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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亭司探案录 第75节

    赵令询眸带寒光:“荒唐,这世上哪有鬼?”

    两人抖得筛糠一样:“小人不敢欺瞒,真的有鬼啊,大?人。”

    沈青黛沉声问:“怎么?回?事?”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人颤抖道:“就?在昨日,我们上山砍柴,回?来得有些晚。结果,回?来的路上,我们……我们看到了慧娘。原本我们虽然害怕,还能强行安慰是天黑看岔了。谁知道,今日就?听说?,慧娘被挖了坟。不用想?,肯定是慧娘她的鬼魂回?来了。我就?说?,咱们就?不能再干那抬尸的活了,太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了。”

    三人对视一眼,赵令询沉声问:“既然天黑,你们怎么?就?确定,看到的慧娘?”

    两人肯定道:“错不了,大?人。当初慧娘吊死后,就?是我们兄弟二?人给搬下来的。慧娘下葬,也是我们抬的棺木。盖棺之时,我们看到,她就?穿一身粉红的衣裳。而且那身段打扮,就?是慧娘没错。”

    三人面面相觑,他们不信有鬼。

    可慧娘分明出现了,难道,慧娘她根本没有死。

    第69章 牛山之木10

    慧娘坟墓被挖, 尸身不见,实在有些蹊跷。

    而且他们又说看到了慧娘,很难不让人?怀疑, 慧娘她还活着。

    沈青黛神色严肃了起来:“你们到?的时候,确定慧娘已经死?了?”

    两人?道:“死?了, 死?得透透的。整个人吊在屋梁上,飘飘荡荡的。搬下来的时候, 整个人?脸白得什么似的, 嘴唇乌紫, 看得人发寒。”

    三人?相互望着, 各有思量。

    打发?走了两人?, 三人?边走边梳理案情。

    施净说?道:“你们说?,慧娘是不是根本就没死?,和?之?前那个杜禹秀一样, 只是诈死?。”

    沈青黛揉了揉额头:“看到?慧娘下葬的,不止这两人?,当日里长也是亲眼看到?的。还是那句话,若她是诈死?, 又怎么会不给自己留条后路?”

    赵令询点头:“慧娘的坟墓刚发?现被挖,就有人?看到?慧娘,我?总觉得,这事有点太巧了。”

    这个案子牵扯太多,沈青黛一时千头万绪,好不容易理出来的一点思路,也因慧娘的出现而打乱。

    慧娘, 这个美丽的女子,似乎每个案子都有她的身影。

    卢季云毒杀案, 她是起因。

    最早死?的陈榕,因她被辱,愤恨而亡。

    陈桉被毒害一案,先是被害人?陈桉莫名其?妙地拿着她的玉佩,然后便是她的坟墓被挖,接着又有人?声称看到?她。

    美人?如花,遥隔云端,沈青黛对她充满好奇。她不知道,抽丝剥茧之?后,会看到?怎样一个有血有肉的姑娘。

    三人?回到?住处,一进门?就瞧见,烟儿正为王安若擦药。昨日赵令询虽及时扶住了他,可他的胳膊还是碰石桌,擦伤了。

    烟儿见他们回来,笑道:“你们回来得巧,常安马上就要?做好饭了。”

    施净一大早出去,累得连连摆手?:“我?先躺会,饭好了叫我?。”

    院内日光点点,风吹荷香,沈青黛笑着答应后,便坐了下来。

    赵令询也跟着坐下,顺便倒了一杯茶,推给沈青黛。

    沈青黛一杯热茶饮下,馨香满口,方才的郁结也随之?消散,熟悉的微笑又挂在脸上。

    烟儿凑过去:“这茶有什么好喝的,能让你们一个个喝得这么陶醉。”

    王安若笑道:“恰如灯下,故人?万里,归来对影。口不能言,心下快活自省。饮茶,能令人?心下清明,杂念全消。”

    烟儿明明听得陶醉,可一反应过来,嘴硬道:“文绉绉的,酸死?了。”

    王安若也不恼,只是温柔地笑笑。

    待沈青黛放下茶杯,烟儿才问:“王安若他不让我?跟着去,慧娘的坟真的被人?挖了吗?”

    沈青黛点点头:“是,慧娘还有她父母的坟,都被人?挖了出来。”

    烟儿恼道:“是不是陈桉那个王八蛋干的?整个村里,就只有他家和?慧娘有仇。沈大人?,一定是他,错不了。”

    王安若提醒道:“烟儿,不可爆粗。”

    烟儿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沈青黛叹道:“不是他,陈桉今日被发?现,死?在了家中。”

    烟儿先是一愣,随即嘴角抽动几下,还是忍不住捂嘴笑了出来:“他真的死?了?”

    俗语云:死?者为大。好像,一个人?只要?死?了,他生前的恶,都会随着这句话,变得模糊。是以,众人?面对逝者,都会给予其?最后的体面。

    可烟儿,她却是如此直白,行止由?心,完全无?视常规和?束缚。

    一旁的赵令询,嘴角也不可抑制地扬起。

    王安若无?奈道:“烟儿,人?都死?了,你这样,不太好。”

    烟儿扬起头:“有什么不好的,少了一个祸害,好得很。”

    沈青黛适时转移了话题:“慧娘死?的时候,你去了吗?”

    烟儿摇摇头:“没有,当时我?正陪着王安若去找卢郎中。卢郎中那日却不在,我?们等?了许久,还是没等?到?他,便回来了。直到?第二天,我?才听到?慧娘的死?讯。等?我?想去看她时,慧娘已经被她父母装进了棺材,准备下葬了。”

    她脸色微沉:“村里的规矩,下葬时,女子不得在场。所以,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未曾见到?。”

    听到?下葬女子不得在场,沈青黛眉头紧蹙。

    小时候在乡间,她曾与一个小姐妹要?好。

    一日,小姐妹的爷爷要?下葬,她跟在爷爷的棺木后,哭着要?去送爷爷最后一程,却被父母拦下,责骂她不懂事。

    那个时候,她不懂,小姐妹舍不得爷爷,明明是孝道,怎么就不懂事了呢?

