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来自星星的第二十个记录
李暳沉默着没有回答，即便是聪慧如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李暄注意到自家先生深沉却含着一丝怜惜的眸光，笑了笑便转移了话题。 少年眼神中含着的一丝了然让李暳不由得心中一痛，但随即被李暄的问话吸引了注意力，因为他问道：“兄长还没有回来吗？” 李暳闻言心中不由得闪过一丝无奈，想到那个犹如被放生的雏鹰一样一去不回的少年，连一向平和的他眼中也不免带上了一点哀怨。 “还没有呢，半年前曾经寄信说三个月之前会回来一次，但是却毫无踪影。”李暳淡淡地说道，“我们甚至连他现在在哪里都不知道。” 李暄闻言微微一笑，眼中含着狡黠的光芒，语调温柔却莫名透露出一股寒意：“先生，你说他如果听到许烟雨进了世子妃的初选，会不会吓掉半条命？” 李暳怔了怔，随即又想到了一年前曾经灰溜溜地跑回来，腆着脸来找他拜托他不要把自己暗地里看上许家妹妹的事情告诉许炎的阳明。 想到那少年眼中浅浅的哀求与显而易见的不好意思和这几年的销声匿迹，让他忍不住弯了弯嘴角，眉目宛然，低声应道：“他一定毫不犹豫便会往汉城赶。” “想要见兄长一面可真不容易啊。”李暄低声感叹道，尽管他极力掩饰，但是李暳却仍然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黯然，青年毫不犹豫地往阳明身上又加了一条罪状，就等着他自投罗网回来之后算总账。 这厢李暄和李暳两三句话便定下了骗阳明回来的计策，而那边的阳明君依旧在纠结着回去要怎么面对妹控大魔王许炎。 一想到最近接到的那封信上李暳透露出的口风，少年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颤，苦着脸整理着行李，步伐沉重地踏上了归途。 李暳却对阳明已经启程返乡的打算一无所知，讲完课决定出宫的他看着不远处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干什么的许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快步走上前去。 走近了他这才发现许炎扶着一个年幼华服的少女，正满眼温柔地给人递上手帕，李暳眯了眯眼，随即注意到那个少女看着许炎灼热得几乎恨不得把他划入自己领地的眼神。 李暳下意识低低咳嗽了一声，霎时便打破了两人周身和谐美好的氛围，只见少女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惊恐地抬眼瞟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抹郝然，连许炎手上的帕子都没接过便脚步匆忙地离开了。 身后跟着的侍女们忙不迭向他们行了个礼便急忙追了上去，一边追还一边低声喊道：“公主殿下，请小心脚下。公主殿下！” 一票人轰轰荡荡地离开了之后，许炎这才反应过来，浅笑着收回了手中的锦帕，他缓缓直起身子，回头看到神情奇异的青年不免有些不解，歪了歪头问道：“怎么了？” 李暳自觉好笑，盯着许炎俊俏白皙的外表仔细打量了一番，心中感叹道日子过得还真快，一晃许炎也已经到了会被少女爱慕的年纪。 “那是主上殿下唯一一个还未出嫁的女儿旼花公主吧？”青年忍不住出声问道，眼见许炎点头确认了却还是一副疑惑好奇的模样不免感到心中升起一丝不安。 青年笑了笑，唇边含着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低声问道：“许炎，你知不知道成为了驸马之后就再也没办法入仕了？” 许炎听了他的问题下意识回道：“我当然知道啊。”随即他便领悟了李暳语气下掩藏的意思，脸色顿时一变，迟疑了片刻：“等等……你是说？” 面对青年含着调笑的目光，许炎忍不住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他怎么也没想到旼花公主原来……是对他有意思吗？ 怪不得最近总是在宫里碰见她，天知道这姑娘比他家妹妹还要小，他看见她就想到自己妹妹，下意识便温柔耐心了一点。 “你如果不想当驸马，还是离那位尊贵的公主远一些吧。”李暳半是调侃半是劝戒地说道，看着许炎懵懵懂懂的模样不由得轻声叹了口气。 许炎长得这幅模样，却又对人类之间的情感这般懵懂，也不知道要招惹多少桃花才会安定下来。 那公主明显是春心萌动看上了许炎，但是这家伙却仍然是丝毫摸不着头脑的状况。 