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犬 第38节
小胡随口道:“没啊，我们这一个月都没上大夜了，最多拍到九十点钟就会收工。” “那你们这个剧组待遇还挺好。张导的身体看起来这么消瘦，他是不是病了？” 小胡被他这么一提醒，忍不住回忆了一下张导之前的模样，说道:“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到，张导最近一个月好像是瘦了不少。脾气也比之前差了很多，你说他会不会是肝不好啊？听说肝不好的人脾气大。”小胡煞有介事地猜着。 “呵呵，也有可能，就送到这吧。”宋长风说道。 小胡走后，宋长风问傲风:“你有没有闻到张导身上有股奇怪的味道？” 傲风点了点头。 “果然，你也闻到了。”宋长风喃喃自语，“那到底是什么东西的味道呢？还有，那个包裹里的是什么？那位张导又在紧张什么呢？” 宋长风满脑袋都是问号，那个包裹那么小，他之前摸了摸，觉得里头的东西大概也包裹了好几层，从外面摸不出什么。 可那个张导的态度实在令人生疑，他对那个包裹有点过分在乎了，翻来覆去地检查不说，还隐晦地偷看他的表情，之后更是言语试探，想要摸清他的底细。种种迹象都表明，那个包裹里的东西不简单。 是什么呢？ 傲风也在想这个问题，那股类似于奶香的气味，到底是什么呢？ 出了“小皇宫”，他们回到了造型古朴，具有年代感的“旧街”上，这里是程安他们拍摄电影的地点。他们回去得刚刚好，这边结束了上午的拍摄后，正在分发盒饭，见宋长风带着傲风回来，工作人员赶紧招呼宋长风过去领饭。 宋长风领了一盒饭，一盒菜，还有一个苹果后，带着傲风来到了一处较为安静的花坛边。他先从背包里取出罐头和基地自制的狗粮，然后将它们倒入饭盆后拌在一起，推给了傲风。两人同时吃了起来，宋长风本想把盒饭里的鸡腿给傲风吃，可那鸡腿浓油赤酱的，看上去就不健康，他只好自己吃了。 吃完饭后休息了一会，副导演突然过来找宋长风，让他过去一下，说是导演找他有事。 宋长风以为下午又有傲风的戏份了，谁知道程安一见他，就面色为难地开口，询问他下午能不能在戏里客串一把警察。 让警察扮警察？傲风一听乐了，这还有扮，直接就是了啊！看来这个程安导演果然抠，这分明就是想物尽其用嘛。不过，宋长风是正式在编的警察，除了一些纪录片和法制宣传类节目外，他应该不能随意在电视剧客串的吧？ 果不其然，宋长风也很为难地拒绝了程安。但他表示，会指导剧中警察的扮演者，尽力让他表现得更像一些。 程安的脸立刻由阴转晴，片刻不耽搁地把扮演警察的演员喊了过来，然后拜托宋长风指导一下他的动作和姿态。 傲风冷眼看着，觉得自己好像看破程安的套路了。也许从一开始，他就只想让宋长风帮他指导一下。可他又怕被拒绝，于是就先提出一个让宋长风有点为难的要求，等宋长风拒绝后，就会顺理成章答应他的第二个请求了。 简直太奸诈了！一百四十几斤的人，长了一百三十斤的心眼子。 第72章 敲响警钟 下午的拍摄十分顺利，有了宋长风的指导，那两个扮演警察的群演一举一动都变得很规矩，等到他们押着嫌疑人往车上走时，傲风还听到不远处有人小声询问，是不是景区发生什么特殊情况了。 当程导喊了卡后，宋长风来到那两个群演身边，和他们说了几句话后，就跟着他们走了。傲风被要求留在原地，牵引绳则被宋长风象征性地打了个结系在一旁的栏杆上。看着他的背影，傲风不太明白宋长风想干什么。 “嘬嘬嘬……” 后面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傲风好奇地回过头去，脸顿时黑了下来。只见一个男人伸出根手指头不断地朝他的方向勾，嘴里还发出“嘬嘬”的唤狗声。那个男人见他果然回过头，兴奋地对着旁边的人说道:“看吧，警犬不也是狗，是狗就拒绝不了这个声音！” 呵呵！ 