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烧玫瑰 第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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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尤里斯对付那人的时候,时灼低头蹲着迅速往旁边挪。不料前方浓郁黑沉的夜色里,突然有子弹高速挟风破空而来—— 枪手瞄准的是尤里斯脖子的位置。 脑中思绪飞快地传达出这点,时灼身体比大脑更快地行动,猛然起身用双手挡在了他脖子前。 下一秒,圆润的子弹头旋入他的手臂血肉绽放,剔透的玻璃碎片混着喷薄而出的血液,如同催苞后在夜间盛开的血色花朵,鲜艳欲滴地从他的手臂间流淌下来。 尤里斯的双眸如黑夜般暗沉汹涌起来。 作者有话说: 明天不更~ 第70章 逃出 军械仓库内提前藏好了一批人,仓库外还有枪手埋伏和狙击他们,这是打定了主意不让他们进仓库。 两人侧身隐入仓库旁边的阴影里,尤里斯抬手打掉了附近所有的灯。 时灼这才有时间处理中弹的地方,玻璃片绞在流血的手臂里拔不出来,他只能先撕下囚服的布料潦草止血。 尤里斯压下眼底翻涌的怒意,神色冰冷地看向对面夜色里,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赞同道:“才跟你说过的话,怎么就全忘光了?” 时灼故作口吻轻松地答:“殿下是那么说过,但我好像没有答应。” “我可以避开要害。”皇太子沉着声音解释。 “破相了也不好看。”时灼轻声笑着补充。 对方在黑暗中沉默了两秒,就在时灼以为他不会接话时,他却突然态度有些强硬地道:“我不希望你受伤。” 时灼面上掠过一丝怔忪,带着少许动容小声认真道:“……我也是。” 他的声音小得有些过分,尤里斯没能立刻听清楚,“你说什么?” “殿下对我来说也很重要,所以,”时灼指尖攀着他肩头附上他耳边,“我也不希望看到殿下受伤。” 尤里斯的身体似是僵了一瞬,但也奇迹般地被他给哄好了。 两人开始重新制定分工计划,藏在仓库里的狱警人数多,但实力都远远不如埋伏的枪手,他们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尤里斯让时灼留下应对狱警,自己绕去对面的地方解决枪手。 时灼自然是没有再反对,等尤里斯从黑暗中离开后,就从砸烂的窗户外翻了进去。那些狱警还守在门边没动,旁边地上倒着陷入昏迷的人,没有人听到他从窗口翻了进来。 从地上摸到玻璃碎片捡起来,时灼悄无声息地绕向他们身后,用最快的速度解决了所有人。 仓库外还没有传来任何动静,时灼摸黑拖了把椅子摆在窗前,将倒在地上的人扶上椅子坐好,最后靠近墙边打开了灯的开关。 灯光将椅子上那人的身影,完整而清晰地投在了玻璃窗上。藏在远处的枪手果真就此上钩,对着玻璃窗上的黑影连开两枪。 假如说对方开第一枪时,尤里斯就知道了他的大概方位,那么眼下打穿玻璃的这两枪,就足以能够确认他的具体位置。 目睹椅子上的人倒下去,时灼贴在墙壁前没有动,抬眼环顾起整间仓库来。按照弗雷德的说法,去往地下通道的小门,应当是道隐藏机关。 但就连弗雷德也说不清,隐藏机关到底设在哪里。等待尤里斯回来的时间里,时灼开始集中精神找机关。 但他属实不太擅长这方面,尤里斯从窗口翻进来的时候,他仍在盯着对面的枪械架看。整个仓库中的布置看起来,只有枪械架长得最像传统机关。 担心找错机关以后,会触发其他的陷阱,时灼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先看向停在面前的人。借着灯光将男人打量完毕,发现对方下巴边溅有血迹时,时灼不免有几分紧张地问:“殿下,你是不是破相了?” 易容装置无法挡下伤害,受伤的只会是原本那张脸。 