    她回过神来,看了看烟儿,问道:“你不是说?过,慧娘一直同卢郎中两情相悦,为何会答应与陈榕定亲?”

    烟儿气道:“哪里是慧娘同意的。分明是她父母,还有她那个哥哥,贪图陈榕家的钱,又不敢得罪陈老爷,才不顾慧娘的心意,私自答应的。”

    女儿家婚事不由?已,沈青黛尽管很清楚,可还是忍不住替慧娘可惜。

    沈青黛想了想,接着问:“陈榕这个人?怎么样?我?听说?,他是知晓慧娘失了清白的消息后,被气死?的。”

    烟儿不屑一笑:“他能被气死?,真是见鬼了。整个牛山村,谁不知道,陈榕的手?段。狠起来,自己的亲兄弟都收拾。陈桉多蛮横的一个人?,在他面前,小猫一样。他那么狠毒的人?,能因为这点事被气死??”

    这倒是和?方才在村头打听到?的一致,陈榕不是气死?的。

    不自觉碰到?怀中的玉佩,沈青黛问道:“你是怎么发?现这个玉佩的?”

    烟儿眼中流露一丝厌恶:“我?去找秀姐儿玩耍时,发?现陈桉对秀姐儿拉拉扯扯的,堵住秀姐儿不让她走。我?一生气,便走过去,趁着他不备,推了他一把,顺手?拿走了他腰间的东西。拿到?手?后,我?才发?现是卢郎中送给慧娘的玉佩。他一见玉佩被拿,也不管秀姐儿了,气急败坏地追着我?打。”

    陈桉似乎对这个玉佩,很在意。

    据村民所说?,陈桉一直惧怕陈榕,陈榕还活着的时候,他根本不敢招惹慧娘的。

    陈榕死?去的第二天,陈奉上门?闹事,慧娘被毁清白的事情暴露,她不堪其?辱,上吊自杀。

    也就是说?,这枚玉佩,他只能是在慧娘死?后才拿到?的。

    可是,慧娘与他们家有仇,慧娘下葬前,他是不可能去的。

    照这么想来,他必定是在慧娘下葬之?后才拿到?玉佩的。

    慧娘坟墓被挖,或许,还真的就是他所为。

    她之?前未有往这方面想,是因为陈奉暗示,陈桉有手?脚不干净的毛病。

    她下意识认为,陈桉是在慧娘死?之?前,偷走了玉佩。

    可细细想来,陈奉一直对儿子诸多维护,为何却因一块玉佩,轻易给儿子扣上这么一个帽子呢。

    沈青黛忙将她的想法?告知众人?。

    赵令询道:“你是怀疑,慧娘的坟,不是昨日才被挖的?”

    沈青黛点头:“极有可能,不然,他是从何处拿到?玉佩的?”

    烟儿无?比赞同:“肯定就是他,他和?他那个哥一样,骨子里都是坏的。”

    赵令询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其?一,陈桉与他大哥的关系,似乎并没有到?,可以为他大哥报仇雪恨的地步。其?二,若是他挖了坟,那慧娘的尸身在何处?这些日子,并未听闻有女尸出现。”

    沈青黛沉吟片刻,觉得赵令询分析得也有道理:“你说?得不错,方才那两人?,神神道道的,再这样下去,保不齐村里会传出什么流言呢?不如,下午就在慧娘坟墓周边,着重搜查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慧娘的尸身。”

    烟儿好奇道:“什么两个人?,神神道道的?”

    沈青黛无?奈道:“就是有两个人?,说?是看到?了慧娘。”

    烟儿浑身一个冷战,下意识地拉紧王安若。

    王安若觉出她的不安,拍着她轻声道:“都是一些无?稽之?谈,不要?怕。”

    恰好常安做好了饭菜,喊他们来吃。沈青黛便拉起烟儿,随他们一起进屋。

    施净睡了一会,醒来胃口极好,端起碗筷大快朵颐。

    突然,赵令询盯着常安:“你的手?怎么了?”

    沈青黛抬头望去,只见常安掌心赫然一条红痕。

    常安忙把掌心收起:“方才做饭,不小心烫着了。”

    王安若一听,忙从袖中掏出一瓶药:“怎么烫着了也不知道说?一声,先涂些药膏吧。”

    烟儿满不在乎道:“一个大男人?,烫伤而已,哪就这么娇气了。我?都摔打过多少次,也不见你给我?药膏。”

    王安若笑道:“你个小丫头,嘀嘀咕咕什么呢?也不瞧瞧,每日是谁在为咱们做饭?若是常安伤了手?,咱们以后吃什么?”

    烟儿一听,王安若一口一个咱们,心下欢喜,抿着嘴,低下头去。

    沈青黛看着埋头吃饭的烟儿,难得的安静,忍不住笑了起来。

    赵令询起身,盛了一碗火腿鲜鸡汤,放到?沈青黛跟前。

    鲜红诱人?的火腿,汁水丰盈的嫩鸡,汤色澄黄,一点葱花点缀。

    沈青黛静静地看着面前的汤,不由?想起忠勤伯府那段日子。

    那时候,她还是个人?人?可欺的小庶女。她整日窝在自己的小院内,吃着府内下人?才吃的粗食。

    有一日,她突然发?现午饭多了一份汤,许久未吃肉的她,端起来吃了个精光。

    后来,她才知道,是府内借住的世子爷,心血来潮,说?是想吃火腿鸡汤,让多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