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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怪物:遲來的領悟

    

怪物:遲來的領悟



    清晨天朦朧亮,在黑玄島森林,一處岩石邊以枝葉搭建的臨時庇護所裡,芙琳和梅相依而眠;相隔爐火的另一邊睡著馬帝思;午夜則保持坐姿倚在門邊石頭,閉目養神,身旁放著一顆彈丸大的中等魔導石,一直與津身上的魔導石維持感應而呈現平淡的淡藍色。

    風流靜止的野地,午夜額前銀色的短髮卻微微飄動起來他睜開銀眸,抬起手,指尖匯聚魔能,瞬間,發出靜電的聲音,他的銀色魔能在空氣中擦閃出一縷橘白交夾的光絲,橘白魔能很快消散。接著,魔導石受到呼應而微微震動,光芒由原先的淡藍變深,又恢復,再變深出現了第三顆魔導石的反應。

    午夜站起身子,確認第三顆魔導石所在方位後,把魔導石放入自己口袋。他舉起平和目光,遙望被雲霧繚繞的銀白基地,然後背過身子,走往相反方向,一眨眼,身影就消失在森林濃霧裡。

    §

    後悔總在衝動後。坐在黑暗裡,津很後悔,當時再怎樣都應該忍下所有不以為然,選擇迎合譚娜,好好諂媚,而不是跟她對著槓,導致自己被關起來。現在可好了,比樵還沒找到、桀也沒救出來,還被關在這個如井一般深,金屬壁面圍繞的空間,恐怕死了也沒人發現。

    禍不單行,太陽穴突突一陣跳動,一股魔能竟在這時候活躍起來,身邊如同有火圈圍繞漸漸發熱,津已經可以感覺到魔能空間的波動,熱感和紅色視野都是魔能蓄力即將達到最後標準點所產生的效應

    通道即將開啟。

    「我不要自己一個人回去!」津掙扎起來,卻只是在一個空間裡無助的捶胸頓足。

    周圍的空間都在波動,空氣變得像水渦流一樣翻滾,力量壓迫正在變強,津兩手十指張開用力扒扶在光滑壁面上,彷彿要撕開牆面,又好像這樣就可以抓住牆面不被拖走。緊貼牆壁的掌心滲出手汗,她能感覺到壁面慢慢出現稜角凹凸,在強力魔能運行下,光滑平整的金屬牆壁宛如被旋轉扭捏的鋁罐扭曲起來,出現山崖斷層的岩壁摺痕

    「拜託幫幫我!誰來幫幫我!」津竭力抗拒,從內心發出驚天動地的哀鳴她才不想放手,她不要放開桀,不要只有自己一個人安全的離開,「我要跟你一起回家的!我想跟你一起回家!你知不知道?!桀!」

    先前靈脈浮起之處並未消失,隨著她爆脹滿心的苦楚,藍灰色的細紋再度從背部一路開裂,加深擴大,竄上頸部、四肢,堅硬壁面在她用力緊掐的指尖掌部下悄悄凹陷

    激烈能量風旋從耳邊呼嗖而過,吹亂她烏黑長髮,撲打在臉上,津屏息,閉著眼睛,承受著猶如狂風吹襲的強勁熱流環流沖刷,接著緩和下來,煙消雲散。波動、熱感如潮流退去髮絲一根根垂落肩膀,津緩緩張開眼睛,昏暗的視線下,雙腳站在月球表面那樣的坑坑疤疤,她舉目,自己的手還扶在鐵灰色粗礪岩層上;她環顧,像井一樣深暗包環的圓形空間。

    津忍不住帶著淚笑了,她還在原處,只是牆壁地面的金屬被扭出了岩石般粗糙紋理。跟上一次遇到墮天蟲,汲取桀的能量一樣,能量被中斷了,津忽然有點明白,是自己嘔心瀝血的意念,中斷了魔契運作事實上,她理解的還偏了點,是她因愛而起的堅持,關閉了通道。

    金屬壁面上留下兩隻手掌抓出的凹痕,要不是津也曾異想天開的,想嘗試從皺褶的壁縫將鐵皮拉開,才知道那多層的金屬壁面竟厚實的跟岩盤一樣,根本不可能輕易扭動更可見,方才運行的能量之強大,至於她為什麼可以擰出掌印,就沒有人能解釋了。