尤里斯拧眉扫了他一眼,抬起指尖抹掉下巴边的血,“这是从你手上溅出来的。” “……” 时灼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来。 然而对方却并不放过他,眉毛拧得更深了几分问:“你很在意我有没有破相?” “破相了不好看,殿下。”时灼语重心长地回答。 “男人不用好看。”尤里斯漫不经心地接话,在粗略环顾过整间仓库后,迈开步子走向对面枪械架。 时灼跟在他身后走过去,看他伸出手摆弄架子上的枪,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他的手法,同时心不在焉地反驳他道:“殿下这张脸,破相就可惜了。” “可惜?”男人停下摆弄的动作,转身神情难测地盯着他,“你觉得可惜?” 时灼胡乱朝他点了点头,刚要出声示意他继续摆时,就听见耳畔传来轰隆声响,架子旁的墙壁前裂出门洞来。 “走。”尤里斯沉声开口。 门洞中连接有向下的楼梯,两人下楼梯进入地下甬道,用终端照明朝前方尽头走去。大约走完过半的路程时,尤里斯的终端有紧急通讯进来。 他接通以后直接将声音公放,罗温急切快速的话语响了起来:“殿下,谢里登启动了仓库自毁程序,距离仓库爆炸大概还有两分钟,仓库爆炸地下通道也会受到波及。” “知道了。”尤里斯声线平稳冷静地答,让罗温同步终端共享实时画面,远程扫描和监测前方路况后,叫上时灼在甬道中跑了起来。 即将抵达通道出口的时候,时灼就发觉整个地下通道中,空气中的温度明显增高起来。罗温在终端那头急促播报,距离爆炸已经不足一分钟,尤里斯的声音依旧低沉而有力量:“罗温,帮我破解门上密码。” “已经破解好了,殿下。”罗温语速飞快地报出数字。 他话音落下的那个瞬间,两人已经跑到出口门边,尤里斯在电子锁上输入密码。通道出口的那扇门应声而开,伫立在黑夜中的森林沉默无声,他们身后狭窄而幽长的道路尽头,爆炸引起的热浪穿过甬道而来。 尤里斯回头紧紧抓住时灼的肩头,带着他一同冲向门外滚向坡下水潭。 下一秒,伴随着耳中落入的巨大的震动声响,熊熊燃烧的烈焰如同巨龙般破门而出,翻滚着冲向不远处灌木丛生的茂密森林,焰红色的火光迅速席卷吞噬掉了半边天。 潭中的水不是很深,但也多亏掉入了潭水中,他们才免于被气浪波及。两人穿过那弯浅潭,从相反的方向上岸。时灼率先拉开警服外套,低头查看内袋里的文件。 好在内侧口袋的拉链防水,里面的文件没有被水浸湿。他起身将裤腿边沿的水拧干,和尤里斯往主干道路上走。 谢里登已经派人往这边来,只要没有在现场找到他们,对方还会有进一步的行动。他们也没有停留在原地,沿着道路往前走了片刻,才终于看到罗温准备的车。 那是辆无人驾驶的悬浮车,两人打开车门坐进去以后,罗温远程操控悬浮车升上空中,缓缓飞入蜿蜒盘绕的空中轨道,朝霓虹五彩绚烂的城中心驶去。 甩掉身后森林中的那片火光后,罗温开始汇报谢里登那边的动向。带人在f区镇压囚犯暴动的唐唯,临时接到指令已经动身前往森林。 而被他拦在半路上的谢里登本人,似乎已经打消了赶去监狱的念头,车辆中途调转方向开去了总督府。 弗雷德暂时是安全状态,谢里登忙着找他和尤里斯,再也分不出其他的心神,去处理监狱囚犯暴动的事。时灼全程旁听没有吭声,直到罗温汇报完所有事情,才微微蹙眉诧异开口问:“那位姓杨的监区长呢?” “死了。”身侧的尤里斯出声回答,嗓音里带着冷锐与漠然,“开枪打中你的人就是他。” 时灼一脸戏剧性地挑起眉尖来。 罗温的声音再次从车内响起:“殿下,现在送你们去哪里?” 尤里斯似乎早有准备,“谢里登半路掉头去总督府,是去找赫尔曼要全城搜捕令。一旦唐唯没有找到我们,他就会调动军部所有人,连夜翻遍整座城搜捕我们。时灼是莫森·诺因的前任情人,他们不会放过莫森·诺因的住处。” “我们去紫罗兰公馆。”尤里斯说。 “好的殿下。”罗温动手更新悬浮车的目的地。 时灼懒洋洋地靠在后座里没有动,闻言掀起眼皮来看了眼车前的导航。 他虽然来罗那城的时间不长,但对于紫罗兰公馆也略有耳闻。如果说城中心的空中花园宴厅,是军部用来接待外来贵宾的地方。那么坐落在江畔的紫罗兰公馆,就是外来贵宾临时下榻的住所。 