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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煞 第175节

    齐飞琼平静的颔首,然后在一翻手间,捏起一枚乾坤囊,在掌心处掂了掂。

    “事关伐火龙岛之事,自然是提早说好的那部分!”

    于是,楚维阳的目光,便彻底锁定在了那枚乾坤囊上。

    越是这般圣地大教门人,便愈怕是这般先礼后兵。

    盖因为这几乎意味着,楚维阳已然毫无回绝的余地。

    于是短暂的沉默之后,他抬手接过了那枚储物袋,一垂手时,一枚玉简垂落到了下方的道域雾霭之中,紧接着,楚维阳的身周,碧蓝色的灵光显照。

    “那便——走罢!且教我这等泥腿子,也好生瞧瞧,那诸教各宗弟子云集的酒会丹宴,又该是甚么仙家玄景!”

    楚维阳这话说得端是恭维。

    可无端的,齐飞琼却只从这字里行间之中,听出了些许若有若无的讥诮。

    第213章 蓬门景象似仙宫

    唰——!

    破空声将半悬空中翻卷的几朵淡云撕裂,远远地看去时,两道灵光已然由远及近而至。

    仔细看去时,遂显出楚维阳与齐飞琼的身形来。

    在晋升入筑基境界,彻底的掌控了飞遁法门之后,这还是第一次,楚维阳这般畅快的以一场远行来肆意施展自己的飞遁之法。

    徜徉在天穹之上,这样的感觉几乎教楚维阳心神陶醉。

    而也正因与齐飞琼同行,遂教楚维阳又有所感触,说来真个该感谢古五行宗,将五行遁法外泄了去,如今看来,几乎是造福人世间所有修士的大好事情。

    盖因为哪怕是将五行遁法拆分开来,每一部遁法几乎都可以论算为无上级数。

    这正因此,这大抵是唯一一件,圣地大教的门人也和寻常散修无法拉开差距的事情。

    至少楚维阳此时间蹈空步虚飞遁,身形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游刃有余的和掌握着皇华宗遁法的齐飞琼并驾齐驱,未见有分毫拖累。

    而也正这般飞遁着,远远地,一座堪称“辽阔”的岛屿,便已经浮现在了楚维阳和齐飞琼的视野之中。

    真正的辽阔,是这座岛屿在第一闪瞬间显照出来的时候,便远远地占据着楚维阳的泰半视野。

    而仔细凝神观瞧去时,这不知比灵浮岛大了多少倍的岛屿上,地势的起伏却显得极其简单,放眼望去,整座海岛上好似只隆起了一座山丘。

    山丘并不挺拔,甚至未曾有海岛孤山的嶙峋山势陡峭。

    那温和的连绵的柔和起伏,教它看上去不似是甚么山岳,反而更像是土丘多一些。

    也正是在这座庞大无匹的土丘上,是一片一片连绵的宫殿阁楼错落林立,更能隐约看到那些极尽雅致的院落,各自隐没在葱郁的丛林之中,复又泛着灵光遮掩,只教人瞧见些影影绰绰的轮廓。

    而此时间,岛上已然有着许多人汇聚,仔细看去时,更有着一众数也数不清的宫装侍女穿行而过,此起彼伏间畅谈与欢笑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远远地回响在了外海的天穹上。

    这真真是仙家玄景,想来,那曾经瑰丽的传说之中,所谓的海外仙山,便也大抵该是这般模样了罢。

    这般念头转过,楚维阳的目光遂也未曾在这些景象上面有过太多的停留,很快,他的目光便落在了山丘的最顶端,那宽阔的道宫恍若庞然大物一般匍匐着,道宫的门扉洞开,内里似是空无一人。

