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危机将至
出于对队员的关心和对蜃族的在意，楚云轩一路疾追，但考虑到六区人手充足，且蜃族并不是那么好驯服的，他没有召集其他也在执行任务的小队，并以银鬼的身份在鬼网中通告全体参与驯服蜃族行动的成员驻守原地，静观其变。 得到了银鬼的命令，因为幻觉的消失而有些躁动的其他队员都镇静了下来，谨守自己所在的区域。 几乎是这条命令刚发出去，正在乘坐着楚云轩操纵的“金属飞毯”通过油两根石柱组成的缝隙的众人眼前陡然出现了一面墙的玻璃。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楚云轩下意识地想操纵金属躲开，但却已经来不及了。 于是聚合而成的铁皮飞速变形，将在座的众人都保护在了一道立起的铁墙之后，狠狠地撞向了那道幻象中的“摩天大楼”。 尽管知道那些玻璃并不真实，但楚云轩依然一阵后怕：还好蜃族的幻象只是会凭空制造出一些物体，而不会让本就在物理意义上存在的物体消失。 不然的话，他们在幻境中可谓是寸步难行。 这点劫后余生的庆幸过去之后，紧随其后的才是意识到“他们”失去了对蜃族控制的振奋与欣喜。 “——这就对了。”楚云轩舔了舔唇角，澎湃的战意引得被充作飞行工具的金属聚合物的表面不断荡漾起水一般的波纹，“接下来，就是要给入室抢劫杀人的强盗一点教训了——” 楚寻本不觉得自己对付不了那个毫无技巧可言，只知道凭借本能横冲直撞的简单蜃族，但他居然让它逃走了。 因为他在寻找蜃族的过程中经过了太多的精神体作为跳板，导致信息的通路太长，于是信息的处理和传递也就慢了下来。 就是因为这点延时和卡顿，导致网格在展开成屏障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失误，还真让那个呆头呆脑的蜃族寻到了一处空隙，跳去了别的地方。 楚寻顾不得懊恼，赶忙集结了精神力去追，三五次眼看着要被追上后，面临着自由危机的蜃族竟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制造子级处理模块，伪造数据流向，使得楚寻的寻找愈发艰难。 与此同时，手上的雅尔塔还在不断发出提醒：楚云轩等人正在向他迅速靠拢。 楚寻心神电转，飞快下了决定：“你拦住他们。” 唐泽和彦一愣。 “你让鸟带着我们继续飞，你在这里停下，拦住后面追我们的人。”楚寻快速说道：“你不会死，给我争取一点时间。” 唐泽和彦闻言看向了他，却见他脸色惨白，唇色如纸，却依然透出一种强大的自信。 “我会跟你回去找赵乾阳领赏，先付一点定金。”楚寻回望他血色的瞳，解除了他能力限制的同时，也让他拥有了能够越过幻象，直面真实的能力。 一双带着举爪的狰狞肉翅撑破了唐泽和彦的衣服，从蝴蝶骨的位置展开，薄如蝉翼的皮肉在来自恒星的光芒照射下显出一种温暖的黄色。 在他的能力不再受限的当下，他的选择顿时多了起来，不管是抽身离开，还是与楚寻再战个三百回合，看上去都比帮楚寻与追兵敌对要靠谱得多。 纷杂而混乱的思绪在唐泽和彦的脑海中冲撞着、对抗着。 很快，汇聚成了一个无比清晰的答案。 ——他会帮楚寻这一回。 不是为了所谓的人情和赏金。 而是偿还楚寻的不杀之恩。 在那之后，如果他还活着，他会再次回来——以占有少年的一切为目的。 唐泽和彦目色晦暗地扫过了楚寻无力趴伏在鸟背上的身体，半蹲下去，手指揉过少年失去血色的下唇，畅想着少年的血肉将是何等的可口。 楚寻不耐烦地睁开了眼：“还有心情骚扰我，看来唐泽先生对自己的实力很有把握。” 唐泽和彦笑了一下，松开了手。 巨大的肉翅张开，穿着白大褂的银发男人腾空而起，与巨鸟分离。 载着楚寻、抓着司律恺的巨鸟形态微微变化，变得体积更小，体型更为流畅，而后更为快速地向前方飞去。 唐泽和彦目送着巨鸟逐渐远去，清洗过的唐刀被蜷动的血肉自手中送出，他五指紧握，握住了刀柄，转向了巨鸟离去的反方向。 楚寻说的那句“不会死”并不是在哄骗唐泽和彦。 他对唐泽和彦的能力很有兴趣，早就打定了注意要把人拐回实验室当他的可循环实验品，说不定还能冲击一下禁忌的人造人领域。 