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衡海
说起过两次星尽衡海…… 便真的说说这个地方吧。 温书澈向来和别的神仙不来往，星尽衡海的衡海道尊也是——传闻玄神衡海道尊是上古麒麟族最后一个族人，靠麒麟族的血脉炼化恶鬼修行，不是什么好惹的主，现在一直和自己的散仙道侣居住在星尽衡海。 在小道消息上，多数都在说衡海道尊和散仙究竟是哪个不行，现在麒麟族都快灭族了，就剩这么个独苗也不见生个孩子。 很久很久以前，衡海道尊还是凡人，有个熟面孔住在她家附近——很熟……当时是一届凡人，现在是极乐天宗主的化仙，敛辉真人君柏眠。 君柏眠从前整天躲着这个从小认识的冤孽，看到就跑，但最佳损友，也就是后来的那位散仙，整天追着衡海道尊背后跑，他们是君柏眠唯一无法与俗世斩断的尘缘，乃至现在，玄神，化仙，散仙…… 后来，过了不是很多年。 君柏眠和这位散仙损友始终没有麒麟血脉，哪怕师承衡海道尊母亲娘家的上古麒麟族藏书阁，进度怎么都比不上衡海道尊…… 少女模样却因反噬早已鬓生华发，她指着那道海岸线，回头对他们道：“过了这片迎接我的海，我就是神仙了。”那时衡海下起一场雪……因为这场雪，她留在人间。 年少时他们听过一首歌谣，其中一句，霜雪吹满头也算是白首。 但她没有走到海岸线，就在这片海面前停着，自封衡海道尊。 也是后来天界接人，再也不用海的原因。 凡间有俗语，过海神仙，过了这片海就是神仙，玄门百家之中大多目的就是渡海登仙。那是第一个见了海却不渡的修士，哪怕后来已是玄神，但她从未渡海，还改了一个名字，衡海。 衡海就放在这，能渡海就能当神仙，为了这个捷径，一大堆修士知道之后，广为流传，天天要来渡海…… 天界也很无奈，有本事过海的万中无一，基本没有。为渡海殒命的一抓一堆，在海中埋骨的修士太多，让一片寻常的海面，泛着亮晶晶的银色流光，看着像是一片海中星辰，也像是星星陨落入地破碎成流光，看着好看，人称星尽衡海。 死的人多，又没见过几个能成仙，逐渐从小道消息疯传成众所周知——星尽衡海吃修士。 君柏眠很少过来，他从小就怕这个发小，而且自从她在星尽衡海住下之后，君柏眠继承了她家藏书阁，看着藏书阁之中麒麟族藏书修成化仙，而且徒弟万法真人也有靠这个藏书阁修行，自成一个法术体系，但没几代便成了邪教，现在君柏眠还得到处帮那些徒孙的徒孙的徒孙们擦屁股。 从净世离开之后，去市集上买了酒和一大堆牛肉烧鸡之类的下酒菜，过来找自己的最佳损友喝酒……每一次都是这样，君柏眠喝醉以后酒醒，醒酒之后继续被灌，倒下再醒，才能把这位损友彻底灌醉……一醉他就是这模样—— 结果，傅玄意看着一个暗蓝色衣服的男人，抱着君柏眠要亲亲的……诡异画面。 平常看着温柔的君柏眠，被一个男人扣住手腕，按在一棵树下，满脸潮红，被要亲亲…… ——果然他想当我师娘对吧！？他想当我师娘对吧？！ 没得过允许，神和仙人都无法进入星尽衡海，寻常修士没有什么特别问题都能进，但是吃修士的传说，让他们不敢进…… 之所以傅玄意在这看到这一幕，全赖他是一个小筑基，能进星尽衡海的范围。 “君……君宗主，抱歉……我不是有意打扰……对不起！” 君柏眠完全没了平常风轻云淡的温柔感觉，一脚将男人踢开，提着衣摆跑了几步，远离刚刚那个按着他要亲亲的男人，连忙解释道：“不是你想那样！” “抱歉……君宗主……我会跟师尊说我什么都没看见！” “不！回来！你看看，我们什么都没发生！你看一眼！”君柏眠头疼想着，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傅玄意连滚带爬跌跌撞撞往外跑，嘴里继续喊着：“君宗主，我什么都没看见！” “你误会了！你回来看一眼！” 君柏眠很久没这么狼狈过了，为什么还被他看见……头疼，那几道天雷白挨了。 傅玄意还没跑出去，便看到结界解除了。