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新老贵族的碰撞

    军费预算的提案过了，不等于今天的会议结束。巨额的债务，依旧是困扰着阿尔法王国的最大难题。

    按照以往的惯例，历次入侵结束之后，债主们都会例行公事的宣布：减免王国的部分债务。

    剩下的钱，虽然还起来依旧艰难，可终归都在王国的财政支付能力范围之内。

    可是伴随着兽人帝国的衰落，这种债务大减免的好事，自然也就结束了。

    战争结束了一年多，外务部多次和债主们进行了沟通协商，最后都是无疾而终。

    莫说是削减债务本金，就连资金利息，那也是一分都不能少。

    “去岁的秋税都是王国发出去的债券，今年的春税是什么成色，在坐的诸位应该比我清楚。

    距离下一批战争债券利息结算时间，就剩下最后两个月。现在国库空虚，财政赤字触目惊心。

    预计今年王国的财政赤字，将超过一千万金币。

    甭管是开源节流，还是大家将混入税款中的债券给认购了，今天都必须要把问题给解决了！”

    财政大臣德尔加多侯爵近乎耍无赖的话，搞得众人都没了脾气。

    王国出现巨额的财政赤字，最大的问题就是大家拿战争债券充抵税款。解决了这个问题，赤字虽然依旧存在，但数字却在可控范围之内。

    “这些办法一起用吧！

    王国财政状况大家都清楚，以我们目前的财政收入，顶多也就够支付资金利息。

    要是一直这么拖下去，等到了债券兑付期，我们拿什么去偿还？

    到时候挤兑潮爆发，王国财政被债务压垮，后果有多严重，大家心里都清楚。

    我看必须要制定一个合理的还款计划，逐年回收发行出去的战争债券，减少王国的债务总额。”

    祖埃尔侯爵恼怒的说道。

    作为会场上年龄最长的存在，祖埃尔侯爵最看不惯只顾眼前，不考虑王国未来的不负责任做法。

    虽然在此之前，阿拉姆家族同样拿了一堆战争债券去抵税，但那只是为自家争取利益的一种手段，不等于他就想将王国搞破产了。

    真要是王国破产，在场的一众既得利益者，大概率都要付出惨痛代价。尤其是老巢位于边疆行省的贵族，最是容易受到冲击。

    甭管他们自身的实力有多么雄厚，终归只是一家大贵族。一旦脱离了王国的保护，大概率是守不住现有的利益。

    “老侯爵说得对，债务问题必须要解决掉。我看从现在开始就设定还款目标，今年先还上六百万金币本金，往后在逐年进行增加。

    经费来源也简单，先进行节流，能够削减多少开销算多少。不足的份额，大不了效彷莫西公国，征收还款税。

    ….至于税款中出现的战争债券，直接分摊给各省处理即可。谁收上来的债券，谁负责给消化掉。

    小贵族家底薄弱，拿战争债券抵扣税款是没有办法，难不成我们这些人也顶不住么？

    大家少举办几次宴会，少搞一些花里胡哨的活动，钱也就省了出来。

    要是这点儿觉悟都没有，那么现在可以出去了，王国不需要没有责任心的贵族！”

    皮尔斯伯爵充满霸气的话，让哈德逊微微一愣。看似这些提议都是为了王国，可他总感觉这是冲着自家来的。

    最近这段时间，科斯洛家族可是花钱如流水。又是搞移民搬迁，又是大搞工程建设。

    从战争结束到现在，山地领明面上的总财政赤字高达两百万金币。

    作为地头蛇，道尔顿家族在山地领安插几个探子，获得这个近乎公开的情报，那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尤其是在魔兽幼崽孵化完成后，哈德逊陆陆续续送出了二十多只幼崽，用来抵扣移民搬迁的补偿款。

    这种自损势力的做法，落入皮尔斯伯爵眼中，误认为是财力贵乏的表现，貌似也合情合理。

    毕竟，在老牌贵族眼中，魔兽幼崽这种战略资源，就算是种类再怎么繁多也无伤大雅。

    即便是不适合拿来组建魔兽军团，那也可以分发给族人单独培养，以增强家族的实力。

    科斯洛家族成员那么多，光自家人都不够分，如果不是财政吃紧，怎么能够外流呢？

    作为竞争对手，既然对方缺钱，那肯定要顺势补上一刀，让对方变得更加缺钱！

    现在有机会打着大义的旗号，消耗科斯洛家族的财力，皮尔斯伯爵完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毕竟，道尔顿家族可是一个大富翁。不光占据着东南行省最富庶的土地，还垄断着省内的食盐买卖和海洋贸易。

    增加些许摊销，对他们来说完全不值一提。即便是在战争时期，被哈德逊狠狠的坑了一笔，还是没能够让这个老牌大贵族真正伤筋动骨。

    不过这种不分敌我的金蛋攻击，受到冲击的可不只是山地领。家底厚实的老牌贵族还无妨，削减点儿日常开销，也就撑过去了。

    可是对一众财力贵乏的新兴贵族来说，每年多分摊一笔偿债资金，可是非常要命的事情。

    意识到了这一点，哈德逊索性懒得理会，直接在位置上当起了吃瓜群众。

    “尊敬的皮尔斯伯爵，提前偿还债务的建议确实不错，可我们必须要考虑现实问题。

    刚刚经历一场战争，王国正处于百废待兴的恢复期。尤其是刚刚回到王国怀抱的北方七省，恐怕无力分摊这笔费用！”

