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扫不干净

    乌拉莎山口是乌斯公国和萝莎公国的边境，如今已经成为了一个难民营，高达三万的难民挤在这片区域，等待着救际。

    山区的夜晚，气温是很低的，山口处的风更是凌厉，每天早上都有难民冻得僵硬，被拉到后方救治。

    说是救治，所有的难民都知道，被拖走的那些人是什么下场，大概率是往山沟里一扔，喂了野狼，不过大家没有心情去同情那些人，因为很可能下一个夜晚，自己就变成同样被拖走的冰棍。

    今天早上，营地里又被抬出了十几具冰棍，其中两具还紧紧的抱在了一起，大的那具是个十六七岁的男孩，怀里紧紧搂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子，大概率是两兄妹吧。

    抬尸体的清道夫叹了口气：“是个好孩子，衣服都裹到妹妹身上了，唉，可惜还是太薄了，要是有堆篝火就好了，等一下多拉点柴火回来吧。”

    前方拖车的年轻清道夫也叹了口气：“拉再多也没用，这些小孩又抢不过营地里的那些大人，最后拉出来的还不都是小孩妇人。”

    “尽点心意吧，还能怎么办，多拉点，说不定就能多漏点给他们了呢？”年老的清道夫叹息道。

    做为清道夫，除了扫大街外，他们最多的兼职就是收尸体，照理来说，同情心这种东西，早就该消磨光了才对。

    可是难民涌过来后，短短的一个月里，他们已经清理了几百具尸体了，这还只是他们一组人的成果，太多的人间惨剧，很多都是发生在那种小孩妇人身上，再没有同情心，也会弊得难受。

    年轻清道夫用力的踢了一脚地上的碎石，生气道：“为什么不干脆把他们放进去，非要堵在山口这里，找个避风的地方再收容不就好了？”

    年老的清道夫一巴掌就敲在对方的脑壳上：“你疯啦？你知道这里面藏着多少乌斯间谍吗？而且山口后到都城都是四通八达的，放进来就堵不住了，你也想你家人亲朋好友变成像他们一样的难民吗？”

    年轻清道夫揉揉脑袋，底气不足的说到：“不至于吧？乌斯不是一直都跟我们关系比较好的吗？”

    “呸，这些难民就是他们赶过来的，好个屁。以后别再说那种不靠谱的话，不然我跟长官告发你。”年长清道夫骂到。

    车辆拐到一处山林处，一些身强力壮的白袍男女就涌了过来，轻手轻脚的把车上的尸体转移到担架上，并对两位清道夫客气的说到：“好了，接下来交给我们吧。”

    说完又肃容补充道：“麻烦你们搬运的时候再轻一点，伤者受损了，我们救治起来就更麻烦了。”

    年轻的清道夫不以为然，正想反驳点什么，却被年长的清道夫挡在身后，并忙不迭的应到：“好的好的，长官，我们会注意的。”

    掉头返回，直到看不见那些白袍男女后，年轻的清道夫才不岔的说到：“救什么救啊？都硬直了，说谎也不脸红。”

    年长的清道夫摇摇头，仿佛是看到没见过世面的后辈一样：“你啊，谁说硬直了就救不了？你见过脸上掉蛆还在跟你说话，一边说话一边掉蛆一边漏风的尸体吗？这个世界你没见过的东西多着，别多管闲事，好奇心也不要太强，不然活不长的。”

    可惜，自以为是的年长清道夫猜错了，这些硬直的‘尸体’被白袍男女搬进洞穴里，放到干净的床上，然后就逐一上前来：“吾主安格，请赐我力量！净颜！”

    一道圣洁的光芒就在他们手上亮起。

    光芒抹过那对兄妹的身上，原本有些发青的肤色，逐渐恢复正常起来。

    施放了两道圣光，第一位白袍人有点累了，退了开去，第二位白袍人接上，直到那对兄妹完全恢复。

    此刻，又有一位白袍人上前，用力的按住哥哥的心脏，用力之大，把胸腔都压瘪了，然后他大喊着：“吾主安格，请赐我力量！重生！”