    魔仔說過,玄物已經鎖定了她,經過剛才那樣魔能洶湧運行,桀那邊肯定曝光了;而從她身上的靈脈走勢來看,要玄物不發現她不單純的身份也不可能。

    早料到會這樣,桀本就打算一鼓作氣,在玄物反應過來之前將津一舉傳送回骨堊,再用自己作為誘餌想方設法拖延時間。這個計劃,已經被他深愛的那個女人徹底拒絕。雙方行蹤全都曝露坦納多人一定會被驚動,不知道接下來會怎麼樣,津非常專注的感受著周圍環境變化,同時思考著如何用源靈生進行破壞,逃離這裡

    明明是非常厚重的牆後,竟然傳出像蜘蛛長腳敲擊那樣迅速爬竄過的聲音,多而銳利,彷彿只隔著一層薄薄鐵皮。

    又過了一會兒,津感覺門口的廊道上開始出現躁動,有什麼在徘徊,受到牆面良好隔音聲音很微弱,津聽不出來,但從種種不乾脆來看,應該不是基地裡的人。她不禁覺得困惑,玄物在基地裡受限制,頂多讓偵測系統感應出有魔能的生物後,通知基地裡的人員,再以魔武應付,而現在這些聲音又是什麼來的?

    源靈生靜靜的,牠是在流動,但津不知道如何刺激牠慾望高漲張啟靈脈去貫穿破壞眼前的阻礙,她焦慮的在狹小空間裡繞圈;魔契運作中斷後,魔仔便毫無回應。對於離開監禁後,與坦納多人照面正式為敵該怎麼做,她也還沒有想好,胸前、脖子、手臂上的藍灰裂紋在人前已經藏不住,無法繼續潛藏身份活動。

    津捧著臉,屈膝坐在地上,心裡再焦急惶亂、想得再多,她也依舊只是一個人坐在封閉的金屬空間裡。

    隔著厚牆,外頭原本零落窸窣,變成乒碰重響,越來越劇烈、清晰起來,動靜很大,不久,一處壁面金屬竟震動起來,漸漸出現被撞擊的突痕,津皺眉嗅起鼻子,空氣中出現奇怪的腐酸味,隨著一聲聲撞擊,越來越濃郁。突然撞出了個洞,破洞邊緣像紙張自燃一樣,自行持續融出大窟窿,騰著青煙,接著高大的黑影穿過那洞。

    隨人影侵入,帶進一股菸草味,津早已警戒只是腦子混亂的還拿不定主意要用什麼方式應對進來的人

    「這真好用。」出乎意料,傳來叫人血液沸騰的聲音。

    「桀?!」津驚奇無比,緊繃的肢體瞬間鬆懈,「你怎麼會」

    男人吐掉菸,扔掉手裡拎著的龐大東西,將她一把拉進懷裡,緊緊擁住,無預警地一口咬住她的唇,就是一頓猛吮。

    津被帶有菸氣的濕潤激吻吻乏了氣,「嗚桀」用力推著男人。

    桀鬆開了唇,讓她大口呼吸,補充氧氣。

    一面喘著,津瞟了眼桀剛扔出的破爛物,瞬間感到一陣反胃,詫異道:「這是異化人?」又看向壁洞外,地面堆了好多詭異的糊爛物體。

    知道她在看什麼,桀一邊重新點菸,說:「有一些怪物的體液可以融蝕這個基地的銅牆鐵壁,妳說,厲不厲害?」他剛剛可是一隻一隻的抓著試。

    「你怎麼會抓著異化人跑來這裡?基地防護呢?」津摸著手臂上的雞皮疙瘩。

    「我沒抓他們,是他們大量匯聚在妳門口。」

    看著津驚訝又懵然的表情,他叼著菸,摸摸她的頭:「廠房的防護門全被打開了,異化人集體跑出來,防禦系統不知道為什麼有點秀逗,外面正在混戰。坦納多人此刻自顧不暇,沒空理我們。我們趁現在想辦法離開!」