    奥兰伯爵硬着头皮开口反驳道。

    作为未开发土地，税收自然是不存在的。正常的赋税不需要承担，不等于偿还债务的税款也不需要分摊。

    ….这些临时性的特别税，可没有明确的规定。不过根据以往的惯例，大概率还是要掏钱的。

    封地百废待兴，全靠老本支撑着，底蕴再怎么深厚的大家族，这种时候也必须要省吃俭用。

    真要是按照皮尔斯伯爵的提议搞下来，东南行省的摊销他们需要承担一部分，北边的摊销还是承担相应的份额。

    全部加在一起之后，估摸着霍利斯尔家族需要承担的份额，还要超过科斯洛家族。

    更坑的是这些钱，每年都要掏出来，大概率还是一年比一年多。

    大量的资金被抽离，领地开发、移民搬迁工作，肯定要受到影响。

    “奥兰伯爵，你这么说就不对了。长期以来王国奉行的就是公平原则，讲究的是权利和义务对等。

    既然坐在了这里，那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义务。我们都叫苦叫累，下面的人怎么办？

    皮尔斯伯爵刚才的提议就不错，这些债务早还晚还，终归都是要偿还的。提前回收一部分战争债券，我们还能够节省一部分资金利息。

    真要是往后拖上几年，到了债务兑付期，要大家一下子筹集出近亿的资金，恐怕才是真的没办法！”

    卡来斯伯爵笑呵呵的说道。

    见到这一幕，哈德逊嘴角流露出一丝冷笑。看似口口声声不离大义，实际上却是老牌贵族打压新兴贵族的一种手段。

    一旦提议获得通过，他们就可以通过合法手段，趁机消耗新兴贵族的财力，拖延大家的发展进度。

    要是在这中间，再发生点儿什么，搞不好刚刚冒头的几家新兴大贵族，就被打回原形了。

    类似的事情，在亚斯兰特大陆可是屡见不鲜。超过半数的新兴大贵族，都会在数十年内衰落下去。

    面对一众新兴大贵族热切的目光，哈德逊知道这种时候，该自己出头了。

    人都有自己的圈子，面对老牌贵族们的打压，一众新兴大贵族也在暗地里抱了团。

    只不过这个新兴政治团体，内部太过松散，连联盟都算不上。

    面对一众老牌大贵族，敢冒头的人着实不多。威名赫赫的哈德逊，很容易在小团体中获得了话语权。

    “卡来斯伯爵，你说得非常对。王国的大局，对我们在坐的每个人都很重要，可现实问题同样重要！

    制定一项政策，我们必须要先深入调查，待了解实际情况之后，才能够做出最合理的决策。

    刚收复的北方七省是什么样，估摸着你的心里也有数。想要开发出来，绝非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

    让一帮入不敷出的贵族领主来承担王国的债务，这不是责任义务，而是在要他们的命！

    反正都是筹集资金，为什么不换一种方式呢？

    与其生硬的直接按封地分配，不如分摊到盐、茶叶、香料、车船、娱乐等利润丰厚的行业税中！”

    ….哈德逊的话音刚落，瞬间让一众老牌贵族皱眉。将偿债资金分摊入行业税中，看似是在向商人拿钱，实际上却是在割他们的肉。

    商业繁华区，全部都在老牌贵族的领地中。现在加征暴利行业的税款，也是从他们的领地中搞钱。

    如果仔细研究的话，就会发现几乎所有的暴利行业背后，都少不了他们这些老牌贵族的身影。

    “哈德逊伯爵，貌似你还漏了一些行业，比如：武器装备、铁制品、魔兽幼崽交易，这些产业的利润同样不低哦！”

    一旁的马丁内斯伯爵笑嘻嘻的说道。

    肉只有割到自己身上，才会感到疼。在他看来，哈德逊纯粹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迎接着一众老牌贵族投来似笑非笑的目光，哈德逊毫不在意的笑脸相迎。

    “马丁内斯伯爵提醒的非常有必要，不过暴利行业那么多，让我一口气说完也太为难人了。

    不如这样吧，大家心目中认定的暴利行业，全部都列出来，我们一起参与讨论。

    当然，过时的消息就不用提了。

    比如说：武器装备。

    战争才刚刚结束一年多，大家手中都积压了一大堆的武器，王国之中早就没市场了。

    对了，貌似现在的铁制品市场也是一片萧条。估摸着大部分从业者，都在亏本坚持。

    至于魔兽幼崽交易，马丁内斯伯爵觉得其中存在暴利，那么就列上去吧！

    可惜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貌似王国之中一年都很难遇到几次魔兽幼崽交易。

    就算是有人出售，那也是在拍卖会上。与其满世界去寻找，不如直接对拍卖行加税，来得更加方便快捷。

    阁下该不是想打魔兽繁殖基地的主意，对参与合作的北大陆各大势力，进行征税吧？

    如果马丁内斯伯爵能够说服大家同意，我完全没有任何意见。不过要是惹出了麻烦，最好还是不要牵连到王国！”