就在一个多小时以前,罗那城的本地新闻还在报道,从战区返回的帝国少将西瑞尔,今晚将入住城中的紫罗兰公馆。 希林家族远在首都城,消息送过去需要时间,手暂时伸不到这座边境城来。 而军部就算是要查,也不敢查到帝国少将,西瑞尔的头上来。 第71章 狐狸 西瑞尔的套房在江边二层,房间外带一个宽敞的露台。尤里斯事先联系过西瑞尔,让他将连接房间的阳台门打开,两人绕过门卫进入公馆,悄悄从二楼露台翻了进去。 尤里斯从车上下来以前,就拿掉了那顶黑色假发,关掉了脸上的易容装置。西瑞尔坐在餐厅吧台前喝酒,听到动静以后起身来阳台看,恰好撞见两人从阳台里推门进来。 自帝国与联邦停止交战以来,西瑞尔就作为帝国军方的代表,赶往前线战区与联邦进行谈判,连带处理停战后军队的后续事宜。 与尤里斯也有几个月未见,没想到两人再见面的时候,自己看见的就是这幅景象,他不免靠在房间门边站定,双手抱臂带着调侃口吻道:“没想到我们尊贵的皇太子殿下,也有偷偷摸摸翻阳台的一天。” 尤里斯却没空与他开玩笑,一边回头拽过时灼往里走,一边嗓音略微冷肃地开口:“西瑞尔,叫个医生过来。” 西瑞尔诧异地站直了身体,直到两人走入面前灯光下,他才看清楚时灼手臂上的布,已经被红色的血层层染透了。 “被什么弄伤的?”西瑞尔转头走回客厅中,翻出应急医药箱递给他。 “研究院流出的半成品枪。”尤里斯接过医药箱冷声答。 “听起来是有些麻烦,”西瑞尔轻轻挑起眉尖,“但好在没有打中要害。” 时灼被带去做伤口消毒处理,西瑞尔留在客厅中联系公馆,谎称自己不小心打碎了高脚杯,收拾过程中玻璃碎片扎入掌心里,让对方将住在馆内的医生叫过来。 值班经理连忙语气恭敬的应下,半点也不敢怠慢地让人去找医生。 医生拎着医药箱赶过来时,尤里斯又将容貌遮了起来。发现西瑞尔双手完好无损,套房内凭空多出其他两人,医生在收下丰厚的小费以后,聪明识趣地选择什么都不问,打开医药箱取出工具坐下来,尽职尽责地给时灼挑玻璃碎片。 但他在看过伤口以后就发现,时灼的伤远比扎入玻璃要严重,伤口中不仅仅有嵌入的玻璃,还有疑似碎裂子弹的玻璃弹头。而时灼手臂上这样大的出血量,也的确更像是枪击子弹造成的。 他只能先清理四周的玻璃碎片,再替时灼取出手臂里的那颗子弹。 医生开始在灯下动手清理,看出尤里斯衣服裤子泡过水,西瑞尔忍不住出声提醒他道:“你要不要先去洗个澡,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我在这里替你看着他。” 眼前的男人对他的话置若罔闻,眉头紧拧面无表情地盯着医生看。 西瑞尔心中浮起少许怪异,只当他是看得太过专注,才没有听到自己说的话。面对自己的朋友兼帝国继承人,西瑞尔又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 而这一次,皇太子殿下终于开了尊口,却是头也不回地交代他:“别吵。” “……” “殿——”强行忍住叫他的冲动,西瑞尔满脸莫名地凑近,“你在看什么?” 皇太子的眉毛拧得更紧两分,甚至不由自主地上前了一步,对着医生语气不悦且焦躁地道:“你能不能轻点?” 西瑞尔没来得及挑高的眉毛,全然不受自己控制地抖了抖,他疑心幻听般抬手掏了掏耳朵,定了定神色重新看向尤里斯的脸。 皇太子脸上还戴着那张假脸,但本人在毫无意识下流露的情绪,已经完完全全地在假脸上铺开。他看了看尤里斯紧绷的脸色,又看了看时灼眉间放松的模样。倘若不是自己在现场,他下意识地就要误以为,受伤的是尤里斯本人,而不是沙发里的时灼了。 西瑞尔心中的雷达敏锐启动,可怜的医生只能不断抬手擦汗,唯恐将贵客惹怒小心翼翼道:“这位尊贵的客人,我已经下手很轻了。” “他一直在出汗。”皇太子敛眉强调道。 “玻璃扎得有点深,需要快点取出来,”医生战战兢兢地解释,“否则很容易感染。” 尤里斯这才没有说什么,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时灼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