    出事了?這個固若金湯的基地?津感到不可思議。

    兩人說話時,異化人驚悚叫聲由遠而近,接著蹄子快速磨過光滑地板的聲音,幾個黑影竄過門邊。津屏息,捉緊了桀的臂膀

    不一會兒,幾個異化人從大洞爬了進來。

    「嗚!」津嚇得一顫。

    「像這個等級普普,那個只夠除鏽,而那個呢勉強堪用。」男人指著進門的東西,正經八百的一一介紹。

    「桀!」津猛地捶了他胸口一拳,怒嗔:「別鬧!人家都快嚇死了!」

    「妳終於知道嚇?」桀捏她鼻子:「有人狠心拆毀了我建的通道!魔仔說是妳拼了命在反抗」

    「你還敢說!我才要找你算帳!」說到這津就火起:「啊!」

    沒等她算帳,桀頑皮一笑,突然撈起她的雙腿,津突然失了平衡,發出驚叫。桀將她人橫抱起來,雙腿一蹬,踏著壁面高高躍起,騰上半空,「呵!不怕囉?那走吧!」接著一個飛旋俯衝而下,急速穿過陰暗中一陣吱喳怪叫,男人直接帶她飛出監禁。

    外頭果真一片混亂,不知名的原因,異化人竟然脫離了籠牢,在基地裡大肆破壞。這些異化人身手確實敏捷,力量又大,一般研究員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對手,奇怪的是,能輕易制服堊族人的金色伏魔網對他們的控制卻很有限。

    走廊不便飛行,桀抱著津迅速奔跑穿過大群生物,次等異化人完全跟不上正統堊人的速度,從正面撲過來的就是予以爪擊斃命;津摟著桀的脖子,看著張牙舞爪追來的異化人,他們有著人的外觀,行為卻比野獸更兇殘猙獰。這就是坦納多人進化的實驗成果?那根本只是一隻隻的異形怪物!

    很快把異化人全甩得老遠,他們來到一個安靜的區域,物品被破壞殆盡,窗門盡裂,滿目瘡痍,地上除了異化人碎屍,還有許多穿著研究制服的染血破爛軀體。為了讓危害減到最小,指揮中心似乎緊急關閉了多個區域閘門,殘忍的犧牲掉還在裡頭的人員。

    進到一個天花板很高的大廳,除了進來的通道,周圍的門全被防護門堵死。天花板有一個洞,有著像煙囪一樣直立向上的長長通道,站在下方,桀把津放下來,「到我背上來。」

    「我們要上去那邊?」看見沒其他通路,津猜到他們要做什麼。

    「對。」

    那個狹長通道很尷尬,飛不進去,也沒有任何繩索梯子。從地面拆除過的痕跡來看,這裡可能原本曾裝了個什麼建設,直通上方樓層。

    津才從背後抱住桀的脖子,就聽到嗚啦嗚啦的怪叫,一隻滿臉黑毛的異化人爆衝過來,桀一手攬住身後人,彈跳而起,狠狠踩上他的臉,借力衝上上方管狀通道裡,張開兩腳一手勉強撐在管壁上。

    身體劇烈晃了下,不太穩,桀輕聲說:「手我要放掉了,妳抱緊哦,撐一下。」

    說完,他鬆開攬著津的那隻手,四肢撐住壁面,往垂直的圓筒空間上頭爬去。津像無尾熊牢牢攀附在男人背上,不敢動一下,就怕害他失去平衡。

    推開了沉重的合金蓋,行走在獨木橋般的複雜管道上,他們進到一個無人區域裡。

    把津輕輕放下,桀吻了吻女孩額頭:「妳在這等我。」

    「你要去哪?」津不安的拉住他。

    「從魔仔傳回來的訊息看來,幾個對外通路全被阻擋。我去看看情況,順便清除障礙,再來接妳」

    「桀」津實在不想再和桀分開,但她知道自己現在必須忍耐、必須堅強。

    「我很快回來。這一區魔仔確認過,是特殊防範避難用,異化人進不來,妳不用擔心。」說完,他就起身離開。

    四周還有兩個圓形通道,以柵欄相隔,漆黑的通道有氣流緩緩流動。

    通道裡有動靜!津緊張地站了起來。

    「博士!怎麼辦,連這裡也封死了!」一個女孩子幾乎絕望地哭出來。

    幾個黑影出現在柵欄後,直至光線可照明處,津認出了其中一個頭頂光禿的矮胖身影,是黑玄基地的至高核心領導人弘博士。

    「救命!幫忙救命!拜託妳開開門,讓我們也進去!拜託!」看見津,女子無助握著柵欄,眼眶淚光閃動,急切向她求助。

    「我不知道怎麼開啟柵欄,我是從那裏進來的。」

    那夥人看向津所指的位置,臉上全露出失望慘色。

    「她確實不會有權限能開啟特防柵欄。」弘博士失望地說。

    「譚娜博士為什麼要這樣做。」女子啜泣起來。

    弘博士面露無奈沮喪,「譚娜應該是想要趁此機會清理門戶,排除異己,確確實實掌握研究室主控權。」在這天高皇帝遠的地方,只要操作流程正常,就算謊造工作意外死亡,也沒有人有那麼多閒時間和人力資源千里迢迢地來查清真相。