傲风冲他翻了个白眼，无语地把头转了回去。这些人类真无聊啊，他记得自己当人时就没这么讨嫌。 “人家不吃你这套。”有人嘲笑起刚刚那个人。 那个人不信邪，又掏出手机，打开一个视频，嘴里还边说着:“这个准行，据说只要是狗，就抗拒不了这种声音，会在第一时间往这边冲。” 傲风耳朵稍稍朝后动了动，说的那么绝对，就让他听一听，到底是什么声音！ “嗷呜呜……”手机的声音被放到最大，一阵凄惨的奶狗叫声传了出来。怪不得能吸引狗，这声音中传递出的惧怕与恐慌，任哪条狗听了都会想要上前一探究竟。就像大人在路上听见孩子惊慌的哭叫声一样，也会不自觉地过去看看。 如果不是在现在这个场合听见，傲风还真会跑过去看看。但已经知道是他在放视频，傲风当然会不予理睬。傲风的举动又让后面传来哄笑声，那人强行挽尊，说道:“这肯定是一条公的，没有母性，才不往这边跑！” 傲风再次翻了个白眼，傻缺。 “要不你过去看看，它到底是公还是母？”旁边又有人瞎起哄。 “呃，这——” “你不会不敢吧？这狗拴着绳呢，你只要站在安全范围内，它就咬不着你。” 那人被说服了，刚刚不也是瞧见这狗被拴着才敢招惹它吗？要不然这么大的狗，被咬上一口可不简单。 身后传来脚步声，傲风回头一看，还真是那个傻缺！别人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他倒好，犬拴栏杆上被人欺！ 还想窥探他的隐私？傲风心里冷笑一声，当场站起身，走到栏杆边上，当着众人的面，慢条斯理地用嘴和爪解开了绳结。而后，在众人惊讶的神情中，他又熟练地以相同的手法把绳子系了回去。 做完这一切后，傲风冲那个呆愣在原地的傻缺挑挑下巴，神情轻蔑地看着他，示意有种你就过来看。 那人眨了眨眼，尴尬地朝傲风笑了笑，开玩笑，他竟然从一只狗的眼里看到了威胁！ “傲风！”不远处传来一声呼唤。傲风的视线从那人身上挪开的瞬间，他就像只兔子一样飞快地跑走了。傲风的余光捕捉到他飞奔的背影，忍不住又鄙视了一下。 宋长风怎么换衣服了？看见宋长风时，傲风有些奇怪地看着他身上穿的那套藏青色警服，或者应该说戏服。二者看上去就像是孪生兄弟，可本质上却并不相同。宋长风不是拒绝参与演出了吗？为什么这会又换了衣服，难道是好久没穿想念了？ “傲风，走，咱们逛逛去。”宋长风是笑着说的，可傲风总觉得，他的笑里仿佛藏着些什么东西。 宋长风带着傲风来到上午游玩过的小皇宫，再次来到了东四所前。 上午被吓了一大跳，小胡再也不敢偷懒，兢兢业业地守在入口处，以免有游客误入。看见身着警服的宋长风时，小胡热情地打了个招呼:“嘿，哥们，你在你们剧组扮警察啊？这一身可真威风，你穿着还真像那么回事的。”说着，还拍了拍宋长风的胳膊。 宋长风朝他笑了笑，说道:“小胡同志，我能进去找张导说句话吗？” 小胡有些惊讶:“你这一开口，就更像了！不过，我其实上午就想说了，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叫别人同志，听着怪土的。” 宋长风有些尴尬:“我能进去找张导吗？” 小胡点头:“能啊，你进去呗。你是不是后悔早上拒绝张导了？没关系，你现在进去刚好，张导下午心情可好了，和上午一点都不一样，他不会和你计较的。” 宋长风听了，连忙询问:“心情突然变好了？是有什么喜事吗？” 小胡道:“没有啊，下午他一从房里出来，心情就变得很好了。我猜是因为他睡了午觉，休息好了，肝火就下去了。”他笃定地认为，张导就是肝火旺才爱生气的。 “……也许吧。”宋长风附和道。 他带着傲风往里走去，一路上，无论是群演和工作人员都好奇地盯着他，不明白拍摄现场为什么会有警察出现。 “张导，外头有个警察过来了！”助手得到消息，往外看了一眼，赶紧进院子去报告张导。 “铛——” 张导手上拿着的扩音筒重重落在地上，立刻从里头发出了尖锐刺耳的噪音，电流声的刺激，让在场众人不自觉地用手捂住耳朵。