    重生的力量下，整个胸腔都鼓胀，心脏也猛的紧缩，然后恢复了跳动。

    随着血液的流动，哥哥的脸上恢复了血色，平稳的呼吸起来，很快就睁开了眼睛。

    因为死亡没超过二十四小时，甚至可能都不到一小时，所以灵魂和记忆都没有受损。

    睁开眼睛的哥哥，看到了白袍人祭出圣光，对着他的妹妹救治着，很快，幼小的妹妹也恢复了心跳和呼吸。

    看着那洁白的衣袍，圣洁的光芒，哥哥好像想起了什么传说，激动的问到：“你们……你们是光明派来拯救我们的天使吗？”

    一位年长的白袍人回头，慈祥的对他笑到：“呵呵，是的，但我们不是天使，我们只是祭司而已，记住了，吾主名叫——安格。”

    科伯斯虽然不知道，丽莎大人为什么要让他们冒充光明祭司，但无所谓啦，传播的仍然是吾主安格的大名。

    科伯斯曾经是寒冰城的一位平民，吃不饱穿不暖，连父母的棺材都买不起，直到安格大人的降临。

    安格大人带来了粮食和世界树，不但吃饱穿暖，偶尔还有甜菜根吃，病了有人救，死了有人埋，连父母的棺材有着落，听说是从人类世界进口的枣木。

    终于不用满荒野去找先人的尸骸了，这是从没设想过的盛世啊，从那以后，科伯斯就成为了安格虔诚的信徒，并通过重重的考核，为成了不死神殿的一名祭司。

    这里的所有白袍男女，全都是不死神殿的祭司，他们直接向丽莎大人汇报，但直属的领导却是大祭司欧克大人。

    现在丽莎大人不在，他也就只能去向欧克大祭司汇报了。

    科伯斯找到了正在洞穴里认真扫地的小男孩，恭敬的说到：“欧克大祭司，今天收治了三十位难民，基本都救活了，不过有几个人身上带着顽固的疾病，我们的实力不足，需要您亲自出手。”

    欧克抓了抓脑袋：“好的。”

    科伯斯继续汇报：“这些救治好的人里，绝大部分都是贫民平民，不过有两三个是因为旧伤复发，才被拉过来的，我看了他们的伤势，基本都是刀枪剑伤，治好了一审，果然都是乌斯公国混在难民里的间谍，我审问了他们，这是录下的口供，三方对照过了，不一致的地方都标注了。”

    说完就要递给欧克。

    欧克摇摇头：“看不懂，给丽莎大人吧。”

    科伯斯预到会这样，毕竟欧克大祭司出了名的不理事的，跟他们的主神安格一样。

    又汇报了一些日常，欧克听完就拉倒了，跟着科伯斯来到收治区。

    附近的几个洞穴都被改造了一下，分别是安置区，收治区，急救区。

    不需要被急救的，但又有伤病在身的，会暂时留在收治区，治好了再转移到安置区去。

    欧克过来后，几个身上有顽疾的病人逐一被治好，陆续被转移出去。

    最后就只剩下一位间谍了。

    “这位就是那三名间谍的其中一位了，另外两个都治好了，但这个家伙的心脏部位，有一个硬块，无论我们怎么治，硬块都没有缩小，而且已经挤压到他的血管了，如果不治疗，他很快就会死掉的。”科伯斯说到。

    欧克凑前祭出圣光，按在了间谍的心脏位置。

    这个间谍露出一种讥讽的笑容：“你们这些光明走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治好治不好对你们有什么区别吗？当年我抱着女儿跪在你们的神殿门口，却因为拿不出二十个金币，你们就让人把我们赶到小巷里，我的女儿就在我怀里慢慢冷掉，你们今天装什么好心？”

    欧克愣了一下，摇摇头如实说到：“不关我们的事，我们……”

    还想说他们不是光明教会，却被科伯斯踢了一下，科伯斯打岔说到：“你误会了，我们不是在救你，主要是大人没回来，怕你提前死了。”

    “果然，光明的走狗永远这么冷血，你们附在平民身上吸血太久了，已经忘记了怜悯与善良，其实你说我是间谍，是不对的，我跟另外两个不一样，我有另外一个名字——死士，这，是我命！”

