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言情小说 - 十贯娘子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71

分卷阅读171

    叨:“这日子过的真快,眨眼功夫就到了这一天了……”

    这新换的枪杆子,  可不是一般材料所制,  它是重器朔杆,  是由硬木做底外束竹片,用扎实的棉线逐圈捆了,  再用油泡透,最后才上葛布一层一层涂胶,  等到干透再上涂胶……反复制之,那枪杆便扎实无比,  动作破风间都有铁器质感。

    可又是一根杆子断了啊!怎么办呢?小仙姑就是个怪物,挨打没几日,  人家便会内气外放了,  不是不让还手么?反正有弹“性”的白蜡杆子还没碰到她就断了。

    大家伙没办法,才换了槊杆,  就这般结实挨了不到半天,照旧是个断……

    也不知道小仙姑用的什么招式,也不见她如何用力,  反正只要杆身触到她,她就能找到巧妙的地方,伸手轻轻一掐,  那杆便轻松从中间断了。

    第一次断槊杆,见识多广的辛伯都被她吓得一跳……这样的天份,又谁能想到竟然是一位后宅小“妇”人呢。

    这小仙姑特别有趣,就绝不承认自己是江湖人士,就执着的确定自己是个无辜的后宅“妇”人。

    相处到了这个时候,大家总算互相知道了根底,隐瞒的东西都暴“露”了出来,谢六好他们早就虱子多了不痒,爱咋地就咋地了!

    听到谢六好的叹息,七茜儿就“摸”“摸”自己的脖子哼了一声道:“怎么?打我没打够?”

    谢六好对她又是佩服又是畏惧,也理解她语气不好的原由,看那些废杆子便知了,这么多天不让人家还手,可见内心有多么窝火。

    他便讪讪的笑笑道:“您瞧您说的,哪敢啊!就我这小细胳膊小细腿儿,都不够您一下嘎嘣儿的!”

    他就纳了闷了,怎么就这般喜欢捏东西呢……还没回都捏的那么技巧,机巧。

    七茜儿心情不好,辛伯也不好。

    他就坐在高处,眼睛看着远方一动不动宛若雕像。

    一叠白“色”的报丧帖子就放在他的身边,怕风吹走,就用石头压着足有一筷子那么高。

    两三日以来老人家一直郁郁,他算是燕京周围五百里,百泉山辈分很大的大长辈了,丐帮弟子不得上席,只能门口屋檐下讨吃。

    如此,多少功家的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

    他们出生,他就笑眯眯的去讨一碗喜面,满月他去蹭一碗热汤,他带着小丐路过人家门口,看着他们蹒跚学步最后顶天立地……这一张张的不是纸啊,这是命!

    年纪大了心肠便柔软。有人爱端着架子做高人隐世不出,那是人家的事,丐门从来就在俗世凡尘当中,他就难受了。

    他老头子要饭要到那些孩子的门上,那些晚辈儿“性”情爽朗,什么时候不是满接满待,哪家也没少了他一壶好酒,有时候高兴了,爷几个还会席地而坐大口喝酒说古论今,他高兴了指点几下,他们就相互切磋,当初何等快活,真是好不快哉!

    他庞图进京与朝廷为敌,就坑苦了百泉山一脉功家。现在好了,百泉一脉又断了多少门?

    周无咎与谢六好互相看看,便一起便走到岩石下施礼道:“辛爷爷,咱们这就走了。”

    辛伯猛然惊醒,低头看看,就啊了一声,抱着那叠白贴蹦下石头道:“哎呦!这就走了啊,这几日苦了你们了,你看,断了你们武库这般多的枪杆,回头你们如何跟上峰交待啊?”

    七茜儿闻言微惊,看着谢六好他们道:“竟是这样?那我给你们一些银钱吧,不要带累你们!”

    周无咎闻言便笑了起来,他连连摆手道:“老前辈,小仙姑千万不要这样想……”他指指谢六好道:“这家伙,家里排行老六,他大哥叫谢一好,不知前辈可知他?”

    谢六好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老丐辛伯闻言,一直郁郁的脸上总算“露”出一丝笑意道:“我就说你这娃子名儿怪熟悉,原来是北部执令的亲弟呢!”

    谢六好脸上涨红,先是对辛伯施礼:“给家里丢人了!多谢前辈多日指点,不怕您笑话!我打小身体不好,家里便没有像哥哥们那般管束着,现在挂的这个小令,还是看我哥哥面儿旁人故意输给我来的。如果没有遇到秋善人,还有您,还有小仙姑……”

    他转身与七茜儿深深施礼道:“我与从前总是不同了的。”

    七茜儿难得没有讥讽的点点头,语气却是硬邦邦道:“恩,看出来了。”

    不怪她脾气不好,她丹田养了一团火,这是辛伯故意养的,不让宣泄不让还手,一直便等着那庞图呢。

    这火气大,人便焦躁。

    周无咎与谢六好互相看了一眼,便一起笑了起来抱拳说:“也算是一场奇缘,前辈仙姑放心,就是舍了这条命,你们的事情咱们定不会泄“露”分毫……”

    山下忽然传来这几天听惯的急促雀儿叫。

    本来缓和的气氛,当下僵硬起来。

    七茜儿与谢六好他们互相看看,便回避到一边的大青石之后。

    没多久,那边来了几个少年小丐,带着一个披麻戴孝的“妇”人,还有个头如下台阶般的三个小孩儿来至辛伯面前,举着白贴就齐齐跪下了。

    “妇”人举着的江湖白贴特别简单,也不说是给谁的,也不说是谁死了,便是白“色”的一张折纸上写,百泉山盛门报丧几个字。

    “妇”人忍泪道:“辛爷爷,晚辈给您报丧来了,我家公公,还有……我当家的昨儿都没了!”

    辛伯慢慢伸出手,接过两张白贴半天才道:“你家小门小户,如何轮到你家去了,还是两个顶门的男人?”

    小“妇”人苦笑:“不去的便是子孙昌盛也不会去,必须去的,便是只有两个男丁也得去……”

    她说完,从腰下解了个酒葫芦递给辛伯道:“我家男人出门说,若他回不来,就让我把这个给您送来,说四年前应允了,得了儿子送您一壶好酒呢!”

    辛伯接过酒葫芦,看着跪在一边才几岁的懵懂幼童,好半天才说:“好!老头子今日接了这壶酒,待他八岁你便送他来我身边做几年小丐吧,只要你不心疼,舍得……”

    “妇”人面上“露”出一丝坚毅,立刻抱过最小的孩子给辛伯磕头。

    “舍得!”

    辛伯伸出手“摸”下小孩儿的根骨,最后笑着安慰这“妇”人道:“好!好!根骨不错,长的也像他爹,你安心,熬上几年……定然又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

    “妇”人脸上本绝望的神情慢慢放松,总算“露”出一丝喜意来。

    可惜老丐话没说完,边上一直没抬头的小姑娘就忽然说:“我不是汉子,可我也要来,老爷爷您也收了我吧!”

    “妇”人怕触怒前辈,便慌张的拉了一下女儿道:“你个姑娘,学这个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