温书澈见结界解开，慢悠悠一步一步走进去，见到傅玄意一跌一撞跑出来，觉得有点意思，一见师尊，直接扯开嗓子喊道：“师尊！君柏眠被一个男人按在树上亲！” 这…… 温书澈的口吻带了一丝嘲讽的意味道：“还以为他多正经，躲起来和男人纠缠不清。” 就算想和别人双修，也用不着躲来星尽衡海这么晦气的地方？温书澈一直都觉得这里不吉利，死的修士那么多，就像是坟地一般，哪有什么正常人住坟地里呢？ 净世前身是十方鬼王城，温书澈屠城的时候，屠戮都是恶鬼，似乎好像更不吉利…… 他们过来目的不过是想让桃叶从石头棍子变回神武化境里的模样，星尽衡海向来没得到允许，什么神仙都进不去，既然温书澈能进来，便说明这里的主人允许了。 似乎温书澈在给他们准备时间，故意放慢步伐。 走进衡海的林子似乎有些改变了路径，和傅玄意第一次走进去和刚刚匆忙跑出来时候似乎有点不一样，是星尽衡海的主人在改变路径，便走得更加慢悠悠，想看有什么好戏——果然，就在刚刚的树下。 君柏眠正和一个深蓝衣衫的男子……下棋。 最是附庸风雅的兴趣，一个温柔，一个风趣，谈笑风生，悠然自在。 傅玄意悄悄小声在温书澈耳边道：“师尊，刚刚真的看见那蓝衣男子将君宗主……按……”按在树上亲…… 二人见来者，均起身拱手道：“欢迎上神。” “师尊……我真的……”真的看到君柏眠被按在树上，连刚刚衣袖上的皱褶都在，而且就是这棵树。 蓝衣男子的眼神之中透露着一股全然明白的意思，手中握着一柄折扇，通体是用黑曜石打造，看不出一丝除了黑以外的色调，黑曜石虽然不名贵，少有做成折扇，而他的衣服也是那种深蓝发黑，和君柏眠平常穿的深紫泛黑衬托得相当合适。 他的眉眼不如温书澈那般冷冽寡淡，也不如君柏眠那么温柔，是一双眉眼如狐的丹凤眼，似乎其中一只眼睛透露一丝深蓝，又马上随之附入如漆如墨的瞳孔之中，他微微弯下脖子，表达着对上神的敬意，礼道：“散仙，闲情子，明澄，明昭羽。” 傅玄意心中呐喊着，师尊，刚刚明昭羽真的将君柏眠按在树上要亲亲！ 到这里，温书澈便明白了。 傅玄意腹诽，按玄门百家众所周知定律，明昭羽应该是衡海道尊的那位散仙道侣，应该不可能和君柏眠发生点什么，难不成君柏眠是当小的，然而不服气，便想向师尊示好，当自己师娘？男师娘不行！君柏眠更不行！ 君柏眠看到傅玄意把桃叶召出来带在身上，也多少知道现在发生什么，他们来这是因为桃叶没有完全成一个本来模样，傅玄意便被神武化境打出来，温书澈开过一次神武化境，便不能再开一次和桃叶有关的神武化境，只有来请衡海道尊帮忙开一次。根据众所周知定律，温书澈出了名是不想和天界打交道，不想和天界打交道的神，也就那么二三十个，最好找的莫过于衡海道尊。 “挂寒散人，温辞，温书澈。”他居然和一个散仙互报名号，平常连化仙都瞧不上，为什么会这般礼敬明昭羽？傅玄意不敢往下想…… 明昭羽握着折扇，笑道：“少有这么多人来星尽衡海。” 温书澈将傅玄意怀中抱着的桃叶扔到明昭羽手上，明昭羽挥了挥这根石头棍子，带有一丝笑意，将桃叶立在自己身前的地面上，微微笑道：“懂了，不过平常都没人陪我玩，要不先陪我打个十八圈麻将？” 从未有人看过温书澈这般的上神打过麻将，谁敢和上神打麻将啊……这般又冷又硬的模样，突然打出一只白板，然后目无表情说碰的时候，该有多诡异？ 君柏眠瞪着他，语气里依然保持平常那副温文儒雅的语气，威胁的语气道：“你确定？”那是上神啊…… 温书澈心中全然明白，掏出两只小纸鹤，吩咐道：“子恒，碧萱，来陪本座打麻将。”傅玄意的表情大概跟他们俩接到师尊纸鹤时候的模样一样，几乎惊掉下巴。 “十八圈，十八圈……”明昭羽兴奋地拂袖将棋盘收起，换成一桌白玉麻将。 温书澈看着熟练坐到麻将桌旁的君柏眠，绕有意味道：“本座不介意多打几圈。” “那就……”君柏眠用自信的笑容回应他，看了一眼傅玄意，“结束为止。” 反正有人陪明昭羽玩，他可无所谓打多久麻将，打得越久越好……似乎他们都有这样的想法，不谋而合，三双眼睛齐刷刷看着一脸无辜的傅玄意。