助手赶紧捡起扩音筒，把开关关掉，让众人的耳朵不用再受折磨。 门外的宋长风眼里闪过一丝深意，转瞬又消失于无形。而傲风的耳朵虽然受到了摧残，但眼睛却也十分清晰地看见，当张导得知警察找来时，脸上那掩饰不住的惊慌与挣扎。原来，宋长风是为了试探这位张导的反应。可是，为什么要试探他呢？是怀疑他有什么违法的勾当吗？不知道为什么，傲风突然想起上午闻到的那个味道。 “张导？张导！”助手扯了扯张导的衣服，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这般魂不守舍，就连这个警察和他说话都听不见了。 张导回过神来，待他看清楚来人竟是宋长风后，神情松懈了几分的同时，不免有些羞恼。 “宋先生可真敬业，戏服还没脱就过来了，你找鄙人有什么事吗？”张导抬了抬眼皮，语气十分冷淡。 宋长风道:“上午张导说男四以下的角色任我挑，不知道还算不算数？” “宋先生是后悔了？上午嘛，自然是算数的。可惜，现在是下午了。宋先生应该也明白过时不候的道理吧？”张导用遗憾的语气说道，然而他的脸上，却没有半分遗憾的表情。 “那不好意思，打扰了。”宋长风表情落寞地离开了。 一出门，他的神情立刻严肃起来。与此同时，傲风也是一样。因为他们都近距离地从张导的身上，闻到了那股浓郁的类似于奶香的味道。明明上午还闻不真切，下午突然这般浓郁，说明张导在下午之前接触过会产生这种味道的东西。再结合小胡说的，张导下午突然精神亢奋，心情大好，这让宋长风不得不怀疑，这位张导，是不是服用了某些被禁止的兴奋类药物。 “小胡同志，你能带我去张导的休息室吗？张导说那里人太多，有些事不方便详谈。”宋长风找到小胡，面不改色地扯了个谎。 因为小胡上午确实听到了张导的许诺，所以并不设防，迳直带着宋长风来到临时搭建的休息室。其中最大的那一间，便是张导的。这种临时搭建的休息室，一般只里面有个门闩，从外面是上不了锁的。宋长风走过去只轻轻一推，门便打开了。 瞬间，门里的味道迎面扑来，与他们想像中不同的事，屋子里开着窗，空气很是清新。地面和其他位置看起来很干净，应该清扫过了。不过，宋长风闻不到，不代表傲风闻不到。 于是，不等宋长风提出要求，傲风就自觉地开始搜索。他闻遍了屋子的每一个角落后，在沙发扶手的缝隙里，嗅到了那股味道。他用爪子扒拉了一下，但爪子有点短，没把那东西抠出来。 宋长风见状，伸手下去掏，不一会儿，竟摸索到一个小圆片。拿出来一看，是一个玫红色的小药片，上面刻了几个外文字母。宋长风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变得十分严肃与冷峻。他小心翼翼地把东西收好，又靠着出众的记忆力，把屋子里的一切东西恢复原状，然后轻轻地关上门，左右观察了一下，带着傲风出了门。 出了“小皇宫”，宋长风径直拦了一辆出租车，前往桐城当地的公安局，把事情交代清楚，并附上傲风找到的那个东西。 “麻古！”只一眼，缉毒科的民警就认出了那个玫红色小药丸的真实身份。这东西是一种新型毒品，主要成分是冰毒，有极强的成瘾性，服用后会对人体中枢神经和血液系统以及身体器官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傲风惊呆了，他本以为这只是兴奋剂之类的禁药，没想到直接就是毒品。想到毒品的危害，想到每年因为缉毒而牺牲的那些警察，想到他们一辈子也不能被公开的照片，傲风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这样看来，上午那个包裹里，装的应该就是这个毒品了。傲风有些自责，他竟然没有闻出异常来！如果是搜毒犬小七的话，它应该立刻就能察觉到不对吧？ 其实这也不能怪傲风，毕竟他的鼻子并没有记录下各种毒品的味道，即使闻到了，也会选择性忽视。