因此他让雅尔塔随时监控着楚云轩那边的情况，一旦楚云轩真的要干掉唐泽和彦了，就会给楚云轩发消息，让楚云轩留他一命。 但这种暴露身份，请楚云轩手下留情的做法就跟直接向楚云轩认输没什么区别，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做出这种选择的。 是以他并没有把这些内情告诉唐泽和彦，打的就是让他们拼个你死我活，给他拖延时间的算盘。 唯一有些出乎他意料的是，他本来还以为自己得用点别手段才能让唐泽和彦认清形势，说服他跟楚云轩对上，却没料到竟然这么轻易就搞定了。 ——其实唐泽和彦也没有像那些资料上那么难说话嘛。 楚寻不负责任地想着，连接了太多的精神体以至于丧失了97％以上的信息处理能力的他丝毫没把男人走时的那个骚扰动作放在心上。 眼看着磁场地图中的“大型干扰点”分化成了两个“中型干扰点”，楚云轩知道对方选择了兵分两路。 他将情况告诉了“飞船”上的众人，并猜测：“留在原地等待的人对磁场的干扰作用更强，更可能是唐泽和彦，至于离开的人，我怀疑是劫持了队员的同伙。对方这么做的目的我暂时还不清楚，但怎么说那人也是鬼网的一员，不能置之不理。” 边境清道夫小队的成员相互张望了一眼，表示赞同。 楚云轩继续道：“我的建议是：我们也分头行动。我和老祝去会会唐泽和彦，你们绕过他，跟着我在鬼网上标记的目标，直接去追他身后的人。” “就这么办。”叶止戈当机立断地下了决定，甩开了收紧的飞翼踩在脚下，“我们这就出发。” 狂刀、犀角都紧随他的动作甩开了飞翼，毛猴的动作慢了一步，着急地想要跟上，差点把飞翼甩到了祝南风的身上。 英挺沉默的男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往后退了一步，却让向来崇拜大人物的毛猴闹了个大红脸。 毛猴踩着飞翼先一步飞了出去，那火急火燎的样子，说不清是为了追回“人质”，还是为了逃避这份尴尬。 叶止戈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楚云轩点了点头，然后踩着飞翼追了上去，狂刀和犀角紧随其后。 待到边境清道夫小队飞远，楚云轩冲着祝南风弹了下舌，做了个“微笑”的手势：“瞧瞧你这张死人脸，都吓着人家小朋友了。” ——从生理年龄上来说，毛猴比他们年长十个标准岁有余，但在星海开拓这个强者至上的世界里，他的这句称呼没有半点的问题。 弱小……本就是与稚嫩划等号的。 祝南风没有理会他的调侃，只是静静地看着前方。 “我能感觉到……他就在前面。” 祝南风的话音刚落，他们便撞进了一片游乐园的幻境之中，那最高也最显眼的“疯狂坠落”的塔尖之上，站着的那个小小的人影，不就是他们找寻的唐泽和彦么？ 与唐泽和彦分开不到两个标准分的时间，楚寻已经追随着蜃族经过了上百个精神体，却始终与蜃族差着那么一口气。 在收到了雅尔塔传来的消息——楚云轩与叶止戈兵分两路——之后，楚寻意识到：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走上了他最不愿意走的那条路。 那些被楚寻的银丝所连接的居民的动作突然停滞了。 原本只是依附在蜃族所操纵的光丝之上，并未表露出半点攻击性的楚系光丝在这个时刻展露出了其狰狞的本性，将蜃族植入精神体的光丝溶解、吸纳，而后彻底接管了蜃族对该精神体的控制。 纷繁复杂的思绪与信息迅速涌入楚寻的精神世界，寻求着新的指令与决策。 楚寻没有过拿自己的精神力核心当中心伺服器的经验，是以也不可能有着如蜃族所制造出的幻境一般的内置的“游戏”界面。 是以他没有尝试构建任何幻象，而是那张标识着不同光点和线条的三维地图传输到了每个连接着他的意识的居民的脑海中，并下达了一记简单粗暴的指令：对不处于同一精神网络中的居民发动物理层面的攻击。 他的目标非常简单：既然精神层面的追逐他并不占据优势，那他就从生物层面上直接缩小蜃族的躲藏范围，令其无处可逃。 于是温馨而美好的幻象世界消失，无害的木偶们拿起了他们能拿到的所有武器，化身为楚寻座下的战士，对着仍沉浸于幻象之中的原住民发起了一场一面倒的屠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