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了
生病了
宋婷婷以为自己和许东芝的交集就止步在那个夜晚了,直到十月底,凌晨,她被一阵剧烈的疼痛疼醒。她起初觉得就是一场普通的腹痛,也许是昨天晚上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然而从卫生间回来后,痛症没有丝毫减轻,反而更剧烈了,钻井似的痛让她几乎要晕厥过去。这根本不是拉肚子痛可比拟的。 宋婷婷挣扎着爬上床,捻起精神,上网查了一下症状,查询结果与阑尾炎的症状类似。 阑尾炎发作好像是要开刀了吧? 要去医院 宋婷婷颤抖着手打开约车软件。 这凌晨一两点的,又住在郊区,叫车软件上显示附近一辆车都没有。 她疼得头上直冒冷汗。 又挨了十分钟,实在是等不下去了。 她拨打一个陌生电话。 死马当做活马医,这城市里宋婷婷也只认识他一个人。 当东东哥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过来的那一刻,宋婷婷像抓住一块浮木一样,几乎喜极而泣,东东哥,我肚子好痛,可能是阑尾炎,我这边打不到车,你现在能不能过来接我,送我去一下医院? 半夜接到这么突然的电话,东东哥没有丝毫迟疑,声音一贯的冷静沉稳:你住在哪里? 宋婷婷一喜,赶紧报上自己的地址。 好,我记住了。你现在疼得厉不厉害?还能走吗? 电话那头有杂乱的脚步声,东东哥好像在收拾东西出门。 宋婷婷勉强道:还能走。 我大约半个小时到你楼下,你带好身份证,钥匙、手机下楼等我。 东东哥在手机那头冷静的指挥,宋婷婷的心不觉安定了许多。 嗯。她挂了电话,将身份证、钥匙、手机装进包里,之后下楼。 宋婷婷住的是老小区,楼梯口面朝大马路,大喇喇的毫无遮蔽。凌晨的小区空无一人,连条逃窜的狗,溜达的猫都没有。 宋婷婷半趴在楼梯扶手上等了一会儿,疼得实在受不了,不顾形象的坐在冰凉的水泥台阶上。 等了约半个小时,许东芝打电话过来。 我到你小区附近了。你在哪里? 我在 宋婷婷强打精神环顾四周寻找醒目的标志,普通的电线杆,普通的垃圾桶,普通的道路,普通的居民楼,独独缺少那种隔着百米远都能看到的醒目标志。 咦,总觉得哪里在发光。 头一抬,右上方赫然挂着一块五十公分长的KD板,KD板上写着24小时成人用品店几个字。 婷婷万分绝望 KD板在这茫茫黑夜里一闪一闪发着暧昧的光亮,服务着附近的食色男女。 真的没有比这更醒目的标志了。 东东哥还在等她的回复,她一闭眼,一鼓作气,死而后已。只是她想象自己气势十足,可惜她的声音不争气的因疼痛虚弱得的发抖,你路过苏果超市路口往东拐然后然后直行大概一百米我就在一家成人用品店旁边的楼梯口。 没多久,一束强烈的灯光从远处射了过来,宋婷婷眯起眼。 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宋婷婷看着许东芝从车上下来。 她知道自己不该打电话给东东哥,她和他的交情还没有到这个地步。 可是求生的意志让此刻的她顾不得应不应该,亲疏有别了。 可他居然真的来了?宋婷婷心头浮起难言的感激,连忙站起来向他走去。 东东哥快步上前,搀扶住她,还好吗? 明明现在开空调的天气,宋婷婷只感到全身彻骨的寒冷,腹部绞痛,不能违心的说还好,又不想说难受。......还能忍受。 话不多说,东东哥全程加速将宋婷婷送到最近的的医院。 凌晨的医院空空荡荡,火速的挂号,触诊,拍片。 不是阑尾炎吗? 医生说:尿结石。全称叫输尿管结石。 一个她听都没听过的病。 看诊的医生是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他一边写病历开单子,一边摇头感叹说:现在的年轻人不好好吃早饭,不好好喝水,你看,生病难受了吧。 宋婷婷疼得几乎灵魂出窍,是是是,医生说什么都对。 医生扔了张单子,熟练的交代:先挂个水消炎,明天早上再做个碎石。去缴费吧。 宋婷婷拿了单子,半哈着腰,边看缴费明细边出门。 好家伙,一千五。 这下她除了腰痛、肚子痛,心也痛了。 医生怎么说?许东芝问。 东东哥居然还站在门外没走。 结石。小毛病,治治就好了。话说得轻描淡写,可宋婷婷疼得是真难受,仿佛说一句话就消耗一滴精气,费力得很。 她就是想让许东芝先走。本来让他凌晨送自己来医院已经够麻烦的了,总不能让他陪到底吧。 我去帮你缴费,你坐这儿等我。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他从她的手里直接抽走了缴费单子,大步朝收费处走去了。 宋婷婷只好默默把不用麻烦了五个字咽回了肚子。 除了不好意思和感激以外,她其实内心也松了一口气。 她生着病,自己跑来跑去的确费力。 真的麻烦东东哥了。 以后她一定得好好感谢他。 婷婷这样告诉自己。 忽然,痛又一次重重袭来,她毫无形象的蜷缩在长椅上。刚才脑中所有的思绪一下子被炸成齑粉。 疼得脑子都要抽搐了。 谁来!谁来给她的肚子上来一刀呀!!! 可不可以给她安排一张病床?模模糊糊中宋婷婷依稀听到东东哥在说话。 宋婷婷被安排了一张柔软的床,吊瓶里应该是加了止疼剂,她很快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她被一声轻柔的呼唤和肩部轻微的晃动弄醒。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 眼入眼帘的便是一张精致冷淡的脸。是东东哥的脸,第一次他离她这么近。虽她在病中,她还是本能的诚实的被他那的脸闪了一下。 宋婷婷一睁开眼睛,许东芝便拉开了距离,坐到床边的椅子上,婷婷,水挂完了,我们去做碎石。 碎石。 她的脑子完全清醒了。 现在几点了?宋婷婷缓慢的坐起来,声音些许沙哑,手臂支起上半身,输液的手背肌肉被扯到,隐隐刺痛。 清晨的病房,十分安静,护士们在病房里走廊上走路的声音远远近近,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消毒水味。东东哥回答的声音刻意也放得很轻,回答说:早上六点。同时递了一杯温水过来。 输尿管结石又叫尿结石。 宋婷婷莫名囧囧的,接过纸杯小声的说:谢谢。 婷婷一边喝水,眼睛间隙的落在闭目眼神的许东芝身上。许东芝的背靠着坐椅子上,坐姿不像平日里那般端正,一身西装革履,领带有些松开,衬衫纽扣也解开了最上面两颗。 难道他在她打电话之前还在加班吗? 东东哥,你是不是一晚上没睡啊? 许东芝揉着几下眉眼,眯了一会儿。 他睁开的瞳眸里还残留着熬夜的倦怠。这让婷婷本就内疚的心更为内疚,被子下的双手绞在一起,咬了下嘴唇,要不你先回去吧,挂完水,我已经没那么痛了,一会儿我可以自己去碎石。 我问过护士,结石痛起来简直要命。许东芝的口味略带强硬,你就不要再逞强。你休息会儿我就带你去碎石室。 由于他们去的早,刚到医生的上班时间,前面没有人,第一个碎石,十分钟左右的治疗就结束了。 当然,并不是做完碎石就算是治完了,还要再挂两天的消炎水。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