    「女孩,我求求妳!譚娜隔離了中下層區也不讓被稱為方舟的緊急救生陸艦放下若妳去把它開啟這能拯救許多人的性命開關就在妳所在的區域的總控中心內。」弘博士哀求道,他將權限鑰匙透過門欄遞給津,握住她的手:「拜託妳救救我們大家的命!」被關禁區裡,他的權限鑰匙也失去了作用。

    實在無法見死不救,津依照弘博士的指示前往基地總控處,要解開方舟。

    越靠近總控處,源靈生的悸動越明顯,巨大的銀色金屬門後,竟然藏了一個規模好大的指揮中心。

    佔據半面牆的巨大屏幕上,跳著數據和各處緊急畫面。基地許多地方都淪陷,一張張的監視畫面上,許多房間亂七八糟、血跡斑斑,還有更多格視窗裡,許多坦納多人哭喪著臉朝著監視器拍打,哭嚎呼救。

    譚娜卻冷著面孔、兩手抱胸站在控制台前,袖手旁觀,對警報器的噪音,充耳不聞。

    依照弘博士的說明,方舟的控制球就在控制台右方的臺柱。觀察了一下周圍情況,津小心沿著牆壁,想由外圍繞過去解鎖方舟。

    冷不防有人出腳,狠狠踢了她的手,弘博士給的權限鑰匙飛了出去,在光滑的地板上轉了好幾圈兒。兩個壯丁捉住她纖細的手,反折到身後,將人押到譚娜身旁。

    「妳看見了嗎?他們有多脆弱。」譚娜頭也沒回的凝視螢幕,嘲諷著。

    津對譚娜吼道:「這就是妳的計畫?」

    譚娜抱著胸,緩緩轉面向了她,「別那麼大驚小怪,任何改革難免都會伴隨犧牲!」

    「鬼扯!什麼改革?」津簡直要被她氣瘋了:「這不過是用別人的不幸來造就自己的理想!整個研究早就失控了!事實擺在眼前,異化人的侵略性遠超過這個基地的防禦!妳製造了怪物!為什麼還要執迷不悟,睜眼說瞎話?」虧她書讀得那麼好,倒是一點人性也沒有,真恨不得衝過去揍醒這個喪心病狂的瘋子,「只要快點開啟疏逃通道、放下救生艦,一切都還來得及!」

    「不行!一旦開啟緊急撤離行動,在這裡所發生的事,就會曝光!會讓一切努力成果前功盡棄!」譚娜依然故我,仍不打算更動決定。

    「曝光就曝光,這有比性命重要嗎?難道非要所有人跟妳的研究一起葬在這兒?」津簡直不敢相信有人價值觀可以偏到這地步。

    「真吵,殺掉她。」

    譚娜下完這道命令,幾名保鏢卻紛紛倒地,同時一支銳利猶如螳臂的黑色物件穿過譚娜的胸膛那物件抽收,女人身體重重墜落地面。

    津驚愕看著譚娜倒下後出現在她身後的人,美麗的臉龐、藍色的貓瞳,史坦伸出紅舌,將化為螳臂的手刃上的鮮血舔拭乾淨。沒空驚愕太久,津趕緊前往方舟控制臺柱。

    「妳要放下方舟嗎?」史坦以異常的速度擋住了津的去路。「為什麼?這些人會讓妳痛苦,會欺負妳,不是嗎?」

    「妳是指誰?」津很訝異史坦竟然在阻止自己。

    「我能感受到妳其實不需要方舟,妳是為了他們而要放下方舟。」史坦說。

    津瞪大眼睛:「異化人在滅殺坦人啊!當然要放下方舟,讓大家逃離啊!」

    「那和妳有什麼關係?」史坦態度非常冰冷。

    津心頭一驚,「妳這是什麼奇怪的問法?」

    「他們怎樣和妳有什麼關係?」史坦又問了一遍。

    津回答不上來,對她的問題是毛骨悚然。

    地面發出不明震動,津這才注意到,那根關著玄物的金屬圓柱,就佇立在總控中心裡,從那發出陣陣詭異金屬摩擦聲,好像有什麼鬆掉了。她忽然意識到,史坦似乎很早就在這裡?

