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署堂内落座,童见岚却没看到怕见的人,张府尹探头告诉他,卢谨称军营有要事,若需要可遣人相替。 这借口找得真是随意。不过走个过场,卢谨在场与否倒也无伤大雅。 于是童见岚与张府尹相商,不必再找人来去浪费时间,直接开始便好。 几个南越士兵不通汉话,临时译官帮助下与府尹一句句问答来往。听下来没什么有用信息,童见岚在一旁百无聊赖,眼皮逐渐沉重,几次差点见了周公。 南越王女是最后一个。见到她童见岚不禁精神一振,心情添几分雀跃,有如结束冗长祭礼。 虽然是敌国的阶下囚,但王女毕竟身份高贵,是与南越未来谈判时的关键人质,梧州府上下不敢慢待了她。王女仍穿着当初的锦衣华服,除摘去头饰、衣料稍显黯淡破旧外,美艳动人并无两样。 与普通士兵不同,她只戴了负担较小的手铐脚镣,说话时跪坐在地但脊背挺直,语气平缓笃定,仿佛参加盛宴而非受审。 连审几人,即使无需多费心机,张府尹也感到困乏。况且对王女不可轻易上刑,比起前几人,审讯王女的敷衍意味更浓。因而常规问题结束后,张府尹便宣布退堂。 惊堂木落下,王女起身,微笑着缓缓向堂内官吏优雅行礼。 童见岚直觉有些怪异,但他并未细想,一心快步离开,经过慢悠悠跟随狱卒的王女。 却在此时变故陡生。 王女突然扑向童见岚,从抹胸中抽出精巧锐器,刺向他胸口。 童见岚毫无准备,情急之下双手格挡,用力侧身躲开。但他未经训练又身体羸弱,瞬息间的反应更不足以让他与早有预谋的王女抗衡。 闪着幽蓝的箭头扎进他左肩,童见岚推拒王女手臂一软,千钧一发之际,王女被赶来的狱卒与侍卫制住。 满堂哗然。 张府尹急忙让人去喊医生,跪在童见岚身旁不敢碰他,连声问:“童大人,童大人您没事吧?” 童见岚大口喘气,张府尹的声音在耳边如蝇嗡鸣,让他心烦意乱,气音道:“还好。” 幸而王女力气不大,那小箭入体较浅,只是疼痛非常。童见岚正庆幸自己绝处逢生,却瞥见王女笑容诡异,趁众人注意力皆在他处,唰地抽出身边侍卫佩剑。 童见岚恍然大悟她为何暴起伤人,瞬间汗如雨下,尽力大声吼道:“别让她死!” 王女左右一惊,立刻将她头与双手按在地面。 吊着的一口气松下来,童见岚抬头见几位军医匆匆赶来,试图起身时却感到肺腑间一阵激痛,咳出一口血,悄无声息软倒在地。 十二 卢谨多年来尚未婚配的重要原因,撇开他向先帝自表好南风以安其心外,还在于其身世显赫、履历耀眼到京内无适龄女门当户对的程度。 高祖夫妇幺子,束发时即有功勋傍身,及冠不久先帝遗诏指为唯一摄政亲王——卢谨不单是含着金汤匙出生,多年成人更是如有神助。 因而他从未考虑过在童见岚这儿吃瘪的可能。 无论是游园宴饮时的公子小姐,还是烟花柳巷处的相公红倌,无人不是奉承邀宠,哪有他放低姿态躬身主动的时候? 就算童见岚位极人臣,但终究是君王佞幸,上不得台面。哪能与他比肩? 卢谨自以为对童见岚诚心道歉已是足够抬举,却被人明褒暗贬一顿数落,极是忿忿不平。 眼看又要与童见岚见面,卢谨索性借口营房有事,躲开他冷静冷静。 卢谨围着训练场绕圈,头一次对自己顺风顺水的人生发出疑惑。 他不明白童见岚为何只经过一晚,便对他疾言厉色,性情大变一般。 卢谨越想越委屈,他好心提醒童见岚霍英那厮动机不纯,只不过说话难听些,难道大错特错?更何况他第二天还为此专门道歉,还待怎的? 童见岚却是一副翻脸不认人的态度,叫人齿寒心冷。 如果不是前来岭南,卢谨想,他这辈子也不会接近这帝王佞幸。 此地远离京师,颇多神鬼传闻,他莫不真是中邪? 仔细想想童见岚也没什么值得倾心之处,无非是相貌好些,性格有趣些,床上听话温顺些……京中男女无数,还怕没有相似的人? 且他与童见岚立场相悖,即便一路如他所愿和和美美,进京入朝后也是劳燕分飞的结果。 卢谨反复劝告自己。 但他仍脚步难停,百爪挠心。 过往情谊欢愉时光若真能随意放下,又哪来许多痴男怨女? 而蜉蝣一世,遇上合乎眼缘心意的人又如此来之不易。 卢谨万分惆怅。哪怕不剩多少相处的日子,他也不甘心与童见岚就此空空落落戛然而止。 但还能怎么办? 正苦恼时,卢谨突地心头重重一跳,不一会儿,耳边由远及近传来喧嚣。 “王爷在这!” “禀告王爷,童大人被那妖女所伤昏迷不醒,张大人请您速回!” 卢谨一瞬间怀疑自己身在梦中。 “你再说一遍?” 那传话的士兵放慢语速重复一次,见卢谨呆立神情恍惚,试探道:“王爷?王爷?” 卢谨使劲咬一下舌头,竭力保持镇定:“人在哪?带路。” 健步如飞,卢谨安慰自己张府尹向来小题大做,许是虚惊一场。 卢谨被领着走进屋内,张府尹一副愁眉苦脸如同打湿的面团,擦着汗迎上来:“晋王,您看这……” 卢谨眼中只有床上熟悉的人影,他径直走过去。 童见岚安静仰躺,面容惨白,唇色泛着不祥绛紫,左肩胸前皆是斑斑血迹。 卢谨闭眼定了定神,扭头问张府尹:“怎么回事?详细告诉我。” 张府尹道,本来流程极是顺利,只结束时那王女不知怎地向突然向监军发难,一招未成后还欲自尽,多亏童大人及时提醒才控制住她。当时看着伤势不重,不知怎地突然吐血昏迷不醒。 卢谨按着眉心:“军医怎么说?” 张府尹咽了咽口水:“军医说可能是中毒,但具体什么毒还不知道。” “废物。” 张府尹赔罪:“晋王殿下教训的是,您看是赶紧上报朝廷还是……” “等着朝廷派人来人还有命在吗?!”卢谨厉声道,向外走:“那妖女在哪?带我去见她。” 张府尹诺诺称是,擦汗更为频繁。 王女仍被扣押在单人牢房内,只是换了囚服、戴上枷锁。 卢谨一脚踹开门,目光如利刃扎过去:“你对他搞了什么鬼?” 王女礼貌一笑:“一点见面礼而已,怎么,那位大人无福消受么?” 卢谨面色阴沉:“别装傻,你在他身上下了什么腌臜玩意?梧州府的刑具正闲着,王女要想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