    可是这惊鸿一瞥之间,却教楚维阳瞧见了内里那偌大道宫之中环绕的坐席,还有正中央处恍若是擂台一般模样的法坛。

    于无声处听惊雷。

    只这惊鸿一瞥间,随即教楚维阳了然,这岛屿看似是玄家仙宫的表象下,却尽都是几若森寒的暗流涌动,酝酿着战意与杀机。

    争锋从来都是无处不在的,这外海深处如今本就是厮杀地,哪里容得下这真正的安宁祥和。

    这些圣地大教门人的眼中,从来都只有声名与底蕴的累积。

    甚至这场酒会丹宴本身,这内里蕴藏着的涌动暗流,都是这群人声名与底蕴累积的一部分。

    也正是在这纷繁念头接连涌现出来的闪瞬,楚维阳屏气凝神,暗自生出许多警惕心思来,不动声色的随在齐飞琼的身后,立身落定在岛屿的边沿处。

    通往起伏山丘连绵宫阁的青石板路就铺在楚维阳的眼前。

    也正此时,就在楚维阳刚刚准备继续亦步亦趋随着齐飞琼往道宫之中走去的时候,忽地,远空之处,一道灵光飞遁而至。

    这偌大岛屿,人来人往的本没有甚么。

    可偏生那灵光尚且还在半悬空中的时候,一道凌厉的,满蕴恶意的念头,便已经锁定在了楚维阳的身上。

    几乎下意识的,楚维阳回首顾看去,鹰隼一般的眼眸倏忽间锁定了那道碧蓝灵光。

    嗯?

    也是《小五行水遁法》?

    正当楚维阳尚且还在沉吟与思量的时候,忽地,那道碧蓝灵光落在了一旁不远处,一道身披着五行宗道袍的修士,神情冷肃的看向楚维阳这里。

    如果说是甚么神情倨傲的年轻人,哪怕再桀骜不驯更甚,楚维阳都会无动于衷,盖因他那狠厉的脾性,几乎是专治这样的愣头青。

    可偏生,当楚维阳仔细观瞧去时,那五行宗的修士,小小年纪却长了一张极方正的脸型,哪怕此刻紧皱着眉头,腾跃着气势,缓缓地朝着楚维阳这里逼近,那眉眼之中的沉稳,与脚下的四方步,却几乎是此人心绪激涌时都尚且保持的本能一样。

    于是,只这一眼,楚维阳便暗暗地提起了心念。

    盖因为这样的人,在楚维阳的眼中,要比那些倨傲的年轻修士更麻烦,只这两步走,此人在楚维阳的眼中,便透露出一股轴劲儿来,似是这等人,心底里一旦认定着甚么,便极难再被更易。

    与此同时,楚维阳更不着痕迹的瞥了一旁同样驻足的齐飞琼一眼。

    他不信竟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酒会丹宴更是张都来广邀诸宗修士,齐飞琼真真假假的也算是半个东道主。

    于是,电光石火之间,楚维阳挑了挑眉头,那好似是真个会说话的眉眼变化尽都落在了齐飞琼的注视之中,仿佛是楚维阳在无声息的告诉她,这一回可是皇华宗,可是道子张都先找麻烦的。

    眼前人分明只是个散修罢了,可无端的,只这样无声息的警告,却教齐飞琼心神凛然。

    也正此时,那五行宗的修士已经驻足在了楚维阳的近前,那磅礴的气机显照,朝着楚维阳这里笼罩而来,虽然未曾摇晃楚维阳身形分毫,却已然卷动着楚维阳这身乾坤法袍猎猎作响。

    “哈?五毒道人?贫道还以为得是甚么样的人物,能有这般大的口气,叫出这等诨号来,如今看,却也不过尔尔。”

    原地里,楚维阳平静的看着此人,不见喜不见悲,全然无有丝毫的神情变化,像是视之不见,进而听之不闻。

    而那人的冷肃声音仍旧在继续着。

    “纵然贫道再不耻神宵宗范老的行径,可他到底也是玄门的耄耋长者,你早先时拿甚么血煞道里真真假假的消息来诓骗范老,教他几乎最后的证道机缘都功亏一篑,如今,还要继续行骗,骗到我们这代人头上来?”

    楚维阳仍旧缄默不语。

    可是在那人看来,却好似是楚维阳将一切都默认了一般。

    “说!你有甚么目的!火龙岛孽修私通妖族?那么你收拢血煞道孽修又是在做甚么!火龙岛的法门是不是有部分也在你的手里!你还是此番事主之一,到底又是甚么居心!”