李暳这样想着，微微叹了一口气，目光和蔼地看着许炎，他只觉得许炎迟钝没有发现众人对他的爱慕，却从来没有注意到他自己也是这宫中最吸引人的一道风景线。 许炎注意到李暳眼中流露出的几乎可以称作慈祥的眸光，不由得下意识一寒，敛了面上的笑意，正色答道：“恩，我知道了。” 他是许家唯一的男丁，又是长子，若是不能入仕对于许家的打击可是致命的。 两人只不过站在小道上说了一会话，不远处已经隐隐聚集起了一堆宫女，小声的尖叫与议论传入两人的耳中，许炎和李暳忍不住无奈地对视了一眼，便结伴匆匆回了书院。 许炎自从科举结束，便经常回去陪贞敬夫人和许家妹妹，已经不太常住在书院，再加上一个人间蒸发的阳明，所以住在书院的常住人口也就只有金济云与李暳。 于是当看见许久没见的许炎出现在书院的时候，连一直沉稳淡定的金济云都不免露出了一丝惊喜的表情。 三人难得有空闲聚在一起，忍不住围在一起叙了会话，说着说着便想起了不知道现在还在哪里浪迹天涯的阳明。 金济云一向内敛，即便是对阳明的渺无音讯有些气恼却仍然没有说出来，但是许炎却忍不住埋怨了阳明几句：“阳明一走就是一年半，也不知道回来看看我们。” “虽然知道他远离汉城是有苦衷的，但是未免也太……”许炎说道这里，不由得沉默了片刻，抬手举起茶碗一饮而尽。 李暳闻言不由得抬头与金济云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颇感无奈，直到如今许炎还以为阳明的离开是因为成祖大王的示意，并不知道他是因为心虚才不敢回来的。 都说老实人发起火来最可怕，而平时脾气温吞的老实人若是被惹急了，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李暳想到这里，不免在心中为阳明默默地点了一根蜡烛。 只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与金济云说什么也不是，于是李暳只好轻轻叹了口气，二话不说便把即将被诈回来的阳明给卖了：“邸下今天对我说，阳明不日即归。” 这话一出口，许炎、金济云两人脸上随即露出了一丝喜意，但是许炎脸上的欣喜很快消失，想到之前传信连连催促却仍然毫无动静的阳明不由得疑惑地问道：“邸下这是有办法把阳明给召回来了？” 李暳闻言点了点头，轻声答道：“恩。” 尽管他没有解释李暄究竟用什么办法召回阳明，但是听到了这样回答的另外两人想到故友即将归来，还是忍不住笑开了。 只是没想到李暄还来不及放出什么消息，阳明就自己包袱款款地回来了，他刚回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爬人家许家的墙，给自家心上人带去了一大包在旅途中觉得有意思的小玩意。 也亏得许烟雨和下人的口风紧，不然就光凭阳明这种说风就是雨的性子，一早便被许炎发现了也说不定。 等到李暳见到他的时候，这家伙大约已经是在汉城修养了几日，洗去了一身的风尘仆仆，十分精神的模样。 看见李暳的阳明毫不犹豫地冲上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熊抱，裂开嘴笑着打招呼：“好久不见！”说着，还拍了拍青年的背。 李暳因为阳明不知轻重的双手忍不住皱了皱眉，伸手稍稍用力便推开了阳明的拥抱，看着在外游历了两年却仍然显得吊儿郎当仍然没有一丝改变的少年忍不住说道：“你怎么一丝长进都没有呢？” 阳明闻言顿时皱起一张俊脸，有些不可置信地指着李暳，颤抖着声音问道：“这么久没见，你难道不应该说句好话吗？”少年眼中带着一丝哀怨，看着李暳几乎泫然欲泣。 青年受不了他装腔作势的模样，正想说什么，却看见面前的阳明眼睛一亮，看着他身后漾出一抹惊喜的笑容，大声唤道：“济云！” 一边叫着，少年便扑了过去，金济云不免被吓了一大跳，一是为了许久没见的好友，二是为了这家伙脱线的举动。 眼见着金济云石化了毫无反应的模样，李暳只好伸手把挂在他身上感动着久别重逢的阳明拎了下来，看着手中眼泪汪汪的家伙忍不住眯了眯眼睛，问道：“你去看过世子邸下没？” 阳明原先还蹦跶的四肢顿时像卡住了一样停顿了几息，随即颓然地松了下来，弱弱地回道：“宫中那位还没召见过我。” 李暳立刻面无表情地戳穿了他的谎言，“你要进宫还需要等召见？”说着，他晃了晃手中的人，听见阳明低低的解释这才停下：“我这不是才回来吗？明天就打算进宫的，真的！你快把我放下来！” 李暳看着阳明涨的脸色通红的模样下意识地松了手，阳明一落到地上便立即好了伤疤忘了疼，忍不住碎碎念起来：“真是的，我都多大了还动不动就拎我，武功高了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