    这个间谍（死士）说到这里，用力一夹胸口，仿佛夹碎了什么东西似的，死士全身一紧，血脉贲起，双目怒睁。

    科伯斯惊到：“那不是增生的硬物，而是一个植入的东西，天啊，我早就检查过了，根本没发现植入物，这东西恐怕是从小就放进心脏附近，长大后跟心脏融为一体，所以才发现不了，这是一个从小培养的死士。”

    “你猜对了。”死士的体型壮大了一圈，像一头发狂的猛兽，一拳轰向欧克的脑袋。

    尽管没有武器，可是看那拳头的力量和速度，足以一拳轰爆一个人的脑袋。

    欧克就像在猛兽爪子下的瘦弱少年，可是他却一点惊慌都没有，往前一踏步。

    身后瞬间裂开一个黑洞，一只金色的手骨伸了出来，稳稳的抓住死士砸过来的拳头。

    第二只手骨也从黑洞里伸出来，可能是嫌弃欧克挡路，直接把他扒拉到一边，一具金黄色的髅骷从里面钻出来。

    死士都懵了，他要杀的是光明走狗，为什么冒出一具骷髅来？

    没有时间让他多想，骨祭司已经一掌插进他的胸口，把那块硬物掏了出来，竟然是一个马眼大小的水晶球。

    此刻的水晶球已经碎裂，里面有液体流出来，估计就是一种激发死士潜能并异致他狂化变身的药剂。

    硬物就在他的心脏上，被掏出来，心脏也破了，死士想垂死挣扎一下，但挣不动，然后就是样怀着满腹的疑惑，眼睁睁的死去。

    我明明要杀光明走狗的，为什么蹦出一个骷髅？

    死士死了，场面平静了下来，此时欧克和科伯斯才发现，骨祭司的样子不太好，身上竟然脏兮兮的，有各种鸟粪之类的硬结物。

    欧克在它的骨头上扒拉了几下，不解的问到：“发生，什么事？”

    骨祭司空洞的眼眶移到欧克身上，沉默了好几秒，才缓缓说到：“你该，早点，召唤我。”

    敢情从击杀虫神赫墨尔后，骨祭司就一直留在那个洞穴里。

    欧克歪歪头：“你说，哪里都一样。”

    骨祭司的语气有些沮丧：“扫不干净。”

    赫墨尔呆的那个洞穴又高又大，杂物太多，没有虫神之后，时不时有一些蝙蝠飞进来，凌空拉屎。

    刚开始，骨祭司还会一记灵魂冲击，杀掉那些蝙蝠。

    但它们的尸体掉下来，变成了比屎更大坨的垃圾，扫到一边后，会腐烂生虫，满地乱爬。

    无论怎么扫，洞穴都扫不干净，这让骨祭司非常焦虑，头都秃了。

    “哦，要不要回去？”欧克问到。

    “要。”

    欧克再次打开召唤通道，骨祭司跨进去，再出现，就是熟悉的不死神殿了。

    一位胖乎乎的牛头人大婶在那里给圣菇浇水，看到骨祭司还很高兴：“日安，骨头大人，好久不见，身子骨还好吗？”

    打完招呼，牛头人大婶就扛着水桶离开了，反正骨祭司也不会回答，反而要注意别让圣菇长进神殿的范围，不然它会拿扫把撵你的。

    走出没多远，牛头人大婶就听到，神殿里再次响起了沙沙沙的扫地声。

    ……

    不死神殿的祭司早早就来到了难民营外，萝莎大公的军队，自然也早早的准备好了，就等乌斯公国的大军自投罗网。

    整个计划，是由神圣教会代教皇冕下安东尼所制定的，美莎甚至亲眼见到了这位传奇人物。

    那天，美莎带着公国高层数天开会，商讨制定的计划来找安格和丽莎，见到了一位披着斗蓬的神秘人。

    神秘人揪开兜帽，自我介绍到：“我是安东尼，你好，我看了你的计划，说实在的，这个计划太残忍了。”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是想把乌斯人挡在边境外，坐看着乌斯的土地被领主贵族兼并，平民变成难民，源源不断的往你这里跑，吃你的喝你的，否则就死在你的境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