    既然敢提出加征暴利行业的税，哈德逊自然做好了预桉。眼下的山地领虽然不是一穷二白，但暴利产业还是真没有。

    军火买卖没得做，魔兽幼崽繁殖产业，又牵扯到了多方大势力。

    就算是巅峰时期的阿尔法王国，都没有能力去征收这么多大势力的税，何况是现在。

    不能一视同仁的进行征收，就甭指望哈德逊老爷会独自缴税。大不了隔三差五的出现魔兽幼崽暴毙，又恰好有幸运的贵族在路上捡到魔兽幼崽。

    “哈德逊伯爵，不必这么紧张。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提议，真要是决定征收魔兽幼崽税，也只能由你来负责承包啊！

    不过为了王国，我觉得你可以考虑尝试一下。万一谈判成功了，没准王国每年又能够增加几十万金币的收入。”

    嘴上说得漂亮，内心深处马丁内斯伯爵却是在暗自吐槽：哈德逊难缠！

    ….看似简单的对话，实际上却处处是坑。稍有不慎一脚踩下去，想要爬出来就难了。

    要不是他足够警觉，没有顺着哈德逊的说辞进行反驳，搞不好现在也落得一个狼狈收场。

    出于报复的心态，他也顺势给哈德逊埋下了一颗雷。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哈德逊真要是贪心想要承包魔兽幼崽税，肯定没有任何问题。

    只要税额不是太高，各大势力很乐意掏一笔钱，买断之前欠下的人情。

    对大贵族来说，人情债远比金币更有意义。平时派不上用场没有关系，一旦用上了就能够救命！

    “马丁内斯伯爵的提议非常不错，可惜我能力有限，无力承担这项重任。

    要是谁有能力完成，不妨站出来接下这副重担，我绝对会全力配合！”

    说完之后，哈德逊就一脸期待的看着众人，仿佛是要找出一个蠢货来背锅。

    遗憾的是大家都表现的很理智，对这种虎口夺食的行为，没有任何兴趣。

    “哈德逊伯爵，加征行业税看似不错，可到了具体实施阶段，却存在着大量的问题。

    王国大部分地区实施的都是包税制，盲目的提高征收目标，谁也不敢保证一定能够完成。

    何况高额的税收，还会冲击行业的发展。搞不好不仅无法提高王国的财政收入，反倒是会减少我们的收入！

    考虑到执行难度，最简单快捷的征税方式，还是直接给各行省分摊任务。

    在这个问题上，我们其实可以考虑给经济贫困省份予以适当的照顾，由其它富庶行省来承担。

    比如说：刚刚收复的北方七省，目前尚处于开发阶段，短时间之内难以承担太重的义务，那么今年就先不给他们分派了。”

    皮尔斯伯爵一脸忧国忧民的说道。

    如果不是前面和哈德逊的针锋相对，没准大家还真就信了。可惜大家都不是傻子，这种赤裸裸的针对一眼就能够看出来。

    为了能够实现战略目的，皮尔斯伯爵宁愿让东南行省承担更重的偿债义务，也要削减科斯洛家族的财力。

    单纯从直接经济损失上计算，这是典型的“杀敌八百自损一千战术”。

    毕竟，作为老大的道尔顿家族，拥有最多的封地，自然也需要承担最重的偿债义务。

    看出来也没用，这是一个摆在明面上的阳谋。

    放弃了全面打击计划，原本因为利益临时抱团的新兴贵族集团，此刻瞬间到了分崩离析的状态。

    没能够实施全面打压，一众老牌贵族虽然心有不甘，但是考虑到东南行省愿意承担更重的义务，又能够敲打哈德逊这个新兴贵族的领头羊，大家也能够接受。

    从一众看热闹的目光中，哈德逊就从不少人眼中察觉到了报复的快感。

    只能说“六月的债，还得快”。

    前面刚搅和了人家的裁军计划，现在就到了需要付出代价的时候。

    要不是事实摆在眼前，哈德逊都不敢相信皮尔斯伯爵会这么果决。

    扫视了一眼一众低头的新兴贵族，很明显这个脆弱的群体，还没有和老牌贵族对抗的底气。

    或许是出于临阵退缩的羞愧，现在都不敢和他进行对视。

    “都看着我干什么，既然皮尔斯伯爵有这么高的觉悟，我又岂能在这个时候拖大家的后腿！”

    哈德逊故作咬牙切齿的说道。

    说完，直接坐在了位置上一言不发。就仿佛是迫于大势，为了维护可怜的贵族尊严，才做出的艰难决定。

    同样一脸苦逼的，还有东南行省内的几家中等贵族。典型的老大老二打架，误伤了他们这些老三、老四、老五、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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