    终于,当楚维阳听得了那五行宗道人的最后一句话之后,他反而忽地一笑。

    与此同时,此间的动静似是已经惊动了山中诸修,楚维阳能够清楚的感应到,一道道目光落向此处的那若有若无的气机。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楚维阳要开口言说些甚么的时候,电光石火之间,楚维阳却缓缓两步,反而迎着此人迈出。

    霎时间,海风自楚维阳身周呼啸而过,登时间裹挟着楚维阳的身形左右摇曳恍若幡旗,只是再定睛看去时,偏生楚维阳的身形不偏不斜的直刺向五行宗修士,身形极缓慢,却实则极迅速,起初时如春风,等那一步落下时,已然作惊雷一般!

    与此同时,是楚维阳一手扬起,宗师印刷落的闪瞬间,一道乌色符咒显照,倏忽间如箭矢朝着五行宗修士刺去。

    真切的感应到了乌光之中极尽凝练的水相毒煞之气。

    那五行宗修士几乎是闪瞬间展露出了被班门弄斧的轻蔑笑容。

    原地里,道人不闪不避,同样是轻飘飘的一掌探出,掌心处五色灵光回旋的闪瞬,磅礴的法力便将楚维阳此处的乌色箭矢笼罩在其中。

    登时间,五行生息转化的磅礴意蕴便朝着那箭矢侵染而去。

    五行生生不息,此乃天地至理。

    不容分毫抗拒的天地至理!

    水生木、木生火……

    当五行倏忽间轮转过去时,那乌光符咒,还是楚维阳的乌光符咒么?

    也正是思量及此的时候,忽地,那道人看到了楚维阳颇戏谑玩味的笑容。

    嗯?

    心中的疑惑还未完全升起,霎时间,五行宗修士便忽听得一道惊雷声从他的身前炸响。

    哪里来的——

    下一瞬,甚至不等五行宗修士的这一道念头全数的涌现在心神之中,那晦暗的雷光便撕裂了他掌心兜转的五色灵光,倏忽间便打落下来!

    只是许蕴藏在乌色箭矢之中的雷霆之力终归有限,在撕裂了兜转的五色灵光之中,便已几乎竭尽力量,最后猝不及防间打落在此人身上,也只是将他那夸大的袖袍霎时间打碎成破布碎片。

    不伤筋,不动骨。

    但是一位五行宗的修士,被一道雷法给劈着了,被不少人都知晓的神宵宗范老传出来的雷法给劈着了,偏偏人家还一副“我留手了,你可快谢谢我罢”的表情。

    寂然无声之间,已然是彻彻底底的颜面扫地。

    于是,几乎便在下一瞬间,五行宗修士的身上,那真正满蕴的凌厉杀机展露,猎猎狂风席卷着,便要冲霄而起。

    面对这样的气势,反而是楚维阳脸上复又露出了一抹笑容,如同最一开始时一般似笑非笑的笑容。

    “这第一点——”

    第214章 霭烟绕巘平沟壑

    “道友最好能知道,甚么是诨号,怎么着夸张才叫做诨号,若是这个不懂,就去问家大人,别不懂装懂。”

    话音落下时,楚维阳已经能够听到山丘上传来的人若有若无的笑声。

    玄元两道本也未有那般相谐。

    若是讲求礼数,便是兀自笑到声嘶力竭,也不会有丝毫的声音传递出房间来,更何况,是被刻意将声音传递到了山脚下,正巧教三人听得真着。

    于是,楚维阳竟也像是附和着笑了起来,顺势还朝着山上点了点头。

    霎时间,那笑容遂戛然而止。

    楚维阳回首,复又开口言说道。

    “这第二点,贫道是来赴宴的,是被此地东道,皇华宗张都,张道子邀来赴宴的,是,贫道就是个微末散修,若有必要,我可以把这行字写在脑门上,可即便如此,贫道依旧是来赴宴的。

    既然如此,就不该被道友你拦在门口,到现在一口酒没喝,一块肉没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