但是，这件事情给傲风敲响了警钟，他决定，回到基地后，立刻就把搜毒和搜爆这两门课程加上！一只合格的刑侦犬，要了解的并不应该只是刑侦方面的知识。毕竟很多案子，也不仅仅只涉及某一类犯罪事实。 第73章 蹭课 一群警察闯进剧组时，无论是群演还是工作人员都有些懵。他们拍的明明是古装剧吧？为什么刚刚来了一个，这会又来了一群？难道张导突发奇想改成穿越剧了吗？ 只有张导本人心如死灰，见警察们冲进来，不仅没有抵抗，还主动伸出了双手，让他们把自己拷上。 张导被两个警察夹在中间带出来的时候，剧组里瞬间沸腾起来，这是什么情况？有人忙不迭地掏出手机开始拍摄，脑中已经在想这条视频要是卖给那些营销号能赚多少钱了。不过，他的愿望注定是要落空的，因为在场有手机的人可不止他一个。 因为导演被抓，副导演和其他人都懵了，群龙无首的状态下，大家开始放飞自我，就差把手机怼到张导脸上去拍了。 几个主演一脸晦气，开拍时，他们再三打听到对方的情况，确保没人有违法犯罪等情况，才放心地签合同进剧组，可没想到的是，他们不出事，导演出事了！ 得，几个月的功夫，又白费了！ …… 另一边，面对警察的询问，张导毫无隐瞒地交代了自己的违法事实。原来，在几个月之前，张导曾参加过一次圈内的聚会。那次聚会主打的就是开放，无论哪方面。 头顶绚丽的彩灯，耳边响起的靡靡之音，无一不挑动着张导那颗躁动的心。不知不觉中，他喝了一杯又一杯。酒精操控了他的大脑，麻醉了他的精神，也不知道是谁首先拿出了一袋小药片，说是吃了就能感受到如升天一般的快乐。这时候的张导哪里还有分辨的能力，直接接过那东西就往嘴里塞。 当夜，他的精神极度亢奋，整个人也确实体会到了如升天般的快乐。然而，等脑子清明下来后，张导怒不可遏。他为人虽然不算十分正直，但不该碰的东西，却从来都没碰过。那些人竟然把主意打到他的身上！ 他立刻打了电话过去，决意和他们老死不相往来。那边却只是笑了笑，不以为意地留下一句“你会来找我的”，便挂断了电话。 张导冷笑一声，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可他觉得，凭借他的意志力，他是可以克服那种诱惑的。于是，他搬到了郊区的一栋别墅里，让别墅里的佣人准备好了几天的食物后，就给她们放假了。 最初两天还好，身体偶尔会生出一阵强烈的渴望，只要转移注意力就能扛过去。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强烈的渴望不再局限于心理，慢慢反馈到了身体上，他开始头晕，耳鸣，不自觉的流眼泪和鼻涕。一天过去后，他开始呕吐，全身抽搐，恨不得在地上翻滚。可当他真正翻滚起来，却发现这样做根本无济于事。 他不敢去看医生，像他这样的人，只要爆出一点点不好的消息，就会给自己的事业带来致命的打击。 在这件事情上，他高估了自己的意志力，低估了那种小药片致人上瘾的能力，也不知道他们那天到底给他吃了多少！ 身体的剧烈疼痛让张导生不如死，危险的念头渐渐占据了大脑的位置。他掏出手机，用颤抖的手指打开黑名单，解除后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头脑渐渐恢复清明，一种精力充沛，浑身亢奋的感觉出现在他的身体上。他坐起身，一眼就看见沙发前的茶几上放着一小袋玫红色的药片，旁边还放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欢迎加入爱麻者联盟。 张导绝望地瘫倒在沙发上，眼前一片黑暗。 这几个月来，他们会固定提供一定数量的药片给他。这时候，张导付出的不过是一些金钱。这些金额对他来说，不过九牛一毛，算不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