，前面的三个儿子的份量还是要更重一些。

    哪怕平时给小儿子的疼爱更多一些，那也是建立在有闲情逸致的情况下。除非下面两个小的有过去的表现，否则很难改变。

    “老爷，要不然让哈德逊出面，帮……”

    话还没有说完，雷德曼就直接变脸训斥道：“住嘴！无知蠢妇，你这是要和人结亲，还是要结仇？

    自古以来，联姻都是结两姓之好，哪有强逼人联姻的！

    这话就此打住，要是再让我听到，哼！”

    充满怒火的眼神，将安娜夫人吓了一跳。理智告诉她，雷德曼这是真的生气了。

    在两人结婚的二十年里，雷德曼如此暴怒的场面都屈指可数，每一次暴怒都会出大事。

    或许是见安娜夫人被吓住了，雷德曼的怒火慢慢平息了下来。科斯洛家族好不容易才得以复兴，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次肆意妄为，影响到家族的发展。

    最近忙着给家族子弟搭桥牵线，那都是在为家族拉拢人脉。哪怕联姻对象都是小贵族，但科斯洛家族人多啊！

    无法和道尔顿家族比底蕴，那就比人多好了。以科斯洛家族的生育能力，只要获得了稳定的发展环境，下一代的人口必定会进一步爆发。

    或许啥不用干，等数十年之后，行省之中的贵族全部都变成了自家的亲戚，家族根基也就稳了。

    要执行这一计划，前提条件就必须要保证，每一次联姻都是在结亲，而不是去结仇。

    截止到现在，知道这项计划的都只有他哈德逊。作为具体执行者，雷德曼不允许任何人破坏计划。

    毕竟，这是他能为家族做出的最大贡献，也是他心目中的人生价值。

    ……

    “快点儿装车，明天就要出发了，这慢吞吞的像什么话！”

    从领地置换计划启动开始，这一幕就不断在各地上演。故土难离，农奴们有抵触情绪，也是不可避免的。

    只不过连自己都是贵族的财富，他们的想法，显然无法影响计划的实施。

    慢吞吞的拖延，已经他们最后的倔强。从总部调过来组织搬迁的保甲长们，在做完思想工作之后，耐心也在被慢慢消耗殆尽。

    ….训斥算是温柔的，暴脾气的都是直接上去一脚。刚开始巡逻的士兵，还过去劝阻一二，后来见进度迟迟起不来，也就懒得开口了。

    在强行高压之下，搬迁工作正式开始。中途的小插曲不少，但总算没有闹出大乱子。

    当然，这不是山地领的组织能力有多强。最主要的还是哈德逊征招了两万大军，派过去帮忙。

    十五万人的搬迁工作，有两万大军护送。要是能够闹出大乱子，那才是真的有问题。

    毫无疑问，这十五万并非什么优质人口。毕竟，这些封地都是在战争中变成无主之地的。

    原来的领主老爷都死在了战场上，跟着一起上战场的农奴，自然也没几个能够活着回来的。

    大量的青壮损失，剩下的多是老弱妇孺。搁在别的领主身上，肯定是要犯愁。

    山地领明显上一个例外，在战争之中，哈德逊可拐带了不少青壮士兵回来。

    从一次性征招两万大军就可以看出来，这绝不是山地领原来那点儿人口，能够凑出来的。

    这波领地置换，不光是在集中领地，更是一次人口平衡的大战略。

    望着长长的迁移队伍，安德烈亚就一脸的郁闷，他这位悲催的城主，才当了三个多月，又要搬家了。

    没有办法，谁让雪月城距离山地领太远呢？

    原本指望着在这里做出成绩，回去好捞上一个好位置，现在来看明显是失败了。

    想想也是悲催，负责情报工作的时候，没有能够做出亮眼的成绩；担任雪月城城主的时候，还是没有能够拿出手的功绩。

    山地领的人才越来越多，他又迟迟拿不出来成绩来，按照这种情况持续下去，被边缘化是迟早的事情。

    如果只是自己，被边缘化也没什么，可他是带着任务过来的。

    好不容易才混入领地高层中，要是因为自己的因素，被踢出了权力中心，回头可没有办法向幕后的老大交代。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不能继续坐以待毙了。必须要在接下来的变局中干出一番事业来，否则不光是自己下场凄惨，就连家人也得跟着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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