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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响了几声,那边便接通了。 深的夜色,他的声音暗哑到如同生吞了一把烈日灼烧的沙,连同声带也被烫伤。 我给你打了很多通电话。 在开口间,却变成了一句,“为什么不接电话?” 仍旧平静的语气,却带了一些掩盖不住的倦怠。 他善于管控自己的情绪,无论何时,都是一副冷漠的脸。 但此刻,他可能是真的累了。 连伪装都再没力气。 岑鸢开口想解释。 她是想告诉他的,她在路上出了车祸,她得了血友症,她晕倒了,她刚刚才醒。 所以才没有接到他的电话。 商滕却在她开口前打断了她:漠然的语气:“就这样吧,我不勉强你。” 电话很快就挂断。 岑鸢看着逐渐暗掉的手机屏幕,又将视线移向窗外的夜色。 起风了,树枝都被吹的撞动。 是熟悉的天气。 她对陈默北印象最深的那天,好像也是这个天气。 岑鸢从小身体就不好,有一次她上课上到一半,高烧晕倒,被送去医务室,在里面输液。 隔着帘子,她听到外面的说话声。 陈默北轻软的声线,带了淡淡哭腔:“我好害怕。” 商滕语气温柔的安慰她:“没事,不会痛的,很快就好了。” 岑鸢的药水对胃有刺激性,医生特地在床边放了个垃圾桶,方便她随时吐。 岑鸢手撑着床沿,吐到没有力气。胃空了,又开始难受。 耳边听见,商滕问陈默北:“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因为起身去吐,以至于手背的针挪位,漏针了,那里迅速的鼓起了一个小包,很疼。 护士进来给她拔了重新扎。 帘子先开的那一瞬间,岑鸢看到商滕微俯上身,给她盖上薄毯。 他和纪丞不光长的像,甚至连温柔讲话的声音,也很像。 ------------------ 客厅没开灯,窗外那点微弱的路灯光线投射进来,也起不到多少照明的作用。 桌上的烟灰缸,零零散散的放着几个熄灭的烟蒂。 刚挂断电话的手机被随手扔放在桌上。 隔着无寂夜色,商滕西装笔挺的坐在沙发上。 领带是岑鸢给去年给他买的生日礼物,袖扣是她今年买的。 身上的西装,是他们结婚当天穿的。 他在家里拿着户口本,不吃不喝等了整整一天。 许是窗户没关严实,有冷风吹进来。 商滕扯开领带,抽出。 往楼上走。 纪澜的电话是在一个小时前打来的,让他回家一趟。 他把衣服脱了,重新换了一件。 视线落在那枚袖扣上,最终还是转身下楼。 纪澜口中的家,指的是她在郊外的院落。 她和商昀之分居多年。 也不是说闹矛盾了,或是感情淡了。 他们的结合,本身就是为了利益,与感情无关。 双方目的都达到了,自然也就没有再在一起的必要。 虽然还在同一个户口本上,也是法律上的夫妻名义。 但也只是形同虚设。 纪澜吃斋念佛这么多年,早就对这种情情爱爱看淡了。 撩开垂落的竹帘,商滕走进了里厅。 屋里燃着熏香,类似寺庙里的那种。 纪澜穿着一身素色旗袍,从楼上下来,看到他了,只轻声一句:“来啦。” 他喉间低嗯,并未给太多的反应。 纪澜也早就习惯,自己这个儿子的冷漠。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具体她也想不起来了。 不过以前,他也曾经是爱笑的。 至少不像现在,什么情绪都自己藏着,旁人看不穿,也猜不透。 深沉内敛到,让人觉得害怕。 但纪澜却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在这杀人不见血的地方,身为上位者的他,就该有这样杀伐果断的狠劲。 没有软肋,才没有弱点。 她今天叫他过来,是有事要和他讲。 流言传的太快,纪澜不能不管。 她说:“那个孩子就放在我这儿吧,我来养。” 商滕神色淡,声音也淡:“不了。” 纪澜叹了口气:“岑鸢那孩子再温顺,到底她也是个女人,那个孩子在你们之间,时间长了,总会变成一个疙瘩。” “如果你今天找我是为了说这件事。” 他站起身,慢条斯理的把西装第二颗纽扣系上,“那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纪澜叫住他:“这么久了,你还在耿耿于怀?” 离开的脚步顿住,但也只那一瞬,商滕没有再给任何回应,开门离开。 手里的佛珠紧紧攥在掌心,纪澜看着窗外厚重的夜色。 这么多年了,她不是没有后悔过。 可豪门本就残酷,优胜劣汰。 更何况,他们姓商。 她也只能靠吃斋念佛,来缓解一下自己心里的愧疚。 ----------- 出院手续,是赵嫣然来帮她办的。 岑鸢思来想去,能告诉的,好像只有她一个人了。 赵嫣然拿着检查结果的那一刻,手抖的厉害,她反复的去揉眼睛,可能是自己看错了,或者是出现幻觉了也不一定。 可无论她怎么揉,眼睛都揉红了,那几个字都没有任何改变。 血友症。 她当然知道是什么病。 岑鸢的脸色仿佛大病初愈一般,仍旧是憔悴的。 她轻笑着安抚赵嫣然的情绪:“医生说我这个是轻症,没什么大问题的,只要尽量不要自己受伤流血,和正常人就没有太大的区别。” 赵嫣然抱着她,一直在哭:“怎么可能没问题!” 因为得知她生病,连抱她时的力气都变小了许多,生怕一不小心就弄伤了她。 她这个反应,让岑鸢无奈轻笑。 真把她当一个瓷娃娃了。 所以,这就是她为什么不敢告诉他们的原因。 从医院离开后,赵嫣然开车送她回去。 路上突然问起:“商滕知道了吗?” 岑鸢陷入沉默,腿上盖着薄毯,她把视线移向车窗外。 “他还不知道。” 就在刚才,她是打算告诉他的。 可是他没有给她说出口的机会。 今天这件事,的确是她的错。 明明答应过他,今天去领证的,却放了他鸽子。 不论是因为什么原因,都是她失约了。 赵嫣然其实不太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 岑鸢很少讲起,她也没有窥探别人秘密的爱好。 唯一知道的,大概就是,岑鸢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在偷偷喜欢商滕了。 至少在高中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