    「放出異化人,讓基地陷入屠殺的是妳嗎?」她戰慄不已。

    「譚娜說,我們是為了取代坦納多人而生的優秀種族。」史坦帶著寒意朝津一步步走來,促使津一步步後退。「坦納多人之所以造出我們,就是因為,他們懼怕堊人的優勢。我們比坦人更優秀,他們卻因此害怕我們,而開始監禁、奴役我們。」

    「所以?我聽不懂妳想表達什麼?」津的眉頭緊緊糾結。

    史坦得意笑起來:「所以,我釋放了我的家人,幫助研究推向最後階段。」

    「妳的家人?誰是妳的家人?」津串聯起所有話,頓時手軟腳軟,成就譚娜希望進化人取代脆弱坦納多人的理念,就是將進化人不,異化人放出來。「異化人怎麼會是妳的家人?」

    史坦對津伸出恢復常人的手,在面對對方又一次閃躲、落空後,露出失望的模樣:「妳很害怕怪物?明明妳也跟我一樣。」接著又像有所領悟:「妳因為害怕,而接受了牠;卻又害怕牠而壓制牠其實,妳也跟坦納多人一樣,自私。」這話在呼應之前說的,坦納多人害怕堊人,創造新人種;而後又因懼怕新人種,而監禁他們。

    「牠妳在說源靈生?」津內心揚起一陣恐懼,史坦似乎能窺視她的內心,不止,史坦竟然看得比自己還清楚,似乎是透過玄物參透源靈生進而揭開她心理的動機、衝突、矛盾、軟弱。

    「妳知道嗎?其實妳不用害怕,妳的選擇是對的,只要臣服妳體內的力量,就可以解決所有另妳害怕的事,叫所有欺壓妳的人都臣服於妳。」史坦好像很熟悉源靈生。

    「叫人臣服?我覺得我不需要那種東西。」津反駁。

    「不,妳很渴望,所以才容許這個入侵體內這個叫源靈生的?」史坦咧嘴笑了起來:「只要放開源靈生,所有令妳討厭的、害怕的都會消失喔!」

    津忽然想起月族老人的話,他說,使用源靈生必須謹慎自己的心,人會想要武裝,是來自內心恐懼,而一旦開始武裝自己,就會越裝越多,最後被武裝困住的,是自己。

    韓岢和那些看似強大的人,儘管擁有高強武力,每上一層樓,就會看見更大更厲害的敵人,而感到畏懼、不足,進而不斷追求更強的力量,藉由層層恐懼建築起強大堡壘,但恐懼終究是恐懼,最終吞噬了自己。

    她竟然到現在才懂老人的話,才懂源靈生的使用說明。

    仔細一想,一直以來用來餵養源靈生的,還真的是自己的懼怕。懼怕成為伴侶的負擔、懼怕寶蒂亞比自己優秀、懼怕被源靈生吞噬

    而此刻,她開始害怕自己明白的太晚、她開始害怕自己現在出現的害怕會成為源靈生的食物。但她也制止不了心裡不斷產生的害怕。

    她赫然發現自己原來在害怕自己?

    「你說釋放源靈生,我害怕的都會消失?那不就包括我自己?」津不可思議的意識到這個迴圈,源靈生的反噬迴圈。

    「當然,妳會成為力量的一部分,永遠不再害怕!」史坦肯定的點點頭:「譚娜的害怕,妳的害怕這裡所有人的害怕,讓魔瑚找到了迅速強大的營養。恐懼似乎就是坦人的動力,而我們能化恐懼為力量。」

    「你們?所以扭生為怪物?成為恐懼聚合的怪物?」津反諷著,卻只顯得單薄無力。嘴裡的話,根本就在佐證是自己將恐懼聚合為怪物,最後吞噬了自己。

    「恐懼使妳產生絕望嗎?」史坦就像在觀察實驗白老鼠一樣,感受著津的心情起伏,笑得殘酷:「是了,絕望也能轉為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